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凜冽,殘陽如血。
落日的餘暉照在滾滾黃沙中,偶爾露出一截的枯草在風中搖擺,惹人憐惜。
有些昏暗的天空,盤旋著幾隻雄鷹,迎風飛翔。偶爾傳出的一聲鷹啼,令這片黃沙更顯寂寞、蕭瑟。
一切都如此寂靜,寂靜得有些可怕,如同一片死亡的國度。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可怕的寂靜。
踏踏!
踏踏!
空中雄鷹呼嘯而過,馬蹄聲愈發震耳。
被黃沙覆蓋的朦朧的遠方,一隊騎兵出現,奔騰的馬蹄踏起陣陣黃沙,使世界變得更加朦朧,更加難以看清,難以看清這片渾濁的世界,缺乏生機的世界。
一隊騎兵疾馳在無邊的黃沙當中,顯得有些突兀。
這些騎兵渾身殺氣縈繞,竟是在身邊凝結成了形體,血紅色的殺氣在空中組成了一隻血魔獠牙惡鬼的頭顱,血魔獠牙惡鬼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栩栩如生,甚至隱約間還可以聽到惡鬼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隨著騎兵的移動,由殺氣組成的血魔獠牙惡鬼時而顛倒,時而扭曲,殺氣瀰漫,發出一股濃烈的腥味,令人心生噁心之感。
這隊騎兵全身清一色的血紅色盔甲,手中一桿血紅色長槍,胯下的戰馬極其雄峻,體型魁梧,一對銀白色眼睛,長有一身好似魚鱗的黑色鱗片,鱗片覆蓋下強健的肌肉凸起,極其雄峻,在馬身上竟然還配上了一副血紅色重甲,在重甲兩端還各自鑲嵌著兩根深藍色鎖鏈,不過最顯眼的還是騎兵們頭上那頂金黃色的頭盔,將騎兵的面部完全遮蓋,上面刻出一副與背後形成的血魔獠牙惡鬼頭顱一模一樣的猙獰面容,雙瞳撕裂,利嘴長牙。
惡鬼鎏金盔,血神修羅甲,血魔獠牙槍,重甲蛟龍馬,靈鬼鎖鏈,當這一切結合在一起,就組成了大夏皇朝中最令北疆人害怕,甚至是恐懼的軍隊——黃金火騎兵!
作爲血衣侯蒙恬手下的王牌部隊,黃金火騎兵在北疆的每一次出現,都代表了殺戮與死亡!
因此,黃金火騎兵又被北疆人稱爲——血浮屠!
浮屠一現,殺戮蒼生!
作爲北疆勢力裡,最靠近大夏滄州的匈奴王庭,是對黃金火騎兵最仇恨,也是最恐懼的!
二十年前,匈奴王庭入侵滄州,盡起全族精銳大軍四十萬,七天內攻陷滄州十一郡中的七郡,幾乎就要佔據整個滄州。
但是,他,來了!
蒙恬!
還帶著他的黃金火騎兵!
當時的大夏人皇突然駕崩,大夏國師元術衝擊“無上”失敗,逆天而亡,年僅十八歲大夏太子夏啓在各地一片混亂的情況下登基;當時各方外族紛紛入侵,整個大夏陷於內憂外患,各方勢力都想在陷於動亂的大夏領土上佔一份地盤,分得一杯羹。
當時的匈奴王庭大單于,完顏阿骨打,被匈奴人尊稱爲一代天驕,以一己之力統一了整個匈奴部落,建立起匈奴王庭,實在是一位絕世英豪!也就是在他的謀劃下,趁著夏皇駕崩之際,匈奴王庭起兵攻打滄州。
一切都很完美,不出完顏阿骨打所料,滄州之內人心惶惶,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匈奴王庭的入侵,當匈奴人閃電般攻陷滄州七郡的時候,四十萬大軍竟然只損失了不到兩萬人!
可是,就在匈奴準備繼續攻打剩餘的三郡時,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的大夏將軍,帶著手下不足十萬人的隊伍,來到了滄州。
他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血衣侯,蒙恬!
在匈奴人得意的笑聲中,蒙恬開始了一場令匈奴人終生都產生恐懼的戰爭,或者說是殺戮!
五天,短短五天,兵力四倍於敵的匈奴大軍全軍覆沒。
蒙恬下令,但凡匈奴王庭入侵者,一切皆殺!
