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回青峰
白斯從前聽白霏說起過,蛇族天生冷血,即使化作人形,身上也是冷的,捂不熱。
當日在蝶山腳下,人間與狐族交界,南雨嫣抱著白斯的時候,她也覺出九頭青蛇的寒氣,全身冰涼,這不會有錯。可爲何蝶兒會有體溫?
白斯想再度確認,於是用前爪扒開蝶兒衣襟,將爪子貼在胸口,溫熱的體溫讓白斯更加確信,這不是錯覺。
“小狐貍,你幹什麼?”蝶兒被小狐貍扯開衣領,有些不好意思。打了狐貍爪子,然後緊了緊衣裳。
“這絕無可能?我面前的該是天生冷血的蛇族小公主,可現在看來,她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難道是我錯了?這世間真有這樣的巧合,蝶兒本就生成了南雨嫣的樣子,她非南雨嫣所化?可她爲何在這青峰,又爲何失了記憶?這未免太巧了吧。”
“小狐貍,你想什麼呢?我就是讓你幫我暖暖被窩,這天太冷了,你不會這麼小氣吧。”蝶兒說完這句,就把手伸進了白斯的腿窩裡。
“好暖和。”
小狐貍被冰得打顫,蝶兒的手一直都是涼的,白斯也是因此才認定她是南雨嫣。可是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兒,白斯的體溫便焐熱了蝶兒的手指。蝶兒被白斯暖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若不是她,我便能留在你身邊了,蝶兒。”
白斯將身體向蝶兒身上湊去,倚在她懷裡。小狐貍緊貼著蝶兒胸口,聽著她的心跳,安心地閉上眼睛。
“你若是個凡人,這不足百年的歲月,我會一直守著你。”
蝶兒早上起來熬了稀粥,因家中只剩下這點兒米了,小狐貍嫌棄地看著米粥,不肯動嘴。
“怎麼不吃?把粥喝了,別餓壞了,昨兒吃得就少。吃完飯,我去把那些醃好的菜送到鎮上,賣點錢買糧。”
“你管這叫粥?米湯還差不多,有幾粒米都數得清。”白斯依舊不肯動。
“不許挑食!”
蝶兒拿起勺子,開始硬灌,生生嗆得小狐貍咳了幾聲。白斯這才就範,委屈巴巴地舔幹了一碗粥。看著小狐貍的樣子,蝶兒有點心疼: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小狐貍再餓跑了怎麼辦?
“我不去鎮上了,我帶你去捉魚,趁日頭最大的時候去,不會冷的。”
“魚?”小狐貍很久沒吃過魚了,眼睛放出光來。
“就知道你這嘴饞的聽得懂。”
白斯聽了這話,白了蝶兒一眼。
“你再如此看我,我剜了你的眼!”蝶兒舉起勺子,嚇唬白斯。
蝶兒說得輕巧,白斯還以爲她有什麼本事,正坐在河岸邊等著“魚”來。誰知蝶兒哪裡會捉魚,她只看過有人在河裡用叉叉魚,看起來挺容易的。可是當她挽起褲管下河的時候,才發現並不簡單。魚好像都成了精,她叉還未落,魚就跑走了。
“這有隻大的!”蝶兒看到面前有隻大魚慢慢接近,她舉叉準備,卻不想落叉的時候,人沒站穩,整個人趴在了水裡,魚沒捉到,人卻落在水中溼了衣服。
岸邊的白斯看到蝶兒落水,無奈地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唉喲,果然是個凡人,笨到如此地步,大話卻要說在前頭。等著你,魚怕是吃不成了。”
看著蝶兒溼透,從水中掙扎站起,樣子狼狽好笑。白斯憋了許久,還是笑了出來。
“你在笑我?小狐貍,今兒的魚,你別想吃了。”
蝶兒上了岸,提著鞋子,扛著魚叉不再理白斯,徑直向家中走去,身上還不停地滴著水。
“捉不住就說捉不住,怨我作甚?又不是我將你變了落湯雞。”
白斯跟在蝶兒身後,一同回了院子,蝶兒關起房門,在屋裡換衣服,白斯想了想,雖然她不喜下水,但指望不上蝶兒,也就只能親自下手了。
白斯轉了身,往河邊走去。蝶兒換好衣裳,擦著溼發打開了門,卻不見院子裡的狐貍。
“小狐貍?小狐貍?這又是去哪了?”
