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總會她第一次見到他,彼時他是這家夜總會的頭牌。
他長的極美,雌雄莫辨,一雙瀲灩的眸子輕輕眨動間,魅惑又清冷。
一頭未束的墨發垂至腰間,隨著步伐於身後輕輕搖曳,緩步而行像極了從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
而她剛剛回國,應一羣富家小姐的約,來夜總會尋歡作樂。她久待國外,但是她在帝都的那些風流韻事依舊是人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都知道莫家大小姐惡劣的秉性,這羣人有求於她,爲了投其所好,花了大價把夜總會裡那些有姿色的牛郎都叫了上來。
一個個美貌的牛郎,此刻就像一件件商品一樣,在包廂的前方整齊的站成一排,被坐著的她們一一挑選。
一輪下來,這些人身邊或多或少的都依偎著一兩個少年郎。
而她坐在一旁興致缺缺,端著酒杯獨自喝著酒。
她身旁的那位富家小姐,就是這一次的發起人,見她興致不高的模樣,富家小姐湊到她耳邊,悄咪咪的講:“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大驚喜,保你滿意。”
聽到她說,莫釐殊挑了挑眉,將視線放在她的臉上,然後移開:“希望如此。”
她的話音剛一落下,那邊的門就被人從外緩緩推開。
來人逆著光緩步走進房間,隨著他的動作,他的身形漸漸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中。
在看清的那一刻,她愣怔了一瞬,而後化作脣邊輕笑。
果然是令人滿意的驚喜。
富家小姐見她臉色好轉,心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轉身向他招招手,讓他坐到莫釐殊身邊。
富家小姐看著他的臉,忍不住在心裡感嘆。
不愧是她放血請來的“當家花旦”,果然是人間絕色。
看著他完美無瑕的五官,精緻無比的下顎線,高貴絕塵的氣質,她頓時覺得自己身邊這兩個花名在外的牛郎也不過是庸脂俗粉罷了,一時之間她有些失了興趣。
不過一想到莫釐殊滿意,她忽然又覺得值了,等莫釐殊心情好了,她所求之事說不定就有戲了。
她偏頭看了看坐在莫釐殊身邊的人,再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嘆了一口氣,不顧兩人可憐兮兮的眼神,揮手讓他們離開。
莫釐殊靠在沙發上半瞇眸子,看著他朝她緩緩走來,在她身邊落座。
舉手投足間,皆是無盡的風華。
在這一羣絕色牛郎之間,他是最耀眼的存在。僅靜默在一角,就如螢火之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坐在她的身側,不言不語,不理衆人追隨的目光,伸手從桌子上端過一杯酒,向她敬酒。她側頭,才發現他的脣邊總有一抹淺笑,笑不及心,毫無溫暖,只讓人覺得涼意襲來。
周遭的人都是酒意漸濃,三三兩兩的或抱在一團,或親在一塊,可他卻始終坐在離她半臂的位置,不靠近她,不觸碰她,似乎在恪守禮儀規矩,她不由覺得好笑。
一旁有人叫她:“釐殊。”
她回過頭,見那人手裡拿著一包白粉,問她要不要。她接了過來,然後反手遞給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伸手接過,她垂眸看去。
纖纖玉指,修長,白皙,指骨分明,好看極了。
霓虹燈下,他的手指輕動之間都是誘惑。
耳邊是他溫和的聲音:“楚瀲。”
楚瀲。瀲灩。
她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內心有一瞬間的後悔。
“你和帝都楚傢什麼關係?”她問他。楚姓之人何其多,可莫名的她偏偏問了他。
他說:“沒有關係。”
她笑了一下:“也是,楚家的人怎麼會在夜總會裡謀生。”
他似乎也跟著輕笑了一下,薄脣動了動印在杯酒杯沿上,她鬼使神差的盯著他的嘴脣,上面沾著一點酒漬,在霓虹燈下顯得妖冶異常。鬆開酒杯,她忽然傾身吻了上去,好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好像特別驚訝,卻沒有反抗。他慢慢閉上了眼,只是眼睫在微微顫動著,手緩緩撫上了她的腰。
過了一會,然後鬆開。
他說:“對不起。”
她卻擡手撫上了自己的脣,搖了搖頭,然後笑了一聲,又猛然吻了上去,說是吻,可她的動作卻更像撕咬。痛意自脣上傳來,可他不動,不反抗,任她在他脣上作亂。
他知道,她在生氣。
卻不知,是爲何。
不過,他想,大概是,他太髒了罷。
他抱著她,脣角有些疼,他卻是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的背脊,似乎在哄她。
許久,她終於鬆開了他,然後退離他的懷抱。
她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已經開始上演活春宮了。而她和他衣冠整整倒是顯得怪異了。
她說:“楚瀲,你有多髒?”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淺笑了一下,說:“不知道,不過大概,很髒很髒。”
她笑了,笑的放肆,伸出食指點在他的脣角,說:“楚瀲,沒關係。我不介意,一點都——”
“不介意。”
後來,他們坦誠相見,吻到情動,她說:“楚瀲,你輕一點,我怕疼。”
他說好。
少女的哭腔帶著一絲絲對未知世界的害怕,又期待。
他的心忽然就,軟成一灘春水。
春水溫柔,泛著漣漪。
情事結束後,她攏了攏長髮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然後說:“楚瀲,你多久沒有陪客了?”
他認認真真的清理著她的身體,淡聲回答:“不知道,許久了吧。”
“爲什麼?”她頓了頓,“算了,你今年多大了?”
“27了。”他清理乾淨後,又抽了幾張紙,擦淨自己,扔進垃圾桶。就聽到她壓低著嗓音說:“我知道你爲什麼不陪客。”
他一怔,隨及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溫聲說:“別亂想了,睡吧。”說著,他把滑落的長髮挽在耳後,起身去穿衣服,穿到一半時,她突然叫他。
“楚瀲。”
他疑惑的回過頭,就見她從牀上下來,到他身邊拽著他的手,拉他到牀邊,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下,猛地把他撲倒在牀上,雙腿分開跪在他的腰側。惡狠狠的看著他,低聲:“楚瀲,我要你。”
他忽然就笑了:“能被莫小姐看上,那真是楚瀲的榮幸。”
看著他毫無溫度的笑,莫釐殊也跟著低低的笑出了聲。笑容中滿滿的譏諷,她說:“榮幸?你的容貌氣質皆是這世間絕品,哪怕是在這繁華奢靡的帝都之中也少有人能及得上你,你當得起。何況,楚瀲,被我看上不是什麼榮幸,而是——”
“你噩夢的開始啊……”最後這句她在心裡輕喃。
她緩緩閉眼,俯身吻了上去。
又是一室春色。
翌日,兩人醒來,滿室狼藉。
楚瀲側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下牀,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好。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一舉一動都透著優雅貴氣,像極了舊時英國宮廷的王子。
待穿戴整齊,他轉過身,一頭長髮被他用髮帶綁了起來,他揚脣:“莫小姐,你該走了。”
她不說話,只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起身,穿衣,從一旁的包裡翻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
“小費。”
他淺笑頷首:“謝謝莫小姐。”
她冷眼漠然,轉身離開,毫無停留。
從夜總會出來,天才矇矇亮,天邊太陽印出一片朝霞。
昨夜的那些人都還在溫柔鄉里,她也不著急,一個人就走在路上,慢慢晃盪。
街邊的景色在初升的陽光下,薄霧朦朧,又透著朝氣。
她鮮少有這樣的閒情雅緻,路上沒有什麼人,整個街道顯得格外寧靜,空氣似乎也格外乾淨。
她想起了出來時,管事站在門口,看到她便迎了上來,似乎刻意在等她似的。
管事說:“還望莫小姐憐惜,楚瀲他,是個可憐的人啊……”
可憐的人?她輕輕的笑了笑。
確實可憐。
和世家小姐互許了終身,以爲是兩廂情願,美好佳話。結果卻是世家小姐揹著嫁做他人。而明明合同已經到期了,還是沒有離開,大概,是真的傷了心。
陽光灑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莫釐殊擡頭看向天空,此刻太陽高掛。她忽然就笑了,低聲呢喃:“楚瀲啊,你應該很想見她吧。”
……
莫家莊園。
到最後她還叫司機來接的。
莫釐澤見到她回來,連忙蹭到她身邊,賊兮兮的說:“阿殊啊,聽說你找了個牛郎上牀,老爺子氣瘋了。”說著用食指指了指樓上,瞇眼道,“在書房等你呢。”
她斜著眼看了一眼,然後把手裡的包丟給他,說:“那哥一塊來吧。”
莫釐澤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女式包,隨手扔在一旁的沙發上,然後順勢坐下:“不去。”
莫釐殊瞟了他一眼:“你昨晚上也沒閒著吧。”
“我和你不一樣,你這是第一次,相當年我可是被打了個半死。”
說到這個,莫釐殊擰了擰眉:“當年那個人還沒找到?”
