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李家村外,西南邊官道旁的小處樹林內(nèi),張凌坐靠在一棵樹的樹枝,嘴巴微張,邊休息,邊按照爺爺?shù)姆椒ㄕ{息著,想借此來抵禦毒素,他之前幾次調息後身體狀況都會恢復一些,但隨著毒素侵入的越來越厲害,現(xiàn)在他需要調息的頻率越來越高。
一個時辰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張凌睜開了雙眼,只見一道身影從官道上走過,腳步沉穩(wěn),略快,身穿一件灰色長衣,肩膀處揹著不大的包裹,腰間別著一把普通的短刀,來人正是李承平。
但此刻的張凌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在樹林裡繼續(xù)調息呢。
沒多久,又一陣腳步聲傳來。
“嗯?怎麼是她?”張凌驚疑道。他很想追上去看看情況,但他還是忍住了。他之所以提前離開在此處等待是出於謹慎,雖然他相信那李承平不會和謀害他張家的人有什麼關聯(lián),但人世間的事哪有板上釘釘呢,還是給自己留點退路的好。
又等了半個時辰,見再無人來,他收拾了一下,在樹林裡沿著官道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七八里路,在一處分叉路口,有一個茶攤,用草蓆簡易搭的棚子,下面放著五張桌子,此時茶攤的主人並不住,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裡,時不時的向四周望著。
“李兄,抱歉,有點事耽擱了。”張凌從樹林裡走出,來到茶攤前。
“哈,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那我的一萬兩可就飛了。”李承平倖幸的說道。
“那字據(jù)不是給了你了麼,怎麼這麼飛?”張凌問道。
“未盡所託,怎敢受祿啊。走吧,護雲(yún)關旅途遙遠,你我二人這一趟可有得走了。”李承平說道。
“還有一個人。”
“啊,你還叫了別人?怎麼不早說啊!”
“不是我叫的,應是尋你而來。”
李承平聽到此話,思索了片刻,隨後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視著四周。
“出來!別躲了,李蘭心!”
“哎呀,不好玩,臭老哥,臭林哥”只見李蘭心從茶攤後的大樹後面走了出來,撓著頭,一臉尷尬。
“你怎麼跟來了,回去!”李承平沉聲道。
“我不嘛!我待在家裡太無聊了,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李蘭心頭一扭,說道。
“胡鬧什麼,我們是去辦事,不是去玩。路途遙遠,這世道本就不太平,山賊匪患衆(zhòng)多,我們尚不能保證說一路平安,你一個女娃娃家跟著摻合什麼!”李承平說道。
“林大哥,你幫我說說話啊,你可是欠我一條命的。”李蘭心見說不過他哥,轉而看向了張凌。
“呃…”張凌表示無奈,但李承平的話他是贊同的。
“他說也沒用,大不了這一趟我不去了。”李承平說道。
正在他們說話間,忽然,一陣馬蹄聲在遠處傳來。
“有人來了!”張凌說完便跑了過去拉著李蘭心又躲到了那顆大樹後面,李承平見狀,旋即也躲到了另一顆樹後面。
只見兩匹馬快速地從東南方趕了過來,隨後停在了路口處,馬上兩人都揹著砍刀,滿臉鬍鬚,身材魁梧,不是衣著略有不同,還真分不清誰是誰。
“休息會?”一人說道
“行。累死老子了。”
二人側身下馬,拴好馬後來到桌子邊坐下了。
“他孃的,遠遠看著還以爲能喝口茶咧,竟沒個人影。”另一人說道。
“誰說不是呢,誒,
你說大當家他們到了沒有啊?”
“應該到了吧,要我說我們是不是太冒險了點,我聽說這振威鏢局這趟押的貨可是跟朝廷有點關係,咱們以前可是不碰官貨的。”
“你知道嗎,我聽彪子說,我們這趟是替別人做事,僱主也是來自…”一人低聲說著朝京城的方向瞥了瞥嘴,隨後接著說道:“所以到時候麻利點,一個都別給跑了…”
這時,一陣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兩人耳中。
“誰!”另一人忽視驚怒道。
“出來,我看見你了。”
兩人反應倒是警覺,都不約而同的朝旁邊的一棵大樹看去,並都抽了刀一前一後的走了過去,在距離那樹四五步的時候,只見一個樣貌絕美的女人從樹後走了出來,正是李蘭心。
“嘿,兩位好漢大哥,打擾了哈。”
李蘭心臉帶歉意的說道。邊說還邊往後退,甚是緊張。
“喲,哪裡來的小娘子,老弟,你說這京都附近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哈,這模樣,嘖嘖嘖。”走在前面的那人舔了舔嘴脣,邊走邊繼續(xù)說道:
“小娘子,哥哥帶你看點好玩的?”
