傍晚六點。
華燈初上,被銀裝素裹的金陵城別具魅力。
街道上,一個個身影在匆匆走動,有著急回家,有的奔赴酒宴,也有剛剛出來準(zhǔn)備擺夜市的。
熱鬧繁華,欣欣向榮。
朱奮進(jìn)也剛結(jié)束一天的活兒,準(zhǔn)備從江南皮革回家。
他今天的心情是不錯的,想到清風(fēng)茶樓總算等到的答覆,整個人就愈發(fā)精神。
“今兒個回去總算能睡個安穩(wěn)覺。”
心裡這樣想著的朱奮進(jìn),剛剛坐進(jìn)車內(nèi),車門都還沒有來及關(guān)上,兩道身影便唰地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
“不許動,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朱奮進(jìn)滿臉詫異地看著這兩個陌生面孔,充滿不安地說道。
“當(dāng)然知道,朱奮進(jìn),朱老闆嘛!至於想幹什麼,跟我們走你就知道了。”
說著,兩柄黑漆漆的手槍便捅在了他的腰眼上。
“朱老闆,你最好識相點別亂動,要是不配合的話。嘿嘿,我們得到的命令,就算帶著你的屍體回去也沒事!”一個人冷冷地說道。
就是這話,朱奮進(jìn)一下子老實了。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真怕對方一槍崩了自己。
朱奮進(jìn)這條魚,落網(wǎng)。
……
西華糧店。
由於今天大雪,加上此刻天色已晚,不會再有人過來買米,何秀才便早早給工人放了假。
想到今天得到的好消息,他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踏實了。
“這位先生,您要買點什麼?”
就在何秀才正在盤點算賬時,黃碩從外面走進(jìn)來。
看到有客人進(jìn)門,何秀才趕緊放下手中的賬本,起身迎上前來笑著問道。
“我要買大米。”黃碩掃了掃周圍說道。
“沒問題,我們這裡有上好的大米,都是今年的新米,您……”
何秀才轉(zhuǎn)身就要介紹店鋪裡的大米時,腦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跟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栽倒在地。
何秀才這條魚,毫無懸念地被拿下。
……
史記鐵鋪對面的麪館。
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紅湯麪端上桌來,幾個留著短寸,膀圓腰粗的男人們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他們都是史記鐵鋪的工人,都是跟隨著史錘討生活的。
“你們說咱們鐵鋪明天會不會有訂單?”
“你還想要訂單啊?就現(xiàn)在的活兒,這個月都幹不完。”
“說的就是,消停點吧,最好能歇幾天,馬上都快過年了。”
“哥幾個小聲點,這話要是讓老闆聽到,肯定沒個好臉色。趕緊吃吧,吃完回去幹活兒,今天還得繼續(xù)加班呢!”
一陣哀鴻頓時響起。
作爲(wèi)被討論的主角,史錘現(xiàn)在正在接待一個到訪的客人。
他有些狐疑地看著面前的裴東廠,客客氣氣地問道:“這位先生,您是要打什麼東西嗎?我這裡只要是你能拿出來圖紙,都能給你打造出來。”
“我要你跟我走一趟。”裴東廠淡然地說道。
“走一趟?去哪兒?”
史錘有些詫異,上下打量著裴東廠,略帶幾分不滿地問道:“你誰啊?”
“我是金陵警備廳刑偵處的,有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調(diào)查,因爲(wèi)兇手使用的兇器就是你史記鐵鋪打的。”
“我想要你跟著我過去說明一下情況,那起案子和你有沒有關(guān)係,同時辨認(rèn)下其他兇器是不是也是你們鋪子的。”裴東廠說著就拿出工作證晃了下。
“警官,我可是個老實人,從來沒幹過違法的事兒,我只管打造不管別的用處啊!”史錘似乎有些慌張地辯解道。
不過只要不是間諜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其餘的都不算事。
“所以說只是讓你過去辨認(rèn)下兇器。”
“好好好,我和你走。”
就這樣,裴東廠直接帶著史錘走出鐵鋪。
史錘這條魚,還帶著滿臉不以爲(wèi)然地落網(wǎng)了。
……
七點沒到,整個收網(wǎng)行動就宣告順利結(jié)束。
所有該抓的人都已經(jīng)被抓,其中方直和朱奮進(jìn)是被東方槐和西門竹抓捕的,關(guān)押在特殊情報科。
何秀才和史錘則分別被黃碩和裴東廠帶到警備廳,自然是關(guān)押在刑偵處的審訊室中。
在沒有宣佈特殊情報科科長這個身份前,楚牧峰自然不可能自己去說,即便對裴東廠他們也要有所保留,儘可能地在規(guī)矩框架中做事。
審訊即時開始。
楚牧峰親自審問橋本世祖。
從昏迷中醒來的橋本世祖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綁在木樁上的時候,心情是絕望的。
他雖然說不清楚發(fā)生了什麼事,不知道什麼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差錯,但卻明白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
想要全身而退肯定沒那麼容易,那麼擺在眼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要麼投降合作。
要麼寧死不屈。
他會怎麼選擇呢?