這不說還好,一說莫釐澤就來氣。當年睡了他的那女人,就像人間蒸發似的,這些年他們把帝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出來。
見他臉色不好,莫釐殊也不說什麼了,皺著眉頭就上樓了,打開房門。果然,一地的碎片,連老爺子最喜歡的一套瓷杯都摔了個粉碎,看來是氣的不輕。找了個乾淨的地方落腳,在老爺子開口之前,她搶先說道:“楚家和司家的訂婚典,我去。”
一聽,老爺子轉過身,精銳的眼睛盯著她,好半晌,然後緩緩開口:“好。”
莫釐殊“嗯”了一聲,就準備轉身出去。
老爺子看著她的動作,冷哼了一聲:“司楚兩家的訂婚典確實你去最合適,但是你也不要做事沒個分寸,昨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莫釐殊搭在門把手上的手頓了頓:“知道了,爺爺。”
“出去吧。”
樓下的莫釐澤看著她就下來了,一臉的不可置信:“就……下來了?”
莫釐殊微微勾了勾脣,看向莫釐澤,露出一抹溫柔又親切的笑意:“哥——”
莫釐澤一個哆嗦,把一旁的枕頭朝著莫釐殊就甩了過去:“有事說事,別發神經。”
把枕頭接個滿懷:“今晚你那個party(派對),司瑯會和楚秋書一塊去吧?”
“對啊,除了東方,四家的人都會去,還有一些別的家族。怎麼,你不是一向對這個不感興趣嗎?”
莫釐殊一笑:“從今天起,感興趣了。”
“像這種家族年輕一輩的聚會,我總是缺席似乎也說不過去。況且,太久沒去了,我怕他們都已經忘了莫釐殊了。”
莫釐澤一個挑眉:“要去?”
“自然。”說完,莫釐殊轉身上了樓。
回到房間,她蹬掉鞋子,直接倒在牀上。她昨夜睡得並不算太好,她也是累極了,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就睡了過去。
一直到莫釐澤上來叫她:“阿殊,該走了。”
她才清醒,赤腳下牀進了衣帽間,隨手拿了一條黑色方領裙子套上,配著同色高跟鞋,下了樓。
她一向是懶得化妝的,除非有什麼重大的宴會,比如:之後的楚司兩家的訂婚典……
倆人驅車直往這帝都最大的娛樂場所,位於市中心的銷金窟——瀲灩。
一到,倆人就直接上了頂樓,輕車熟駕推開“Merak”包間的房門,此時裡面已坐了不少人了。
這是個歐式奢華風格的複式包間,整體色彩以白色和淡色系爲主,搭配著典型的歐式風格飾品,主次分明,華麗浪漫。
整個頂層只有十四個包間,而這樣的包間,佔了一半。其框架設計皆是如此,只是裝修的風格迥異,這七個包間用的是北斗七星命名,分別爲天樞“Dubhe”、天璇“Merak”、天璣“Phecda”、天權“Megrez”、玉衡“Alioth”、開陽“Mizat”、搖光“Alkaid”。
而頂層另外的七個包間則是私人包間,常年被人包於名下。其命名方式同樣是七星星象名,只是分別爲“α Uma”、“β Uma”、“γ Uma”、“δ Uma”、“ε Uma”、“ζ Uma”、“η Uma”。
這七個私人包間,其中“β Uma”目前就在莫釐殊名下。而今早,她纔剛剛從“β Uma”裡出來。
莫釐殊跟在莫釐澤身後,眼睛隨意轉了轉,房間的燈光很暗,可她還是發現了她此行的目的——司瑯和楚秋書。倆人正坐在中間的真皮沙發上,周圍圍繞的是一些家族的公子小姐。
她將目光在兩人身上停了一瞬,然後移開視線,垂眸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莫少。”坐著的人看到門口的莫釐澤,紛紛打招呼。
“莫少不是一向最愛遲到,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準時?”說話是白家的大兒子白意,他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莫釐澤他們一進來,他就看到了,他端著一杯酒朝著莫釐澤擡了擡手示意。
莫釐澤一笑:“今天可不止我。”
話音剛落,身後的莫釐殊站了出來,她淡淡的打了聲招呼:“諸位好。”然後就安安靜靜的跟在莫釐澤身後。
白意眉頭一挑,剛想說話,坐在一旁的司悠然見到她便開心的叫了出來:“釐殊姐姐。”
本來包廂內有些嘈雜,經司悠然這一聲,包廂裡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一時之間,包廂內所有人都向他們這邊看了過來。而楚秋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臉上不由得揚起一抹溫柔笑意。
莫釐殊不爲所動的笑了笑:“悠然也在啊。”
她和莫釐澤走到旁邊的位子坐下,莫釐澤伸手端過桌子上酒,輕抿一口。才慢慢出聲:“嘖嘖,小悠然啊,可從來沒見過你對我這麼熱情啊。”
“釐澤哥。”司悠然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在莫釐殊身邊坐下:“釐殊姐姐今天怎麼來了,你不是一向不愛參加這種聚會嗎?”
