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清晨,王小峰腹部疼痛難耐,早早醒來,發現王得福仍然還未回家,隱隱發覺事情不妙,如果王得福仍未找到線索,那自然會回至家中,如若不然,則有事變。
他越想越後怕,匆匆起身,直向七峰鎮而去。
王小峰來至李然家門處,發現他家庭院屋門並未緊鎖,在家中有一女,得知她爲李然之女,李多多。
小峰將前因後果告知多多,當多多聽見王楊二字時,便放下了戒備之心,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他詢問多多是否知曉王得福身在何處,然不得其消息,左右徘徊,於其家中有更重大發現。
牆壁之上,李然身後的綠裝軍人令王小峰很是吃驚,他怎料想,太陽旗部隊居然已來至此鎮,心裡開始慌張起來。
王小峰內心明白,這對於七峰鎮而言無疑是一顆定時炸彈,遲早有一天會發生爆炸,此害更可能會危及其他鎮的所有百姓,甚至整片潤州城。
他雙手拿捏著相片,微微有些顫抖,想著想著,不禁被後面多多打斷:
“爺爺,你怎麼啦?”
小峰這纔回過神來,他蹲下身,單手輕撫她的頭髮,兩眼充滿慈意,對她說道:
“丫頭,你認不認識這相片裡穿綠色衣服的這個人?”
多多搖搖頭,表示不知,隨後走至一處抽屜旁,取來另一張相片。
“這是我外公,他肯定比這個軍人更厲害,他是軍區總司令哩!”多多驕傲說道。
小峰看著她天真可愛的笑臉,不以爲意,待其接過相片,兩眼驚愕,愣在原地。
原來,如果真如她所說,那七峰鎮就有救了。
忽然,他們聽見外面嘈雜聲音,聞聲而去,發現人羣涌向一處,就在不遠處。
他們隨即來至現場,發現他們正觀摩著一處通道。
人們議論紛紛:
“這裡面很深,像是被誰挖的洞。”
“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其他怪物出來吧?”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大清晨的說點吉利的話吧你!”
... ...
小峰迴想起王得福昨晚夜闖李然家一事,在通道內外處進行一番察看,發現種種腳印,其大小及深度並非普通百姓,一種不祥預感直襲而來。
他走至通道內部,發現這條通道很是詭異,蜿蜒曲折,略帶陰森,不知其通往何處,其內森森寒意,令人戰慄。
他匆匆回到多多身旁,鄭重說道:
“多多,今天你站在這裡所看到的一切,和之後你所看到一切,將都會成爲你一生中最最難忘的時刻,現在你只要好好聽好我後面說的。”
小峰停了停,繼續說道:
“待家裡時鐘轉了一圈之後,如果我還沒有回來,你一定要去尋找你的外公來到此地,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他帶到這裡!”
二人對視,堅毅眼神之中傳遞著無形的默契。
小峰說畢,立馬向通道中跑去,獨留多多一人於人羣中。
“這不是多多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鄰里的問候並沒有讓多多引起注意,她按照小峰所述,即刻行動,小跑向家中而去。
王楊此刻跌入無底深淵,無限下沉,他已經數不清自己已經到此有多少次了,分不清這裡到底是真是假。他擡頭看向高處,鏡像在上空浮動。
... ...
“你又回來了。”心魔說道。
它在黑暗中睜開它巨大眼眸,兇神惡煞。
“我已經死了,最後我已經盡力了。”
王楊發出低沉的聲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在黑暗中,依然渾身無力。
心魔聽完之後大笑道:“天道輪迴,一世兩隔;裂縫玄關,平閏生逢;衆塵煩憂,皆因緣起。”
它繼續說道:“你別忘了,你在這裡所看到的都是鏡像而已,皆爲虛幻,你難道還想真正地幫助他們嗎?你太天真了!這些都是你們人類的命數!哈哈哈!”