“你們是誰?竟然敢私下逮捕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高達(dá)商會新上任的會長,我是大島國的商人。”
“你們居然敢抓我,這在挑釁我島國的威嚴(yán),信不信我島國大軍隨時都會開過來,把你們踏平!現(xiàn)在,立刻,給我鬆綁!”
橋本世祖心中暗暗琢磨的時候,臉上卻是表現(xiàn)的非常憤怒。
他滿臉漲紅地吼叫,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如同要噴射出火焰。
“八嘎,說你呢,混蛋,聽到?jīng)]有?趕緊給我解開繩子!”
啪!
都沒有等到楚牧峰有所動作,在左邊站著的西門竹就大步走上前去,二話不說,揚起手,狠狠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
看著橋本世祖臉上瞬間浮現(xiàn)的五條鮮紅的手指印,西門竹漠然說道:“會不會好好說話,不會我來慢慢教你!”
“八嘎,你居然敢打我!”
橋本世祖仰著腦袋,滿臉的猙獰。
這話剛說完,換來的又是一個大嘴巴子。
“你……”
啪!
“八……”
啪!
這樣彷彿陷入到死循環(huán)似的,連續(xù)四巴掌扇下去,滿嘴是血,牙齒似乎都鬆動的橋本世祖立刻收斂起來剛纔的囂張氣焰,眼神有些示弱地喊道。
“住手!別打了,我……我好好的說話!”
“早這樣多好!”
西門竹轉(zhuǎn)身衝著楚牧峰恭敬說道:“科長,您可以問話了。”
“嗯,不錯!”
對於西門竹剛纔的舉動,楚牧峰是滿意的。
身爲(wèi)屬下,要的就是這種機(jī)靈勁,總不能直接要楚牧峰出馬,或者看著橋本世祖在這裡一個勁地嚷嚷吧?
惡人就要有惡人磨。
“你剛纔說你是誰來著?你是高達(dá)商會的新上任會長?”楚牧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不緊不慢地問道。
“不錯!”
橋本世祖兩眼盯著楚牧峰,嘴脣哆嗦著說道:“我就是高達(dá)商會新上任的會長橋本世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wèi)什麼要抓我?”
“爲(wèi)什麼要抓你,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楚牧峰嘴角一翹反問道。
“我怎麼會清楚!”
橋本世祖不會說這樣就被嚇唬住的,他咬緊嘴脣說道:“我只是剛剛到金陵城,就被抓來了。”
“你們簡直太霸道了,憑什麼無緣無故抓人,我會向你們的政府控訴,引發(fā)一切後果你們自負(fù)!”
“橋本世宗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弟弟!”
橋本世祖傲然說道:“我們都是橋本家族的,知道橋本家族吧?是我們大島帝國的一流家族。”
“說起這個,我還沒有找你們呢,你們就先把我抓起來。你們應(yīng)該是金陵的警方吧?”
“我弟弟到底是怎麼死的,他是被誰殺死的,你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調(diào)查出個結(jié)論來,卻還抓捕我,毆打我,有你們這樣辦案的嗎?我一定會向你們外交部提出嚴(yán)肅抗議!”橋本世祖色厲內(nèi)荏地說道。
“呵呵,橋本世宗是間諜,他在金陵城的任務(wù)就是蒐集情報。你們既然是一個家族的,你過來又是頂替他的位置,那麼你也應(yīng)該是間諜吧。”
“你說對待一個間諜,我們需要客氣嗎?就算你是島國商人又怎麼樣?就算你橋本家族在島國很有勢力又能如何?”