“你別過來,我可是很厲害的!”李蘭心說道。
“喲,哪裡厲害呀,讓哥哥….”那人話還沒說完…
霎那間,只見眼前波光粼粼,一道寒氣從旁邊的樹後飛掠而來,那人自覺渾身發(fā)寒,頸脖處猶如瞬間被冰錐貫穿,一股寒氣沿著經(jīng)脈好像凍住了全身的血液,他甚至還來得及去看清偷襲自己之人的臉,就已經(jīng)沒了意識。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fā)生,後面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幾乎是同時李承平從另一棵樹後飛速的衝了出來,一刀劈來,因爲不似張凌偷襲之時的距離之近,這一刀落下之時,那人已經(jīng)有所察覺,本能的用手臂擋了下來。
“啊….”
鮮血噴涌,只見那人的手臂被硬生生劈斷,砸落在了地上。李承平?jīng)]有遲疑,繼續(xù)揮刀,而另一邊張凌也衝了過來。
剩下那人面帶痛苦、驚懼,但也果斷,忍著劇痛一個驢打滾,滾到一旁,緊接著快速從腰間掏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白色小球,往地下一扔,頓時白煙四起。
李承平、張凌二人視線被白煙阻擋,立馬捂住了口鼻,就在同時,只聽見一陣馬蹄聲,那斷臂之人已經(jīng)逃之夭夭了。
“小妹,快捂住口鼻朝外跑!”
Www ⊕Tтkan ⊕¢O
沒一會,三人跑到了二三十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看著那人逃去的方向。
“呸呸呸,什麼鬼東西!”李蘭心一臉嬌怒。
“應該沒毒。”李承平說道。說話間還撇了一眼張凌手中的水雲(yún)劍,想到這劍曾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過,略感心頭一緊。
“嗯。那人也朝西南方向去了。”張凌沉吟了片刻,見那白煙已經(jīng)消散的差不多了,便朝那被自己斬殺之人的屍體走去。
只見屍體上的寒氣也已經(jīng)消散,頸脖上的傷口才開始緩慢的滲著鮮血,張凌在他身上摸索了起來。
“聽他們說話,應該哪裡的山賊,來這探路來了。”李承平帶著李蘭心也走了過來,說道。
“嘔….”李蘭心看見那屍體,竟差點吐了出來。
“小妹,你沒事吧,讓你不要跟著來了。”李承平一臉心疼。
“沒事。哼,如果不是本俠女演的好,你們哪那麼容易解決這兩個壞人。”
“就你貧,剛若不是你發(fā)出聲響,我們怎會被發(fā)現(xiàn)。”李承平臉上的心疼瞬間轉爲了責備。
“李兄,你知道煞龍寨嗎?”張凌在那人身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一些銀兩和一張木頭令牌。
李承平想了想,說道:“聽王捕頭說過,好像是在這往東面百餘里處的黑龍山上,聽說幾個當家的都是狠角色。”
“剛那人朝西南方向去了,所以....”張凌思索道。
“剛那人不是提到振威鏢局嘛,所以西南邊肯定還有他們的人馬埋伏在那。”李蘭心插嘴道。
“我們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張凌看了一眼李蘭心,表示贊同,隨後收拾了一下說道。
李承平把那屍體拖到後面一點的草叢裡,小跑了回來,說道:“小妹你快回去吧。你看,剛出門就這麼危險。”
“你你你,我剛幫了大忙你就趕我走,你這是卸磨殺驢,你這是…”李蘭心一臉委屈。
“李兄,剛那人看清了我們幾個的面孔,恐會回來報復,李家村又離這最近,把蘭心留在這裡也不安全,不如一起吧。”
李承平沉思了一會,嘆道:“好吧。”說著又瞪了一眼李蘭心。“一路上不許胡鬧,一切都得聽我的。”
“知道了,李大俠。”李蘭心扮了個鬼臉,率先走去。
三個人就這樣出發(fā)了,有了李蘭心的加入,氣氛立馬變得活躍了起來。
“林大哥,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咻的一下那人就倒下去。”
“林大哥,你是要尋你哥哥去嗎?”
…
“臭老哥,我累了….”