十萬精銳血瞳狼騎兵,竟然被一隊不足萬人的騎兵生生擊潰,滅殺!
這就是一場**裸的血腥的屠殺!
那隊騎兵的特徵令所有的匈奴倖存者終生難忘!
惡鬼鎏金盔,血神修羅甲,血魔獠牙槍,重甲蛟龍馬,靈鬼鎖鏈,蒙恬的王牌軍隊——黃金火騎兵!
在匈奴人眼中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羣惡魔!
一根根深藍色鎖鏈將黃金火騎兵全部連在一起,靈鬼鎖鏈,千人一體,氣勁相合,不死不滅。
一隻巨型血魔獠牙惡鬼被黃金火騎兵用殺氣匯聚起來,手持一桿巨型血魔獠牙槍,只一個衝殺,就令匈奴狼騎兵死傷無數,而黃金火騎兵卻無一人折損!
那些騎兵渾身沾滿鮮血,有得人身上還掛著內臟,尋常人看一眼就得嘔吐甚至是暈厥,而他們,連眼皮都未眨一下,一對眼眸盡是冷酷無情,殺戮之色盡顯!
一個衝殺之後,黃金火騎兵拉繮,驅馬,反向,同時驅使著血魔獠牙惡鬼揮動血魔獠牙槍,又是一次衝殺。
四十萬匈奴王庭大軍最終只剩下不足萬人逃回北疆!
匈奴王庭大單于完顏阿骨打,與蒙恬交戰,最後被蒙恬一拳硬生生轟殺!
那一拳擊出,直接化作九頭幽冥殺天兇煞獸,殺機一發,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瞬間吞噬了完顏阿骨打,令他就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匈奴王庭大單于,一代天驕,就此殞命,在他還未到達巔峰,才華未盡的時候,如同劃過天邊的流星般隕落,成爲了蒙恬最好的踏腳石。
而蒙恬,一夜殺人近千,衣袍鎧甲盡被鮮血浸透,如同一名來自地獄惡魔!
那一戰,一直殺到黎明。
東昇的旭日,照在蒙恬沾滿鮮血的臉上,也照在了匈奴人絕望的屍體上。
自此,匈奴人元氣大傷,足足過了十多年才緩過氣來,而由完顏阿骨打統一起來的匈奴王庭短命夭折,再次分裂,分成南、北兩個王庭。
那一戰,是蒙恬的成名之戰,被稱爲——“血色之夜”!
一戰封侯,一戰成就赫赫兇名!
從此,蒙恬兇名赫赫,血衣之名傳遍了整個北疆!
此後二十年,黃金火騎兵在北疆人心中,就代表著恐怖,就代表著無敵!
乾燥的西風呼嘯著,捲起漫天黃沙。
荒漠上,馬蹄聲陣陣傳出,毫不停歇。
黃金火騎兵的馬蹄聲十分整齊,就如同一人一馬奔馳在荒漠上。
不過,黃金火騎兵們馬背間系掛著的一顆顆尚在不停滴血的頭顱,令人毛骨悚然。
這隊黃金火騎兵一共只有十幾人,可是每個人胯下的重甲蛟龍馬的馬背上面都最低用繩子繫著不下十顆頭顱,不過這並不算什麼,因爲他們的身後,還滿滿當當地裝著有幾大袋,全是鮮血淋漓的頭顱!
粗略一數,最低也得有數百顆!
突然,黃金火騎兵的隊伍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坐“小山丘”前面。
黃金火騎兵們翻身下馬,拿起馬背上系掛著的人頭和馬背後面裝著的大袋子,朝“小山丘”走去。
當人走進時,纔會發現,這座“小山丘”竟是由一顆顆頭顱堆積而成!
這竟是一座頭顱組成的京觀,足有數百米高。
想要堆積成如此龐大的京觀,而且還只用人頭來堆砌,這需要多少人的性命!
這座京觀應該存在有很長的時間了,在京觀的最下層,碼放的頭顱都已經變成一顆顆蒼白的頭骨了,在其上,還有不少頭顱尚未完全腐爛,上面滿是蠅蛆,散發著惡臭。
而在京觀旁邊,還豎立著一塊石碑。這是一塊界碑。
石碑表面已被風沙侵蝕,有些殘破不堪,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無情的刻印;碑面上,深紅的血跡彷彿在述說著當年慘烈的戰爭。
這塊界碑上面寫道:“犯我大夏者天威者,殺無赦!”