楚牧峰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橋本世祖面前,俯視對方,指了指地下,冷冷說道:“別忘記這裡是華夏,在華夏大地上,只要你是間諜,就該抓就該殺!”
橋本世祖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他能從楚牧峰的話語中感受到一股斬釘截鐵的殺意。
對方絕對不是說說那麼簡單,惹急這個閻王,自己絕對別想出去。
要是命都沒了,還控訴個屁啊!
“什麼間諜?”
橋本世祖竭力控制著心中的不安情緒,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在笑聲中調(diào)整著自己的焦慮,大聲喊道。
“不錯,這裡是你們?nèi)A夏,你當(dāng)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說橋本世宗是間諜他就是了?”
“你們找不到橋本世宗被殺的原因,就這樣栽贓陷害,惡意抹黑,這難道就是你們?nèi)A夏警方的做派!”
“你現(xiàn)在還誣衊我是間諜,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島國商人,不是什麼間諜!你別想顛倒黑白,指鹿?fàn)?wèi)馬!”
楚牧峰拍了拍手:“嗯,成語用得不錯,我問問你,是不是對我們國家的文化研究的很徹底?能將漢語說得這麼流利,看來你是早有圖謀吧。”
“橋本世祖,橋本世宗間諜的身份相信不用我說你也心知肚明,至於說到你,那就更加不用解釋,你就是如假包換的間諜。”
楚牧峰慢慢站直身體,一字一句地說道:“橋本世祖,你以爲(wèi)自己做過什麼,我們不知道嗎?以爲(wèi)沒有證據(jù)嗎?”
“你今天去天和堂是做什麼的?需要我說出來嗎?你昨天去梵音廟又是做什麼的?你和方直在咖啡館中見面,是一場意外嗎?”
“你覺得自己不說,方直就能閉口不說嗎?他能承受得住那些刑具嗎?還有就算方直能挺住,你覺得朱奮進(jìn),何秀才,史錘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嗎?”
“一羣早就被策反的人,一羣賣國賊,他們哪裡來的鐵骨?他們只要受刑就會說出來,到那時候你覺得證據(jù)還會少嗎?”
“橋本世祖,現(xiàn)在你還想要死鴨子嘴犟到底嗎?”
轟!
橋本世祖的臉色當(dāng)場就變暗,腦海中如同有著一道悶雷炸響似的,心神開始變得忐忑慌亂起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沒想到這幫傢伙竟然在悄無聲息中已經(jīng)知道了這麼多內(nèi)幕消息。
這簡直太讓人意外。
怡紅酒店的方直!江南皮革的朱奮進(jìn)!西華糧店的何秀才!史記鐵鋪的史錘!
他們四個的確是聽命橋本家族的間諜。
這事橋本世祖也是被派過來的時候才知情,原以爲(wèi)這事就是天大的秘密。
可現(xiàn)在呢?
難道說橋本世宗的死就是因爲(wèi)暴露了不成?
他壓根就不是什麼被某些組織殺死的,就是因爲(wèi)間諜行徑的暴露。
要是這麼說的話,自己豈不是也小命不保了?
想到自己剛來,就要被殺,橋本世祖心底就冒出一種極度恐慌的情緒來。
我不想死啊!
我還年輕,還有大好青春要享受啊!
“怎麼樣,橋本世祖,你現(xiàn)在願意說點什麼了嗎?還是要繼續(xù)頑抗到底呢?”
楚牧峰隨意加起塊燒得同紅的烙鐵,慢慢悠悠地點上一根香菸,然後雲(yún)淡風(fēng)輕的說道。
“現(xiàn)在說,你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當(dāng)然你要是覺得沒點刺激不能開口,我也可以成全你的!這裡的刑具多的是,要不就先從烙鐵走起!”
話音還未落地,楚牧峰就猛然揚起手中的烙鐵,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停在橋本世祖的臉旁。
橋本世祖頓時嚇得滿臉慘白。
他能清楚感受到滾燙的熱浪不斷襲來,隱隱能聞到毛髮焦糊味,半張臉彷彿下一秒就會被燙爛。
那種即將到來的恐懼,是最讓人崩潰的!