…
傍晚時分,一處小溪邊,三人在那休息,順帶補充一點水份。
“再往南走十里地就是半里坡,那裡有家客棧,我們晚上可以在那休息。”李承平喝了幾口水,又將水囊放在水裡裝了起來。
而此刻李蘭心累癱在旁邊的草地上,身邊是正在調息的張凌,之前那一劍使出,他就感覺渾身的氣力都被抽離到了劍上一般,當時他也就是驚詫了片刻,並未多想,可誰曾想體內(nèi)的毒素越來越不受控制,路上幾次短暫調息,他已感覺沒了絲毫作用。
“林大哥,你怎麼了?”李蘭心忽然看到身邊的張凌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
“沒什麼,我們趕路吧。”張凌睜開了眼睛,隨後起身道。
“走吧,天黑前趕到。”李承平附和道。
“林大哥!”李蘭心忽然驚呼一聲。
只見張凌一陣搖晃,氣力不支,徑直的摔倒了下去。
…
半里坡客棧,一間客房內(nèi),張凌躺在牀上,渾身都溼透了。
“老先生,怎麼樣?”李承平焦急的問道。
旁邊,一個老者手指搭在張凌的脈搏之上,一直在搖著頭。
“毒素已攻心脈,老朽也無能爲力,但這附近有個青田道觀,你們可以去那裡問問下。”老者說完拿起地上的藥箱起身離開了。
李承平給了些碎銀,把老者送出了門後轉身回到了牀邊。
“哥,現(xiàn)在怎麼辦?”李蘭心問道。
“小妹,你在這陪著他,我去趟這青田道觀。請人過來看看。”李承平?jīng)Q定道。
“那你快點回來,我看林大哥氣息越來越弱了。”
“好。”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一陣噪雜,夾雜著馬聲和車輪的碾壓聲。李承平來到窗前,推開一條縫看了過去。只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走來,停在了客棧門前。這隊伍前面三人均騎著黑馬,一身皮甲,爲首一人是個中年人,身長肩寬,揹著一把樸刀,渾身健碩,臉部都略有橫肉,加上從眉骨處拖到下頜的疤痕,顯得整個人兇猛異常。另外二人,年輕模樣,但眼神銳利,不時察看著四周,明顯也是久經(jīng)闖蕩之人。後面跟著三輛馬車,上面堆滿著貼著封條的鐵皮箱子,每駕馬車旁還插著一面大旗,上面赫赫寫著一個“威”字,字跡蒼勁,頗有力量感。兩側的普通護衛(wèi),足有百來號人,大多都是年輕人模樣,但也都是身型矯健之輩,步伐統(tǒng)一,顯得整個隊伍氣勢非凡,就算是一些地方的府兵和這比都差了好幾截。
“幾位大爺,有什麼吩咐嗎?”客棧掌櫃的看著這架勢,嚇了一跳,親自迎了出來,對爲首的幾人說道。
“你這店,我們包了!”騎在馬上的一個青年人扔來一袋錢, 隨即說道。
“幾位大爺,這怕是不妥,樓上已經(jīng)有好幾個房已經(jīng)住了客人了,我這不好把人家趕走不是。”掌櫃的爲難的說道。
“要麼讓他們混蛋,要麼你滾蛋!”護衛(wèi)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走出,怒聲道。
掌櫃的嚇得一哆嗦,手裡的錢袋都掉在了地上。
“不得無禮。”爲首的中年人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喘。
“掌櫃的,我們這情況實屬特殊,還勞煩你和其他幾位客人商量一下,我願意雙倍價錢補償。”中年人和氣的說道,這語氣與他的面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說完看了眼後面的青年,只見那青年又扔來一袋錢。
“好說,好說,幾位爺裡面請!”掌櫃的連忙把兩袋錢收起,陪笑道。
二樓,李承平關上了窗戶,沉思了片刻,隨後看了眼李蘭心,一臉凝重的說道:
“小妹,我先出去,我沒回來之前,你不能出這個房門,誰來敲門都別開,知道嗎?”
“知道了,哥,天黑,你路上注意安全。”李蘭心坐在張凌的牀邊,迴應道。
樓下,客棧大堂內(nèi),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其中一張桌子只做了三人,正是那中年人和隨行的兩個青年,店掌櫃在一旁陪笑倒著水。
李承平正開門下樓,正好遇見店小二上樓,店小二訕訕的剛欲開口,只見李承平擺手道:
“無妨,你先去其他客房。”說完便下樓去了。
……
“韓鏢頭,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