莫釐殊端酒和他碰了碰:“見見情郎,悠然不會不知道吧。”
“瀲灩頭牌?”司悠然眸光閃了閃。
莫釐殊和楚瀲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其實並沒有傳開。但是作爲一個小圈子裡的人,這些事情有他們自己的傳播方式,而莫釐殊深知他們這類人的惡趣味。
莫釐澤坐在一旁,一臉高深莫測的喝酒,期間不停地有人來找他敬酒,而他則是來者不拒。
聽到兩人的對話,莫釐澤輕輕咳了咳:“阿殊,說話注意點,別帶壞小孩。”說著,他一臉揶揄的瞟了一眼司悠然。
果然,司悠然不樂意了,他撇了撇嘴:“釐澤哥哥,我可不是什麼小孩,你可別亂說。”
莫釐澤笑“嘖”了一聲,然後扭過頭不再理會他。
莫釐殊端著酒杯,用指腹在杯底輕輕摩擦,她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出聲:“好了悠然,坐回去。這兒待會有人。”
“誰呀?”司悠然一臉疑惑問。
“來了不就知道了。”莫釐殊輕笑了一聲,然後擡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這話音才落下沒多久,包廂的大門再次打開。
莫釐殊擡眸看了看,然後收回了手,對著司悠然,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強硬:“坐回去。”
聽到莫釐殊的語氣,司悠然哪怕十分不願意,卻也只好訕訕起身。
來人緩緩推開房門,踏著散漫的步子走進包廂,那一頭長長的墨發隨意的散在腰後,隨著步伐輕輕搖曳。
他逆著光,昏暗的燈光在他的身後形成一層光圈,勾勒出他的輪廓。
脣邊含笑,眉眼低垂。
美人之骨,鳳毛嶙峋。
不過在坐的每一個人,身份都不俗,這些年見過的美人也不在少數,所以在初見一瞬的驚豔愣怔過後,他們便恢復如初。然後他們用自己一道道的目光就這麼直直的打量著,然後低頭竊竊私語。
司悠然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冷冷的哼了一聲。
頂著衆人好奇,不解,戲謔,甚至於譏諷的眼神,換做一般人或許早慌了。可他的步伐絲毫不亂,連面色都還是淡漠如水,一舉一動皆是優雅至極,那是與生俱來的氣質。
高傲,薄涼。
司瑯從他一進門就死死地盯著他,可他目不斜視,視線之中只有莫釐殊,他步伐堅定的朝她而去。
似乎她就是他的光,而他追光而行。
莫釐殊半靠在沙發上,氣息慵懶,擡手朝他的揮了揮:“這兒。”
楚瀲保持著一開始的速度,朝她慢慢走去。而莫釐殊就這麼揚笑看著他,他越來越近,她的笑就越來越放肆。
直到他走到她身邊,落座。
莫釐殊纔再次開口:“靠過來。”
楚瀲依言照做,纔剛剛靠了過去,莫釐殊就扭頭吻了上去。
此時,衆人皆不講話了,比剛剛見到楚瀲露面還要震驚。連歌都不知道是誰按下了暫停鍵,此刻包廂裡安靜的詭異。可莫釐殊就是不管不顧的吻著楚瀲的脣。
而另一頭的楚秋書看著她的行爲,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一分鐘,還是一分半鐘,莫釐殊才放開楚瀲。
她坐好,動作優雅,雙腿交疊,一隻手搭在腿上,另一隻手端過桌上的酒杯,輕抿一口,然後扭頭貼上楚瀲的脣,將酒緩緩渡了進去,楚瀲的喉結上下移動著。
喝完酒,她又親了親,才鬆開。
回頭看著衆人,她淡淡的笑了笑:“都看我做什麼?沒見過調情?”
衆人才如夢初醒般,尷尬的笑了笑,移開視線。
見狀,莫釐殊收回笑意,看向一旁的莫釐澤。莫釐澤臉色有些不好,他冷著聲音:“莫釐殊,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宣誓主權啊哥,看不出來嗎?”
莫釐澤冷笑:“莫釐殊,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莫釐殊:“別操心我,你自己的事都還是一團糊。能夠從帝都人間蒸發,身後的勢力絕對不小。”見莫釐澤的臉色難看,她還是不由得軟下聲音,安撫,“行了哥,我知道分寸。”
莫釐澤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莫釐殊朝著司瑯看過去,卻發現司瑯和楚秋書都在看著她這邊,光線太暗,她看不見兩人的表情,不過不妨礙她此刻心情不錯,於是她重新揚起脣,眼睛盯著司瑯,卻開口說:“去,給司家的大小姐敬一杯。”
沒有稱謂,沒有看他。
楚瀲斂下眸子,伸手端過一旁的酒杯,站了起來,然後朝司瑯的方向走過去。
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楚瀲,司瑯的臉色變了變。
走近,彎腰:“司家小姐,楚瀲敬您一杯。”
司瑯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抱歉,我,我不太會喝酒。”
聞言,楚秋書擰了擰眉,看向司瑯,司瑯越發的緊張了。他又將視線投向楚瀲,前面光線昏暗,他並沒有看清楚瀲的長相,此刻看清。莫名的,他打量了一眼,然後眉頭不由得輕擰起來,眸中神色莫測。
莫釐殊看著,笑意有些嘲諷,她斂了斂,起身走過去。司瑯旁邊的人看著她來,起身讓了個座,她衝那人道了聲謝,然後讓楚瀲坐下,她自己則隨意坐在了矮桌上。
然後伸手接過楚瀲手上的酒杯,身子微微前傾,衝著司瑯說:“怎麼,司家姐姐是不給我面子了?”
這帽子扣著可真夠大的。周圍衆人心裡皆是這個念頭。
而莫釐殊者一頓操作下來,著實看蒙了一干人等。這新寵寵的也太過頭了吧。想著,衆人看向楚瀲的目光就不太友好了,畢竟莫釐殊可從未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過。
而且,這些人裡還有莫釐殊的愛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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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被人拿著眼刀凌遲,楚瀲坐在那裡還是一臉淡漠,連眸子裡都透著一股子薄涼。
似乎現在發生的所有事,都與他無關,而他連一絲目光都不願給予。
哪怕現在這所有的事情與他有關。
而司瑯呢,被莫釐殊這麼一說,她只好端過酒杯:“怎麼會不給釐殊面子,這酒我喝了。”說完,她便仰頭一口而盡。大概是喝的急了,她放下酒杯咳了幾聲。
莫釐殊看著,才慢慢喝了一口酒。然後眸光看向楚秋書:“秋書哥哥,真是好久不見了。”
楚秋書笑了笑,溫潤的氣質一下子就出來了:“是啊,很久不見了阿殊。”
莫釐殊也跟著笑了笑,只是笑的漫不經心,她話鋒一轉:“司家姐姐認識楚瀲嗎?”
司瑯:“聽過。”
“只是聽過?”莫釐殊眨了眨眼睛。
“釐殊想說什麼?”一杯酒下去,司瑯早已經恢復平時的模樣,一臉溫柔優雅和楚秋書真是像極了。
莫釐殊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然後舒展開,淡笑著:“楚瀲在帝都的名聲可不是尋常人能比的,這帝都衆多的世家小姐可都是甘願一擲千金卻只爲了和他一度春宵。司家姐姐就不曾想見過?”
說完,莫釐殊擡眸看了看楚瀲,發現他眸光淡然,白色的襯衣在霓虹燈下顯得出塵又墮落,而他置身事外悠然淡雅的模樣,像極了謫仙。
身在紅塵,又做了戲外之人。
司瑯輕笑,眸光柔和:“名聲這東西,一直都是被人吹捧出來的。”
莫釐殊同樣輕笑,她垂眸看著杯中之酒:“這麼說,司家姐姐是覺得楚瀲生的不夠好看了?”