最關(guān)鍵的是橋本世祖沒有信心能夠承受的住下面的刑罰,想到眼前這些刑具帶來的痛苦折磨,看著在眼前放大的火紅烙鐵,他的心理防線就徹底動搖。
在滾燙的烙鐵面前,他屈服了。
“我說我說!”
橋本世祖聲音發(fā)顫,低下了原本高高昂起的頭顱。
東方槐和西門竹對視一眼,眼底閃爍出一抹欽佩,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光芒來。
這起暗中潛伏的間諜案就這樣破了嗎?
要知道特殊情報科纔剛剛成立不到一週,楚牧峰就以強勢的姿態(tài)向所有人宣告,他間諜殺手的身份是毋容置疑,一如既往的鋒芒畢露。
你能說這是運氣嗎?
東方槐和西門竹都知道,在抓間諜這事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運氣之說。
就算是有,你也得相信是人家的實力所致。
這兩人第一次對楚牧峰心悅誠服。
“嗯,想說,那咱們就好好說,先說說你是屬於島國什麼機(jī)構(gòu),特高課嗎?”
楚牧峰將烙鐵放回去後,重新坐下來問道。
與此同時那邊的西門竹已經(jīng)開始擺擺手,自然就有人開始錄口供。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jìn)行。
“我不是效命什麼機(jī)構(gòu),更不是島國特高課的,我就是爲(wèi)家族效命,我們橋本家族做的就是販賣情報的買賣。”
“所以說我們在這裡拉攏腐蝕一批人,爲(wèi)我們效命,將他們蒐集到的情報拿回去,再和別人做交易,這就是我們的經(jīng)營模式。”
“我只是收集情報而已,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間諜。”橋本世祖沒有敢藏私,一股腦地全都說出來。
做情報買賣的橋本家族?
這個的話楚牧峰倒不是說不相信,他也清楚在國際上有很多這樣的人和組織,甚至在華夏這邊也有。
他們蒐集情報,販賣情報,甚至兩頭倒賣,從中牟利,只是沒想到這個所謂的高達(dá)商會也是做這行。
這就對了。
這就和夏目櫻春之前說的消息對上,橋本世宗壓根就不是島國情報機(jī)構(gòu)出身的間諜,他原來就是一個情報販子。
可這樣的情報販子也不能等閒視之,因爲(wèi)他們蒐集的也是情報,而且這樣的情報還是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一不留神,很多重要情報就會泄露出去。
“繼續(xù)說!”楚牧峰挑起眉角問道。
“橋本世宗是我們家族安排過來負(fù)責(zé)處理情報蒐集工作的,高達(dá)商會只是掩飾,至於說到剛纔的四個人,都是家族前期拉攏過來的。”
“和他們聯(lián)繫的暗號都是家族掌握的,我要不是這次過來接替橋本世宗的話,也不會知道這個暗號。”
“暗號分別是什麼?”楚牧峰跟著問道。
“和方直接頭的暗號是在黃蜂巷梵音廟中的蒲團(tuán)下面,放上一張白紙紅蓮畫像;和朱奮進(jìn)接頭的暗號是清風(fēng)樓茶桌下面貼上一頭豬的便條;和史錘的暗號是玄武湖邊小樹林裡那顆槐樹上刻下兩柄劍標(biāo)記;和何秀才的暗號是祥泰戲院中第九號木架上不放綠植。”
“這些都是過來前我剛知道的,我甚至連他們?nèi)诉€都沒認(rèn)全,就被你們抓來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啊!”
“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只要能放了我,我願意配合你們做事!”
橋本世祖一股腦將這些說出來後,眼神中就多出一種求饒的味道來,他是真的不想要就這樣失去自由。只要能活著離開,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們四個人應(yīng)該是負(fù)責(zé)蒐集不同方面的情報對吧?說說他們各自都負(fù)責(zé)什麼?你這次過來又是帶著什麼任務(wù)過來的?”
“還有他們之前給你們橋本家族傳遞過什麼情報,你不要說一點都不清楚,一五一十的全都給我說出來。”
楚牧峰是不會放過對橋本世祖的壓榨,你覺得自己剛纔說出來那些就算是沒事了嗎?