草屋周圍找了一圈,也不見小狐貍。蝶兒想著:
“莫不是氣我不理她?又偷跑了吧。”蝶兒心急,頭髮還未擦乾,就跑回屋裡,將頭髮用繩纏起,準備出去找小狐貍。這時卻聽到了熟悉的銀鈴聲響。
“你去哪……”蝶兒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嘴裡叼著魚的小狐貍。蝶兒走到小狐貍身邊,白斯放下魚抖落身上的水,傲嬌地擡起頭,爪子一揮,將魚彈到蝶兒腳邊。
“你捉的?這麼大一隻!怎麼做到的?”
小狐貍一路昂著頭,身後三尾翹得高高的。她未理蝶兒,大搖大擺地進了屋子。
飽餐了一頓,天又黑下來,蝶兒嫌棄白斯身上魚腥,對著小狐貍說:
“你這身上,腥氣好大。”巴斯聞言,跳下牀嚼起蝶兒晾在外面的酸瓜,那東西能去腥味兒,蝶兒看著小狐貍,越發覺得這隻狐貍是成了精的。
“你這鈴鐺上,怎麼多了一根金色的鳳羽?可是跟誰搶的,還把頭打破了?”躺在牀上的蝶兒抱著小狐貍問道。小狐貍頭上的傷口已結了痂,蝶兒輕輕地吹著狐貍頭上的傷。
“這麼好看的羽毛,我倒是沒見過,你可願給我,讓我做個髮飾?”小狐貍睜著圓圓的眼睛瞄了一眼蝶兒,然後慢慢地把戴著鈴鐺的爪子壓在身下。
“哼,小氣!誰稀罕你的。”
第二天,小狐貍又自己上了山,捉回野雞放在院中。這隻雄雞並不大,從前小狐貍都是捉肥母雞來吃,今天怎麼捉了這難捉還無肉的公雞?蝶兒正不知緣由,卻見白斯扯下了幾根雞毛,送到蝶兒面前。
“我那羽毛是我姐姐給的,不能贈你,這雄雞的毛甚是好看,你可給自己做個髮飾的。”
“送我的?”白斯點著小腦袋。蝶兒才知白斯用意,本就沒想要它的東西,昨晚不過逗它,它竟有心記得,這狐除了不會說話,什麼都懂。
“謝謝,很好看,我喜歡。”
自從睡過蝶兒的牀後,白斯便再不住自己的狐貍窩了。睏乏的時候,直接倒在蝶兒牀上。晚上蝶兒會摟著狐貍睡覺,白斯身上極暖,蝶兒有了她再不覺冷了。每日上牀前,蝶兒會爲白斯擦乾淨四隻爪子,然後便一起躺下。
白斯經常會去河裡抓魚,去山上捉雞,吃喝倒是不必蝶兒發愁,直到降下初雪,河水封凍。冬天到了,蝶兒貯備了些醃菜、凍魚還有米糧,囑咐白斯:
“省些吃,我們要熬過冬天的。”
蝶兒很少再去山上,閒來無事便做起女紅,給白斯縫了一件棉衣。雖然白斯更喜歡這一身白毛,自己也並不冷,這棉衣很是多餘,但她不想拒絕蝶兒好意。
蝶兒到現在都不知白斯是雌是雄,但覺得它頑皮如此,還有些小脾氣,更像個雄狐,便將它當做兒子來養。
“小狐貍,爲娘覺得應該給你取個名字的,我叫你什麼呢?”
“娘???蝶兒你要臉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