司瑯笑容不變,端坐在沙發上,看向莫釐殊的眼神中似乎透著一絲寵溺之色:“以釐殊的眼光,這樣寶貝的人,自然是相貌氣質絕佳。”
莫釐殊擡眸回視她的視線:“司家姐姐可真會說話。”
司瑯柔柔一笑。
莫釐殊轉頭看楚秋書:“秋書哥哥覺得呢,楚瀲生的好看嗎?”
楚秋書看了一眼旁邊的楚瀲,輕笑:“釐殊看上的人,自然好看極了。”
莫釐殊彎了彎嘴角。
相比這邊明槍暗箭的,而另一邊就顯得祥和多了。
莫釐澤,白意,白顯,司悠然,四人圍在一堆,還有一些分支坐在不遠處。
白意坐在莫釐澤身邊,看著莫釐殊那邊,然後問:“釐殊這是要做什麼?”
莫釐澤瞇了瞇眼睛,然後搖頭:“不知道。”
一旁的白顯開口:“不會是對以前的事還耿耿於懷吧?”
司悠然一聽這話不舒服了:“白顯,你這話就不對了吧,釐殊姐姐當年是年少無知被楚秋書這貨矇蔽了眼睛了。”
白顯瞇眸:“嘖嘖,司悠然啊,我可比釐澤還大幾個月呢,這麼連名帶姓叫我,不對吧,嗯?”
司悠然冷哼一聲,不理他,然後看著莫釐澤:“釐澤哥哥,楚秋書和我姐的訂婚禮釐殊姐姐會不會參加?”
“不知道。”
白意喝了口酒,問他:“這楚瀲什麼本事,釐殊這麼護著?不過是司瑯沒接酒,就忍不住讓她自己上去了,過頭了啊。”
一聽這個,莫釐澤也是一臉不耐:“你問她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敢動楚瀲,她能掀了你。”
“嘖嘖,這麼誇張?”
“那你去試試?”莫釐澤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看著莫釐殊那頭。
而莫釐殊這時候卻有點興致缺缺了,連那麼一點虛假的笑意都隱了下去。燈光下她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淡,就好似濃墨被水稀釋了一遍又一遍之後的那種淡。她仰頭喝完杯子裡最後的一點酒,隨手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伸手拉過楚瀲的手。
握上的那一刻,莫釐殊心裡一蕩。她抿了抿脣,終還是沒說什麼。
有些縹緲的聲音:“走吧。”
她沒有再去管任何人,拉著楚瀲就直徑走出了包廂。
身後是司悠然叫她:“釐殊姐姐,你要去哪?”
還有白意白顯的聲音,她哥的聲音,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聲音都是衝她來的。可她卻一點也不想理,她忽然覺得鬧心極了。
明明她今晚將他叫來,就是爲了讓司瑯難堪的。
畢竟司瑯曾經那樣喜歡他。
親眼看到他的現狀,看他成爲了她的所有物,哪怕是世家精心教養了多年的貴女,也忍不住露出了心疼與憤意。
可是她忘了,將他放於這樣一個境地,其他人又會如何看他。
或許她是明白的,可是能讓司瑯在楚秋書面前露出破綻,相比之下她不在乎楚瀲將會面對什麼。
從他一進門開始,驚豔了所有人,然後看到他如同一個玩物般乖巧順從,任取任求。
他們是看不起他的,所以低賤他,譏諷他。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向她說一句拒絕,述半點不願。
周圍人看他如同看向一個垃圾似的,他卻連臉色也沒變過,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因爲曾經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待遇。
她清楚的聽到一句。
那個依附於世家的一個小家族的繼承人說。
他媽的什麼東西,和老子坐在一間房子裡,老子都嫌髒。
於是,她忽然就不忍心了。
可是明明,最先將他推進深淵的人,就是她自己啊。
拉著楚瀲,一路沉默的上樓。
找到房間,開門,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站在牀邊,她鬆開手,轉過身,擡眸,淡淡的叫了一聲。
“楚瀲。”
莫釐殊將他壓的倒在牀上,長而微翹的墨睫輕輕的顫動,美人微醺,連眼角都染上了醴紅,紅脣嬌豔欲滴,真是誘人至極。
白皙細膩,泛著光瑩,魅惑,又聖神。
她感覺,身下之人比酒更醉人。
而一聲過後,直到第二日,她睜開眼,她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像所有的嫖客一樣,這次她沒有等他開口,放下嫖資就瀟灑的離開。
看著她開門關門動作瀟灑,離開的步伐乾淨利落,真像極了個沒心沒肺的。好像人一出,再把門一關,就真能萬事無關,互不相干了一樣。
楚瀲從她自他懷裡睜開眼開始,就一直掛著一抹淡笑看著她,直到她離開,他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過。
像極了一個符合規矩的牛郎,微笑待人,只是如果那抹淺笑更加用心一些的話。
在莫釐殊年少時,她喜歡楚秋書,喜歡的滿城皆知。
她知道世家之間需要平衡,所以她也只是喜歡罷了,她從未想過她和楚秋書之間的以後。
但是當她回國之後,卻聽到了楚秋書和司瑯將要訂婚的消息,她不甘心,她生氣憤怒。明明同是世家之人,爲什麼楚秋書願意爲了司瑯而打破世家之間百年的平衡。明明,在她六歲之前,楚秋書對她那樣的好。
……
二十多年前的某個冬天,伴著窗外凌厲刺骨的寒風,一聲嬰兒的啼哭在帝都某私立醫院的產房裡響起。
產房外正焦急等待的三人在醫生抱著嬰兒出來那一瞬間,時刻緊張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醫生笑意盈盈:“是個女兒,恭喜莫總。”
儒雅俊美的男人伸出雙手,接過醫生手中的新生兒,滿臉收不住的笑意,他向醫生道了一聲謝,然後抱著新生兒在一旁的小男孩身前半蹲下來,他看著小男孩,語氣溫柔:“阿澤,這是你的妹妹,她叫莫釐殊,阿殊。”
三歲的孩子,低頭盯著這個新生命,滿眼的好奇,他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嘴裡慢慢的念著剛剛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的名字:“阿……殊。妹妹。”
男人笑著點頭:“是阿澤的妹妹,阿澤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妹妹,知道麼?”