做夢,繼續(xù)給我交代!
非要把你的老底兒挖乾淨(jìng)。
這次是真的碰上高手了。
橋本世祖就算是最開始說了會主動說,但也是想著有所保留。
只要不把那些最有價值的情報泄露,即便日後回到家族,也沒誰會因此責(zé)怪他懲罰他。
畢竟面對這種情況,誰都會想著要自善其身,他們不是純粹的間諜,只是情報商人,自然不會一根筋地求死。
可現(xiàn)在混不過去啊。
楚牧峰竟然是深諳其道,問出來的每個問題都是恰好問到點子上,想要有所隱瞞都沒可能。
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自己這邊還不能胡扯一通,否則楚牧峰只要去審問那四個人,很快就能得到印證。
印證自己撒謊的後果是什麼,橋本世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
這個險,橋本世祖不敢冒。
“我這次過來是想要蒐集金陵城的城防佈置,這個任務(wù)是家族安排下來的,是我下面要做的頭等大事。”
“只要有關(guān)於這方面的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給家族發(fā)電報彙報。”
“至於說到他們四個負(fù)責(zé)的情報領(lǐng)域,其實也不絕對,只要是有價值的情報,他們都可以拿過來。”
“像是他們四個所在的區(qū)域的大商人有多少,有哪些珍貴古蹟,哪條街上有政府機(jī)構(gòu),金陵的官員們住在哪裡等等。”
“當(dāng)然軍事情報是要擺在首位的,誰要是說有這方面的情報,高達(dá)商會將全部收下,而且都會重賞。”
……
橋本世祖使勁吞嚥著唾沫,將高達(dá)商會在這邊的任務(wù)情況一五一十的說著,將方直他們四個人乾的那些事兒泄露得一乾二淨(jìng)。
這時候楚牧峰要是說再去審問那四個人的話,甚至都不用上刑,光是靠著這些資料,就能讓他們四個無條件投降。
效忠的對象都投降了,你們再繼續(xù)堅持還有意義嗎?
“你們橋本家族在金陵城中只有高達(dá)商會一處嗎?在其餘地方?jīng)]有別的安排?比如說某家商鋪是你們的眼線,比如說還有其餘商會做著同樣的事?”
楚牧峰若有所思地問道。
“沒有!”
橋本世祖果斷搖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我們家族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和人手做這事,一家高達(dá)商會足夠了,沒必要再多安排。”
“那除了方直他們四個外,還有誰也被你們策反了,成爲(wèi)你們的棋子耳目?”楚牧峰突然問道。
“這個……”
橋本世祖露出一種遲疑的神情來。
“怎麼?你還想要有所隱瞞嗎?”楚牧峰玩味地瞥視過來。
“警官,我不是想要隱瞞,而是真的不知情。即便是真的有,我也不知道啊。”
“我就只負(fù)責(zé)跟他們四個人聯(lián)繫,至於說到其餘被策反的,要麼是沒有,要是有也不歸我管。”
橋本世祖哪裡敢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迫不及待地就辯解道。
“真的是這樣嗎?”
楚牧峰站起身,隨意從桌上拿起來一根鐵籤,然後放到爐火中去燒,很快鐵籤頭兒就變得滾燙起來。
他慢慢拿起來,上下比劃著說道:“東北那邊老百姓喜歡吃羊眼珠子,咬在嘴裡,噗通一聲,會爆漿!你說,這樣的鐵籤要是插到你眼中,會不會爆漿呢?要不要試試?”
“我……我想起來了,還真有一個傢伙也已經(jīng)被策反了。”
橋本世祖臉色驟變,脫口而出。
經(jīng)過一番審問,楚牧峰發(fā)現(xiàn)橋本世祖就是一塊海綿。
要是說稍微停歇,他那邊就開始裝傻充愣,可只要繼續(xù)使勁擠壓,就能問出點乾貨。
所以說楚牧峰是不會停下,下面工作繼續(xù)交給東方槐來。
審訊繼續(xù)進(jìn)行。
等到東方槐上場後,他和楚牧峰的問話方式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楚牧峰講究的是循序漸進(jìn),在溫水煮青蛙中,將橋本世祖知道的事兒都慢慢**出來。
可東方槐卻喜歡佈置連環(huán)陷阱。
一個個問題連環(huán)相套,而且還會反覆重疊,壓根就沒有慢慢思考,組織語言的時間,很快就鼓搗得暈頭轉(zhuǎn)向。
橋本世祖只能是乖乖有一說一,不敢有絲毫隱瞞。
第二審訊室中。
這裡關(guān)押著的自然就是方直。
楚牧峰端著茶杯走了進(jìn)來。
看到他出現(xiàn)後,被捆綁起來的方直就急忙大聲喊道。
“楚處長,爲(wèi)什麼要把我?guī)У竭@裡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誤會?”