王楊不明其意,他看著眼前這團黑霧,幻化成各種形狀,直至變成一道門。
這道門很是特別,與其說是一道門,不如說是心魔的深淵巨口,其內部緩緩放出迷霧。
他被迷霧包圍,直至伸手不見五指。
“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我終於脫離你了!我終於自由了!”
“這個世界,應該由我來主宰,只有我才能征服這一切!”
心魔說完,哈哈大笑,消失不見了。
它似乎得到解脫,不知向何處去了,只剩王楊一人,留在重重迷霧之中。
王楊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它的目的是征服世界?
“那又能怎樣呢?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王楊裹足最後一絲氣力回覆道。
他在迷霧中漫無目的地奔跑,撕扯著嗓門,尋找著心魔,他大聲叫喊,遲遲得不到它的迴應。
最後他發現,自己依然還是在原地,周圍的迷霧並沒有改變絲毫,他仰天而嚎,一身疲憊,重重倒在地面。
“你已經盡力了。”
聲音不知從何而來。
陣陣金光吹散王楊身旁迷霧,一白鬚老人騰雲駕霧而至。
“人間即將遭遇一場空前鉅變,你所在之地,正是玄關,你所見鏡像,正是玄關鏡像,此鏡像正是人間過去之景。”
王楊豁然開朗,他意外發現眼前這位白鬚老者很像傳說中的太上老君。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已幫王得福尋得孫子,最後還需要你來幫他完成剩下之事。”
老君揮動拂塵,一面巨大鏡子展現在他跟前。
“此乃玄關鏡,鏡中便是你在天空所見之景,它獨立於玄關之外,唯有你一人能觀之。”
王楊微微點頭示意,得知這一切真相。
他站於鏡前,在鏡中看見一個少年立於跟前,他渾身被包紮得嚴實,儼然已身負重傷,唯有面部暴露在外,其面部之上,滿目瘡痍,已然面目全非。
“我!?這是真正的我?”
鏡中人和他做著一樣的動作,王楊極爲震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記憶如潮水涌入其大腦,他適才想起自己和父親在工地上的幹活的景象,直至自己遭遇不幸。
“心魔離去,這便是真正的你。”老君解答道。
他再次揮動拂塵,鏡中顯現出他和王自在在監獄的景象。
王楊瞪大雙眼,一口氣看完所有。
原來,事到最後,是多多和王小峰救了他們,他們從竹林木門處一路向北,來到七峰山山頂,一同坐於一塊巨大石臺之上,欣賞日出之景。
“玄關此等景象,乃人之嚮往,創設初衷便是爲他們還願。”老君繼續說道。
王楊恍然大悟,難怪心魔總說,自己所見之景都不是真的,原來這一切是老頭內心中的幻象而已。
他活了這麼多年,兩鬢白髮蒼蒼,最終還是如夢一場,想必對這個殘忍的世界失去了希望。
鏡中忽然出現王得福,只見他瘋瘋癲癲,獨自一人走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詢問著路人。
“你看見我孫子了嗎?”
路人將其推開至一邊。
“你看見了嗎?”他側過身對著另一邊的人說道。
另一邊的路人匆匆而走,並怒目呵斥道:“神經病!”
王得福不作理會,繼續向前。
一輛軍綠汽車從他身前經過,汽車突然停下,隨後從車上下來幾個綠衣軍人,他們手持槍械,來至這個瘋子面前。
路人紛紛圍觀,其中一人從汽車中拿出綁繩,其他幾人將其撂倒在地之後,將瘋子雙腳緊綁,迅速上車。
王得福來不及反應,安然坐於地面,不作任何掙扎。
隨著汽車發動機的一聲轟響,他被拖出數米之遠,因汽車轉彎,其頭部撞擊於一側石墩之上,當場去世。
汽車一路向北,繼續開著,突突響聲,不絕於耳。
王得福身故於1937年7月某日,其友王小峰將其葬於七峰石臺邊。他挖好土坑,爲摯友厚葬,在其一旁,亦挖了一道深深土坑,自己躺於其內,和他一起進入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