幾歲的孩子,還不懂“保護”是什麼意思,不過看著父親的眼睛中的神色,他鄭重的點頭:“保護。妹妹。”
男人伸出一隻手寵愛的揉了揉男孩的發頂,然後站起身來,抱著孩子給一旁的老人看:“爸,你看,小殊兒是不是長得和她媽媽一樣的漂亮。”
聞言,老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的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的漂亮,不過看著自己的小孫女,他還是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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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釐殊在一衆的寵愛中長大。一歲的時候,楚家帶著六歲的楚秋書來莫家做客。六歲的楚秋書長得白白淨淨的好看極了,他喜歡去逗著搖籃裡的莫釐殊玩,而一向不準外人碰的莫釐殊,這一次卻格外的粘他。
楚秋書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臉,她就笑著擡起小小的手握住他的指尖,然後咯咯地笑。
從此往後,在莫釐殊成長的歲月裡,楚秋書從未缺席。
給她過生日,陪她玩樂,陪她長大。
楚秋書和莫釐澤時常帶著她,在莫家的花園裡打打鬧鬧,楚秋書和莫釐澤跑,她就跟在身後邁著小短腿蹣跚學步的追。而兩家的大人就坐在花園的小圓桌子旁,喝著茶吃著點心,看著他們,聊著天。
只是所有的美好,截止在莫釐殊的五歲。
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兩家人約好準備去野炊。因爲前一天楚秋書過生日玩到很晚,所以莫釐殊和莫釐澤就留在了楚家休息。
一大早莫釐殊就起牀了,興高采烈坐在楚家門口,等著楚秋書媽媽將她父母接來,然後就可以一起去野炊了。
但是莫釐殊沒有想到的是,她再也等不到陪她去野炊的父母了。小小的她坐在門口一直等到大中午,等來卻是滿臉悲切的爺爺,五歲的她從未在爺爺臉上見過如此悲傷的神情。她茫然和哥哥被爺爺帶去了某傢俬立醫院,私立醫院的走廊裡她遇見了滿臉呆滯的楚秋書。
他的身旁站著楚家奶奶和他的爸爸。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秋書……哥哥。”
楚秋書聞聲擡頭看她,這時她纔看到楚秋書和滿臉的淚痕。而他那來不及隱藏的冰冷眼神中,充滿了仇恨和戾氣。
她被嚇了一跳,楚秋書見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然後衝她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小殊兒……別怕。”
這時候,手術室的房門打開,一位醫生衝著楚家人遺憾的搖了搖頭,她看到醫生對楚家人說:“節哀。”
而醫生話音剛落,楚家奶奶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然後醫生立馬將楚家奶奶送進病房,楚秋書和他爸爸也趕緊跟了過去。
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楚秋書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他沒有開口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有兩位醫生一前一後的從不同的手術室裡出來,兩個人對著他的爺爺說了和之前那個醫生對楚家人說過的一樣的話,他們說。
“節哀,莫老爺子。”
醫生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她感覺爺爺似乎突然就老了許多,背也彎了下去。
然後他們去見了她爸爸媽媽最後一眼,她的哥哥哭的暈了過去,而她也覺得內心悲傷極了,就像是她本來擁有一個城堡,這一天突然就塌了,將她死死的壓在地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從私立醫院回來之後,她和哥哥就立馬被爺爺送去了A國。自此之後,她再也沒見過楚秋書。
直到她十七歲回國,進入了S大。她纔再次見到了長大後楚秋書,和小時候的他長相似乎沒什麼變化,一樣的溫柔至極,她依舊喜歡跟在他身後叫他“秋書哥哥”,只是他不再叫她“小殊兒”了。
或許是十年過去了,小時候的感情都淡了許多。
在S大讀書的那一年期間,她認識了另外幾大世家的人,除了司家的司悠然,她是這些人中最小的一個。或許是因爲她年齡小,所以哪怕她一邊說著喜歡楚秋書,一邊和各種人交往,他們也都縱著她。
莫釐殊坐在車裡,看著窗外後退的景色,輕嘆了一口氣。
她只想著世家之間的平衡,卻忘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門當戶對”這個詞。這幾年喜歡楚秋書,都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她似乎怪不了任何人。
只是她心裡終歸有不甘心,可她也做不出一吵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所以她去國外待了一段時間,也是這段時間她知道了司瑯和楚瀲的前塵往事。
所以,她回國了。
她一直相信,所有的偶遇,其實都是一方的必然。
回國的第一件事,她去了“瀲灩”,見了楚瀲。
然後,卻不小心把自己賠了出去。
她是個膚淺至極的人,從她身邊來往衆多人的皮相就可看出來。但是她和那些人之間都不過是些“純潔”的相互索取關係而已。他們想從她這裡得到名利金錢,而她恰好喜歡他們的皮囊,放著賞心悅目。
可是這一次,似乎和從前都不一樣了。她雖然抱著利用他的心思,但從來沒想過將自己套進去。
而此刻另一邊的楚瀲,在她離開後,看著她留下的“嫖資”輕笑了一聲。
瀲灩的管家站在他的身後,楚瀲回過頭手裡捏著卡遞給管家。
聲音輕柔:“放在一起保管。”
……
莫釐殊回到莊園,就看見他們家的老管家——葉叔站在門口等她。
於是,她深覺不妙。
“葉叔。”
葉叔看到她,笑道:“小姐你回來了,老爺正在客廳等您。”
聞言,莫釐殊眼角一抽,正準備不動聲響的進去,就聽到莫老爺子淡淡的聲音:“又是從哪裡回來?”
莫釐殊一聽,趕緊停住腳步,轉身,站直,動作一氣呵成。
她乾笑了兩聲:“爺爺。”
葉叔站在一旁不由覺得好笑,他無奈的搖搖頭,看著這爺孫倆。
“怎麼,你長大了,我老頭子的話不好使了?”莫老爺子放下手中的報紙,精銳的目光透過老花鏡直直的望向莫釐殊。
莫釐殊見狀,心裡一緊,趕緊小跑過去,求饒:“哪能啊爺爺,我昨晚真的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沒做?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真當我不知道?我——”
“哎呀哎呀,爺爺。”莫釐殊連忙出聲打斷,“真的真的,我昨晚最多隻是同牀共枕了而已,真的什麼都沒做。爺爺!”
“最多?只是?”莫老爺子頓時氣的吹鬍子,他聲音立馬提高的叫她名字,“莫釐殊!”
“在!”莫釐殊條件反射的立正,看著莫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生怕真給他老人家氣出問題來,趕緊坐下,伸手替他順順氣。
然後一邊轉移話題,她偏頭四處找了找:“爺爺,我哥人了呢?”
莫老爺子哪裡能不知道她的目的,他嘆了一口氣,他對他們家這兩個“混世魔王”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他那個孫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依舊我行我素。而這個孫女呢,他捨不得打也捨不得真罵,每一次都給她矇混過關。
就像現在一樣,他明明知道她在轉移話題,他還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你哥說他有事去一趟S市。”
“S市能有什麼事?”
“誰知道他。反正我是管不了你們了,隨你們去。”
“武晉,扶我上樓。”說著莫老爺子就慢慢起身,準備上樓去了。
“葉叔,小心點。”莫釐殊在後面叮囑道。
見兩人上了樓,莫釐殊才坐下,想了想,她給莫釐澤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
“哥。”
那頭的莫釐澤聽到她的聲音應了一聲,然後問:“怎麼了?”
“你去S市幹嘛?”莫釐殊問。
“哦,你回家了?S市有那女人的消息,我過來看看。那女人的身份應該不簡單,查了半天也沒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行,那司楚兩家的訂婚典你不來了?”