楚牧峰目光上下打量著對方,沉說道:“方直啊方直,我最初以爲(wèi)你只是一個撈偏門的黑心商人,可誰想你暗地裡居然還是個賣國賊。”
“行啊,你不是很想要出賣國家的利益嗎?那咱們就好好說說,你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都出賣了多少秘密給島國人。”
“我沒有!”
方直臉色驟變,看向楚牧峰的神情透露出一種驚慌失措,忙不迭地喊道:“楚處長,您誤會了,真的是誤會了。”
“我就是一個開夜總會的,哪裡有膽量出賣什麼秘密給島國人,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白紙紅蓮!”
楚牧峰居高臨下的俯視過來,慢慢說出的四個字,一下就讓方直的心臟急速跳動起來,額頭上流下滴滴汗水。
“你……你……”
“你什麼你?難道我說錯了嗎?方直,橋本世祖那邊都已經(jīng)招供,他都已經(jīng)將你是怎麼被策反的,你之前又傳遞過什麼情報,這次又和你是怎麼聯(lián)繫上的全都說出來。”
“怎麼到你這邊還在這裡還一個勁兒地說是誤會,怎麼著,還把自己當(dāng)成是清純小蓮花不成?”
楚牧峰冷笑連連,面色譏誚著說道:“你要是說非不願意說出來的話,也行,那我倒要看看是這裡的刑具硬,還是你的嘴巴硬!”
“來,給他先修修指甲!”
“是!”
西門竹聽了這話後,立即拿起了一把老虎鉗,那邊的方直便立即慫了。
他臉上露出一種無奈的悲催神情,語氣有些淒涼的說道:“橋本世祖這個混蛋,竟然是這樣的慫貨,他竟然就這樣將我給供出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繼續(xù)耍無賴?
接著死不認(rèn)賬?
不是說不能,而是他要敢這樣做的話,楚牧峰這邊絕對不會客氣。
想到這樣的刑罰對自己根本沒有意義,橋本世祖已經(jīng)全都招供,方直就感覺憋屈的慌。
他心底已經(jīng)將橋本世祖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一遍,這個愚蠢至極的慫蛋。
“人算不如天算?”
楚牧峰聽到這話後,忍不住搖搖頭說道:“說到這個,我也是沒想到啊。”
“方直,你在金陵城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愁吃不愁穿,坐擁著金山銀山,這樣的你,竟然心甘情願的爲(wèi)橋本家族蒐集情報,變成一個人人唾之的賣國賊,你這是圖什麼?”
“有頭有臉的人物?”
方直突然間發(fā)笑,眼神有些迷離的說道:“你說我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說的是現(xiàn)在。以前那?以前的我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嗎?我就是一個龜公,是一個拉皮條的!”
“那時候的我狗屁都不是,在社會上被欺凌辱罵著,要不是說後來遇到橋本家族的那位,你覺得我能有現(xiàn)在的這一切嗎?”
“是他給了我這個機(jī)會,我才能夠變成現(xiàn)在這樣。所以說,我爲(wèi)橋本家族做事,做的是心安理得。人家給我飯吃,我怎麼能不爲(wèi)人家看家護(hù)院,你說是吧?”
“橋本家族的哪位?”楚牧峰無視掉方直的抱怨問道。
“橋本隆泰。”
橋本隆泰!
這個情報是正確的,橋本世祖說的也是這個人。
橋本隆泰在橋本家族中就是負(fù)責(zé)對華策反工作的,他不會說在一個地方長期停留,只要是策反成功就會離開,將這裡的人留給家族來安排。
這個人是很厲害的,他能夠絞盡心思腐蝕拉攏一個人,直到成功。
“說說橋本世祖給你安排的任務(wù)。”
“蒐集金陵城的軍事佈防圖。”
“你有渠道?”