“不去了,你去是一樣的。”
莫釐殊手裡把玩著一個小物件,想了想說道:“既然身份不一般的話,司楚兩家聯姻這麼大的事,她或許也會來。”
聽到這話,那邊的莫釐澤思考了一瞬:“行,我明天回。”
“倒也不用太急,離日子還有幾天,你看結了那邊的事情,再回來應該也來得及。”
“好”
“那你小心點。”
“嗯”
掛了電話,莫釐殊半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她猛地睜開雙眼,坐起身子,伸手在太陽穴的位置按了按。
她差點忘了今天她還應了趙雪的約。看了看時間,她拿過車鑰匙就出了門。
車子開到“瀲灩”門口就看到趙雪正等在這裡,她一看到莫釐殊的車子就迎了上去。
“釐殊。”趙雪說,“你可算來了。走走走,就等你了。”
莫釐殊隨手將車鑰匙丟給一旁的泊車小弟,就被趙雪拉著進去了。
而就在莫釐殊跟著趙雪進入包間的那一刻,頂樓的一間暗房進來了一個人。
所有人都知道“瀲灩”的頂樓有十四間頂級包廂,卻不知還有一間暗房,奢華程度不亞於其,從不對外開放。
也無人知曉。
暗房裡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房門,俯視著帝都。
他手肘撐在桌子上,手裡把玩著一直透著金屬光澤的鋼筆。
燈光下,那隻手十分白皙,連手背處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手指修長,指骨分明,好看極了。
而那個進入暗房的人,衝著那人微微俯身:“先生。”
“什麼事?”那人聲音低沉悅耳,緩緩而言。
“莫小姐來了。”
“哦?和什麼人?”
“同趙家那位小姐,看模樣,似乎是有求於莫小姐。”
“嗯,繼續盯著。”
“是。”
……
莫釐殊靠在沙發上,身旁依偎著一個柔美少年,模樣乖巧的像極了一隻兔子。
她低頭把玩著少年那隻軟若無骨的手,耳邊是趙雪的聲音:“釐殊,你回國那天見到的那批貨你覺得如何?”
莫釐殊頭也不擡:“趙雪,這種東西我勸你還是不要沾的好。”
趙雪“嘿嘿”笑了兩聲:“我知道,但是這不是最近行情不太景氣嘛,我一個朋友就找我幫幫忙。我就想著看你能不能……”
莫釐殊放下少年的手,擡頭:“我不能。”
“趙雪,我以爲你找我是爲了你家生意上的事情,看在我回國那天你送給我的那份禮物,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那天你給我的東西,我已經丟掉了。我當時還以爲你只是玩玩,沒想到你還真沾上了。”
“釐殊……”
“怎麼?你自己找死,還想拉我下水不成?”
“不是,釐殊。我不是想讓你幫我出貨,只是想讓你幫我找個中間人牽個線而已。”
“這種東西,我分毫不會沾。趙雪,做人有所爲有所不爲,這件事我就當沒聽到,言盡於此,勸你好自爲之。”
“釐殊……”趙雪還不肯放棄,卻見莫釐殊臉色一冷,忙道,“好好好,就當我沒說過。”
“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糊塗了,你說的對,這種東西不能碰的!”趙雪見莫釐殊的臉色還沒緩和,她賠笑道,“來來來,喝酒,我們喝酒。不談這事了,好不好?”
說著,她就伸手端過桌上的酒杯,卻在衆人的視線死角處,將藏在袖中的東西偷偷灑進了酒裡,看著粉末融進酒裡,趙雪臉上露出了一抹笑。
她自以爲事情做的天衣無縫,卻不想她所有的動作都被監控拍的一清二楚,自然也就被監控另一頭的人一點不漏的看了去。
她將酒端給莫釐殊,然後自己也端過一杯:“這一杯我敬你,算我給你賠罪,我一口乾了,你隨意。”
說著,她就仰頭將酒杯裡的酒一口而盡。
莫釐殊見此,將酒杯湊近脣邊,微微擡手,正準備喝。
暗房裡的人,看著莫釐殊準備喝下這杯酒,頓時臉色一凝,他拿過一旁的電話就播了出去:“進去,別讓她喝那杯酒!”
“是!”
話音甫一落下,就見視頻裡的人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等等。”他說,“不要進去了。”
原來是因爲要接電話,莫釐殊將酒杯放下。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掛斷之後莫釐殊對趙雪說:“抱歉,今晚怕是不能喝酒了。莫氏還有事,我得先走了。”
趙雪一愣,說:“喝一口不妨事的。”
“下次。”
趙雪還想挽留,莫釐殊已經站起了身,於是,她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好說道:“那釐殊你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莫釐殊一路來到前臺,對著值班的前臺小姐說:“等她們出來之後,你去把裡面所有裝了酒的酒杯拿出來,原封不動的給我送到莫家。聽懂了嗎?”
前臺小姐聽到她的話,雖然不懂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她還是依言點頭:“好的,莫小姐。是裡面裝了酒的杯子,對嗎?”
“嗯。”
“好的,莫小姐。”
莫釐殊點點頭,轉身離開。
而暗房裡的人聽著她在前臺吩咐的事情,脣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等莫釐殊離開之後,他又打了一個電話,對電話那頭的說:“沈伯,來一下。”
不多時,沈伯就進來了。
聽到腳步聲,辦公桌後的人斂下脣邊的笑意,伸手指了指桌角邊的U盤。
嗓音冰冷:“把視頻交給警方。”
“是。”
……
司瑯和楚秋書的訂婚的日子如約而至。
莫釐殊一大早的起來,卻被一堆人折騰到快中午才結束,髮型妝容服飾每一樣都是名師精心設計過的,只是落在她的眼裡美則美矣,卻虛僞空洞極了。
司、楚兩家的訂婚典,是帝都的大事。
各行各業都緊緊的盯著。在消息放出的那一刻開始,就都翹首以盼著。
無論是抱有什麼樣的心態,是看戲的,還是入戲的。不可否認的是,世家的聯姻都將影響著經濟、政治的走向。而只有看準了走勢,往後的路才能走的順利、穩當。
莫釐殊走在酒店門口紅毯上,周圍的閃光燈不停,“咔咔咔”的快門聲也不絕於耳,她厭惡的斂下眸子。
有些記者極力想衝上前來,卻還是被保安壓制的死死的。
她知道這些記者想問什麼。
世家說是不分你我彼此,不排前後上下。可是財力的表現,大家心知肚明。背後的小動作大家也是心如明鏡。
這次司楚聯姻於他們雙方來說是益處多多,可是對其他的世家確實是不那麼友好。
強強聯手,說不定哪天就會對旁的人下手。
而這個旁的人,或許是莫家……
莫釐殊清楚,莫家老爺子也清楚。所以,當她和楚瀲的事引的老爺子大發雷霆的時候,她應下了出席訂婚典的事。因爲她曾高調的喜歡過楚秋書,因爲帝都所有人都會以爲她莫家將會和司楚兩家鬧不和。
她等著記者來問,她會告訴這些人:她真心祝福司瑯和楚秋書,她莫家也真心希望司楚兩家的聯姻能夠長長久久。
兩側的記者突圍不了保安的防線,看著莫釐殊快要進入大門,那些記者忍不住便直接對著話筒喊。
“莫小姐,聽說您本來不願參加司楚兩家的訂婚典,是什麼讓您改變了主意?”
“莫小姐,聽說您曾經喜歡楚秋書是真的嗎?”
“莫小姐,司楚兩家的聯姻是否會對莫家產生不好的影響?”
“莫小姐,您今日來參加司楚兩家的訂婚典,是否是向兩家示好?”
“莫小姐,您今日來是否是心有不甘,而來大鬧訂婚典的?”
“莫小姐……”
“莫小姐……”
記者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都是在咄咄逼人,可莫釐殊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是極小的弧度。
她微微轉身,看了一會那些急不可耐的記者們,才緩緩開口:“別急,慢慢來。我很樂意回答你們所有問題。”
話音剛落,就有記者急急的開口:“莫小姐,聽說您並不願意參加這個訂婚典,是因爲您還喜歡著楚家少爺楚秋書嗎?”
莫釐殊轉頭看著提問的那位年輕的女孩:“我不願意參加任何的宴會,這應該是你們第一次在八卦新聞之外看到我。”
“那您是否還喜歡楚家少爺楚秋書?”
莫釐殊:“你小時候喜歡過你的鄰家哥哥嗎?長大了還喜歡嗎?”
“莫小姐,此次的司楚兩家聯姻是否會對莫家不利?司瑯搶走楚秋書,您是否會因此怨恨,從而致使莫家和兩家不和?”
莫釐殊微微瞇眸,這次是個中年男子提的問,難怪言辭犀利,她說:“司瑯和楚秋書真心相愛,何來的搶?世家關係不是兒戲,又豈會因爲這點小事而相互使絆子?至於是否會對我莫家不利,你們大概問錯了人。”
“您今日出席,是否是怕將來司楚兩家聯合起來攻擊莫氏,而前來示好?”
莫釐殊揚了揚脣:“示好?莫傢什麼時候需要向別的家族示好?我今日來,不過是來祝福鄰家哥哥姐姐喜結良緣的。”頓了頓,她繼續說,“我莫家一向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至於,我莫家對待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可從來是不會心慈手軟。”
莫釐殊看著這羣記者,嘴角的弧度帶著冷意和諷刺,她站在紅毯上,一襲典雅端莊的深幽紫高定禮服,微揚下巴,慵懶的神色矜貴卻又是高傲的不可一世。
是的,她莫釐殊今天出席就是要告訴帝都哪些心懷鬼胎的人:她莫家,能容、大度,卻也不懼。
司楚兩家的聯姻,她莫家不放在眼裡。而那些想背後搞小動作的人,好好掂量著。
宴廳之內,金碧輝煌華麗至極,光是那盞歐式的吊燈就值了幾千萬,說是名家的封山之作便被人炒出了天價。四周零散的裝飾物件,都是放在恰到好處的位置,看是凌亂卻又有著驚人的美感。
而那些前來參加訂婚宴的人,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手裡的高腳杯裝著頂級的紅酒或是香檳。
“叮”的一聲,或許又是一樁合同買賣。
莫釐殊靠在一旁的長桌邊,從手袋裡拿出手機,撥通電話:“你怎麼還沒來?”
“就來了就來了。”
掛斷電話,隨手端過一杯紅酒,微微抿了一口,然後擡腿朝宴廳的中心緩步走去。
那裡現在聚集的是以楚老太太爲中心的幾家的現任掌權人,莫釐殊端著香檳朝他們走去。
“楚奶奶,司伯伯,白伯伯,東方叔叔。”
幾人聞聲回頭,看見是莫釐殊,皆是展開了一抹慈愛溫和的笑。
是啊,他們這個年齡看到晚輩應皆是如此。
“殊兒。”
莫釐殊走過去,微笑:“抱歉,哥哥因爲有點事情,所以晚點到。”
楚老太太上前幾步,伸手握住她的手:“無礙,釐澤能來就很好了。殊兒,你來了我很高興。”
莫釐殊回握住她的手,笑著:“秋書哥哥的訂婚大典,我怎麼會不來呢。”說著,她扭頭在大廳四處看了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只是訂婚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楚叔叔和何姨呢?”
聞言,楚家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沉了一瞬:“他們在國外還有事,一時回不來。”隨及,她握著莫釐殊的手緊了緊,用著歉意的目光看著她,她似乎說的情真意切:“是我楚家對不住你。”
一旁的司博看著,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當年她喜歡楚秋書的事,在場這幾位長輩都是知道的。
他們還開玩笑說,將來讓她嫁到楚家,只是沒想到,她沒嫁,反倒是司瑯將要進楚家的門。
莫釐殊轉頭衝司博笑了笑,然後安慰似的拍了拍楚老太太的手背:“楚奶奶這是說的哪裡話,秋書哥哥和司家姐姐兩情相悅,到底是我年少不懂事,何來的對不住。再說了楚奶奶,這年少的一時衝動話,哪能當真呢,您說是也不是?”
楚家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你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就好啊……”
莫釐殊揚脣笑了笑:“您先招待別的客人,不用管我。”
“好,好……”楚家老太太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才和司博一起離開。
莫釐殊的視線一直跟隨者兩人,看著楚家老太太和司博站在門口,正在招待新來的賓客,莫釐殊眸子有些暗沉,卻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此時白重開了口:“殊兒啊,楚家不懂的珍惜,你不如嫁到我們家如何,白伯伯可是一向喜歡你喜歡的緊,我那二兒子白顯也是相貌端莊,不比楚家小子差。”
莫釐殊還沒開口,東方睿先出了聲:“白重,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也是喜歡殊兒喜歡的緊,而且論相貌我家千禾可不比你家白顯更好些?”
“東方睿,你家千禾那小子還在國外呢,就想著搶兒媳婦了?”
東方睿冷哼了一聲:“你家白顯那是個花花公子,殊兒嫁給你家白顯可不得委屈了?”然後轉頭看向莫釐殊,“還是我家千禾更好,人長得帥還專一,你說是不是,殊兒?”
“東方睿……”
莫釐殊聽到這兩人如同孩子般的爭鬧,不由無奈的搖頭:“好了好了,白伯伯和東方叔叔的好意殊兒心領了。這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先去樓上看看司家姐姐。”
聞言,白重和東方睿交鋒的視線立馬斷開,白重說:“司家那丫頭有什麼好看的……”
東方睿說:“那行,你先去吧。”
莫釐殊衝兩人點了點頭:“那白伯伯,東方叔叔我先離開一會。”
“好。”
……
二樓的化妝間,司瑯和司家的幾個姐妹坐在一堆,周圍人都笑的喜慶,司瑯一張淺笑的臉在其之中卻顯得不是那麼的開心,反而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漠。莫釐殊半倚在門框上,擡手敲了敲門。
“司家姐姐。”
頓時,室內一張張嬌豔的臉齊齊的望向莫釐殊,那一刻她笑了,她有點明白那些在外偷腥的男人們了。
齊人之福,誰不想享呢。
看著這張張美麗嬌嫩又青春撩人的臉,連她都些心猿意馬,忍不住多看兩眼。
“你們好。”她輕笑著擡手衝她們揮了揮。
“莫小姐。”齊齊打了聲招呼。
莫釐殊享受的微瞇眸子,眉眼彎彎。
她們互相看了幾眼,然後默契的起身,其中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開口說:“莫小姐是來找阿瑯的嗎?”