問到這裡的時候,方直明顯是停頓了些,捕捉到他的這種神情變化,楚牧峰冷笑一聲。
“怎麼著,莫非你還抱有僥倖心理嗎?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配合我的審問,懂不懂?”
“不要打那些亂七八糟的算盤,否則的話,你就要將牢底坐穿了。”楚牧峰毫不客氣地說道。
“是是是!”
被這話刺激到的方直,便不再有所隱瞞,趕緊如實說道:“我是認(rèn)識幾個軍隊上的朋友,他們那也沒有說被我策反,只是和我有消息交易。”
“他們說出些不足爲(wèi)重的消息,從我這裡換取走一些金錢,我就是這樣獲取情報的。”
“寫出來他們的名字,所在部隊番號和軍銜。”
楚牧峰擡起手臂,自然有人遞過去紙筆。
方直老老實實將每個人都寫下來後,將紙遞過去,聲音哀求著說道:“我會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楚處長,能給我一條生路嗎?”
“只要你願意配合,可以!”楚牧峰點頭道。
“配合,我絕對配合!”
得到這種承諾的方直,更是不會再有所遮掩,將自己這些年做過的事,傳遞出去的情報,手中掌握著的渠道全都說出來。
他當(dāng)然也可以有所隱瞞,只是想到要是說隱瞞就有可能會受刑,就有可能將自己的前途性命葬送,他就不敢去賭。
已經(jīng)享受過人間安逸,哪裡還有拼死的心!
況且他原本也不是什麼鐵骨錚錚之輩!
但凡是個熱血漢子,也不會被橋本隆泰策反。
說什麼自己當(dāng)初被社會欺凌辱罵,這都是扯淡的藉口。
生活在這個年代,比你還要不堪,生活還要悽慘的人多的去了,人家怎麼沒有說去當(dāng)賣國賊!
“西門竹,你繼續(xù)審問。”
楚牧峰問到一個階段後,就站起身離開,將這裡交給了西門竹發(fā)揮。
他現(xiàn)在要做的是去見朱奮進(jìn),一個個都不能拉下。
第三審訊室。
特殊情報科剛剛組建,閒置的房間多的是,所以說被開闢出來多間審訊室用來審問。
“你是誰?爲(wèi)什麼要抓我來這裡?”
朱奮進(jìn)自從被帶到這裡來後,就沒有誰過來主動見他。而現(xiàn)在好不容易看到楚牧峰出現(xiàn),自然是要趕緊問個清楚。
他想要知道這是哪裡,自己又是因爲(wèi)什麼事兒被抓的。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楚牧峰指了指自己說道。
“不知道,你很出名嗎?”朱奮進(jìn)疑惑不解的問道。
“哈哈!”
楚牧峰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的,我今後繼續(xù)努力就是,我會爭取讓我變得很出名的。不過你不認(rèn)識我不要緊,我認(rèn)識你就成。”
“朱奮進(jìn),江南皮革的老闆,誰都知道你是一個對妻子很重視很寵愛的男人,不過我想要是你的妻子知道她丈夫的真實身份,你說她還能高興起來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朱奮進(jìn)強忍著心中的驚慌問道。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
楚牧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平視過來,凜冽的目光像是兩柄鋒芒畢露的寶劍,直勾勾地刺進(jìn)朱奮進(jìn)的心中。
“說說你是怎麼被橋本家族策反的吧。”
和方直的表現(xiàn)一樣,朱奮進(jìn)也是當(dāng)場色變,望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滿著驚懼。
這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可現(xiàn)在這個秘密卻像是路邊買一塊豆腐那麼簡單般被楚牧峰揭穿捅破。
這一下就讓朱奮進(jìn)變得六神無主,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心情肯定是很矛盾的,你覺得我是在誑你,我肯定只是捕風(fēng)捉影的知道一些事,所以想要詐你,想要讓你主動交代一切事兒。”
“但是,你又怕我是真的知道這個事,自己繼續(xù)隱瞞的話會造成更嚴(yán)重的後果,對吧?”
只是一眼,楚牧峰就洞穿了朱奮進(jìn)此刻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