莫釐殊笑著輕點了一下頭。
她繼續說:“那你們聊,我們先出去了。”說著,就帶著那些司家姐妹走了出去。
莫釐殊往裡走了兩步,反手帶上門走到沙發旁坐下。
司瑯從她出現到進門就一直看著她,等她坐下了,纔開口:“釐殊,你來了。”
此時,莫釐殊臉上那一點的笑已經隱了下去,她微微擡眸,直奔主題的說:“馬上你就要嫁進楚家,嫁給楚秋書,我先恭喜你了。”
司瑯聽到她的話,以爲她還在生氣,抿了抿嘴,想開口說點什麼。
莫釐殊看了看她,知道她誤會了,卻沒有打算解釋,她移開視線,慢慢地說:“既然馬上就要嫁做他人婦了,那麼不該去打擾的人,以後就不要再去打擾了。至於其他,也不再是你有資格關心的了。”
她的話不明不白,可司瑯是個聰明人,她知道司瑯會明白她的意思。
而司瑯在聽到她說的話的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頓時愣怔了一下,莫釐殊偏頭玩味的看著她的神色,見她努力了很久,才重新慢慢扯出一抹笑意,她望向莫釐殊,神情有些不自然:“釐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莫釐殊挑眉,視線轉向窗外,看著楚家花園中人影綽綽,杯觥交錯,她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司家姐姐,你看外面,這些的人到來究竟爲你訂婚開心,還是爲他們自己找到條‘好船’開心呢?”
說完,她將目光又重新放在司瑯身上:“我知道你懂我話的意思的,司家姐姐。”
她微微傾過身子,靠近司瑯,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你想藏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看到司瑯驟變的神情,她就知道她的意思傳達到了,那麼她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待在這裡了,她站起來,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纔想起來似的回頭:“雖然只是訂婚典,但是楚家從沒有訂婚再退婚的先例,所以……”
“祝兩位喜結良理。”
拉開門,卻不想楚秋書正站在門口準備進來。
楚秋書看到她,便揚開了笑,他說:“阿殊。”
“秋書哥哥。”
她笑的柔和,他就笑的更柔和。
似乎在比什麼東西。
垂眸看了看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半晌,楚秋書才重新擡眸,用那雙溫潤如玉的眸子直直盯著她的眼睛,他說:“阿殊,我很高興。”他說著,眸子裡有莫名的光,卻又很快的熄滅了。
莫釐殊揚了揚脣:“自然高興,終於娶到了司家姐姐。”
“是你……”他眨了眨眸子,“你能來,我很高興,阿殊。”
莫釐殊沒有接話,她低頭笑了笑,然後側身離開。
楚秋書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下樓不見,他才收回視線,轉身進了門。
司瑯端莊的坐在沙發上,微微側頭看向楚秋書。她的背挺得筆直,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是恰到好處的弧度,這一刻世家貴女的氣質她展現的淋漓盡致。
“秋書。”柔和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楚秋書朝她點點頭,然後道:“宴會要開始了,和我一起下去吧。”
司瑯伸出手放在楚秋書的掌心上,然後站起來:“秋書,我們生在世家向來身不由己。可是,司楚兩家的聯姻確是我們如今最好的選擇。”
楚秋書垂眸看了看她,然後露出溫和的笑:“該下樓了,我的未婚妻。”
在楚秋書攜著司瑯一同出現的時候,莫釐澤也匆匆趕來。
他先去同長輩們打了聲招呼,然後纔來到莫釐殊身邊。
莫釐殊偏頭望了他一眼:“來了。”
莫釐澤點頭,然後與她站在一起,輕輕搖晃了一下手裡的紅酒,瞇著眼看向燈光聚集的地方,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沒想到楚秋書居然也會同意。”
莫釐殊輕笑了一聲:“幾十年來世家不聯姻,各界也都相安無事。如今這兩家打破平衡,也不知道往後這帝都會變成怎樣一副光景。”
對此,莫釐澤聳了聳肩,他說:“帝都變成什麼樣我不關心,倒是你,今天這麼心平氣和?我還以爲以你的性子該乾點什麼纔對。”
莫釐殊斜了他一眼:“幹了,只不過你來的太晚沒看到而已。”
“真搗亂了?”莫釐澤瞧著莫釐殊的臉色,似乎真的很好的樣子,他突然緊張了起來,“不會在這大廳裡頭吧?這可有記者。”
莫釐殊搖頭:“那倒沒有,我去樓上了,和司瑯單獨待在一間房子裡,威脅她來著。”
“?”
瞧著莫釐澤突然變差的臉色,莫釐殊說:“我讓她以後不準去找楚瀲了,和楚秋書安安心心過日子。”
“還祝他們喜結良理了。”
莫釐澤鬆了一口氣,他是真的怕他這個妹妹一時興起給別人落下把柄,剛輕鬆一會,他又反應過來:“楚瀲?”
“這裡還有他的事?他不就是‘瀲灩’一牛郎嗎?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他長確實好看,但是那個,你之前那個誰也不差啊。”莫釐澤一口氣說完,看到莫釐殊面色微沉,他立馬眉眼一凝:“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沒有。司瑯以前和他一個學校的。”
莫釐澤眉頭一跳:“以前傳聞司瑯在A國喜歡上的男人,不會就是他吧?”
看見莫釐殊點頭,莫釐澤“嘖嘖”了兩聲:“緣分吶,真是緣分。”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不去找你的人了?”
“急什麼,萬事皆有緣,有緣之人,終會相遇。”
“呵。”莫釐殊冷笑。
莫釐澤纔不理她,開始東張西望,卻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個熟人,去打個招呼。”
“嗯”
莫釐澤端著酒杯就過去了,莫釐殊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
宴會進行的中規中矩,當著在場所有人宣佈訂婚的事情,然後開始舞會,交際,最後結束,各回各家。
唯一有些突兀的便是莫釐殊的到來,要知道莫釐殊一向不會參加諸如此類的宴會,因爲無趣。而帝都的人認識她莫釐殊的人不在少數,卻大都是通過八卦雜誌認識的。向這種中規中矩名流宴會新聞中,從來沒有她的身影。
莫釐殊和莫釐澤回到莊園,她進了門直接上了二樓去了書房。
此時房間裡有一位老人正帶著老花鏡,坐在搖椅裡,手裡捧著一本書,手邊放著一杯茶。
而這位老人自然是莫家掌權人,莫釐殊的爺爺。
聽到開門的響聲,他緩緩擡起眸子,看了一眼莫釐殊後,然重新低下頭看著手裡的書。
莫釐殊進門後直接走到沙發前坐下,此刻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透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隱隱看去,她的眸子裡似乎還有著淡淡的戾氣。
莫家老爺子沒有開口,莫釐殊也沒有開口,房間內只有偶爾書頁翻動的聲音,此時的時間在莫釐殊的感知裡似乎變得緩慢了,她的呼吸也變得平穩而綿長。
時間從這爺孫兩人身邊靜靜的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莫釐殊身子動了,她慢慢的站了起來。
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
不是冷漠卻也沒有笑意,眸子裡那股戾氣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淺淡,那是一種不在乎的淡,是濃墨被沖刷過後的淡,透著一股子的涼意。
冰雪融化後的沁涼。
“爺爺。”微低的聲音自莫釐殊口中傳出,她看向搖椅裡的老人,說,“我出去了。”
搖椅裡的老人沒有擡頭,只是低低的“嗯”一聲。
莫釐殊出去了,在關門的時候,莫釐殊透過門縫看去,此時莫老爺子剛好看完了一頁,正在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