此一句,殺氣凜然,見其字,如金戈鐵馬,氣勢洶洶,令人不禁心潮澎湃。
黃金火騎兵們走到京觀邊,拿著一顆顆鮮血淋漓的頭顱,手上用力一甩,手中的這些頭顱便被高高地拋到了京觀的最上層。
頭顱,帶著飛灑的血液,一顆接著一顆飛起,然後落在京觀上面,繼續向上堆積起來。
過了好長時間,所有的頭顱才被全部拋完。
黃金火騎兵的雙手已被鮮血所沾滿,紅得都有些發開始黑。
黃金火騎兵們在界碑前駐足,這時,從惡鬼鎏金盔中露出的那雙冷酷無情、殺氣騰騰的眼睛瞬間改變,看向界碑上的字跡,眼中滿是敬仰與崇拜,散發著無比狂熱的光芒。
因爲,豎起這座界碑並刻下這行字的人,正是血衣侯,蒙恬!
“血色之夜”一役,匈奴王庭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四十萬大軍,幾乎都只剩下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蒙恬命人將所有匈奴王庭士兵的屍體的頭顱一起割下,運至邊界處,用這些頭顱堆起一座京觀,又豎起界碑一座,永鎮北疆!
黃金火騎兵們在界碑前站了一刻鐘,朝聖般靜立不動。
一刻鐘後,黃金火騎兵們才翻身上馬,帶著無比狂熱的眼神,疾馳離去。
那座京觀,在夕陽的餘暉下,彷彿又高大了幾分。
風過,肅殺。
滄州,在大夏九州中,處於最北部,是大夏唯一與北疆接壤的一個州。
而如今統治滄州的,就是血衣侯——蒙恬!
血衣兇名之盛,直壓得幾乎所有的北疆軍隊二十年都不敢過京觀界碑一步;血衣之名,在北疆可止小兒夜啼!
當今聖上也曾說過:“血衣之名,可敵百萬大軍!”
因此,蒙恬受封血衣侯,成爲大夏九州掌控者唯一一位不是皇族的人。
也因此,朝中不知有多少本彈劾蒙恬的奏章,但全都被夏皇留中不發。
血衣侯蒙恬深受陛下寵信,如日中天,一時無兩。
滄州,扶風郡。
一座樸素得甚至有些顯得簡陋的府邸門前,門前一隊士兵在站崗,一個個挺直身體,神情嚴肅,精神奕奕。
這座府邸雖然十分的簡陋,但在站崗的士兵們眼中,卻是萬分神聖。
士兵們眼中充滿了無比的狂熱與無限的敬仰,彷彿在此站崗是世上最光榮、最神聖的任務。
這一切,只因爲,門上的牌匾寫著四個大字——
血衣侯府。
侯府門前,一名大約三十歲左右,氣度不凡的黑衣男子快步走了進去。
侯府書房裡,一名男子當中而坐,一身便服,長相普通,但是一條疤痕從左臉一直劃下,顯得有些恐怖;他身上散發出一股雄武之氣,雖然靜坐不動,但卻猶如一隻臥伏的巨獸,令人生畏。
他就是幾乎以一人之威鎮壓了整個北疆二十年的滄州統治者,血衣侯——蒙恬!
蒙恬看了一眼進來的黑衣男子,隨即沉下眼皮,繼續批閱公文。
黑衣男子直接開口道:“大哥,陛下密函一封!”
說著,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封塗上一層厚厚的紅漆的黑色信封。
“嗯。”
蒙恬放下手中公文,接過信封,就當著黑衣男子的面拆開看了起來。
片刻後,蒙恬擡頭問道:“他,來了?”
“來了。”黑衣男子答道。
蒙恬又把頭垂下,過了一會,再次擡起,道:“即然這樣,那就照陛下的意思去做。”
“可是……不用顧慮他的安全嗎?畢竟這裡可不是天京的那種太平盛世,這裡的人命,可是最不值錢的。”
“安全?”蒙恬突然笑了:“不用了,若他真的這麼不堪,陛下也不會讓他來;而且,我也不信她的兒子會這麼不堪。不用給他什麼特別照顧。”
“我也絕不相信柳姐的兒子會是什麼無能之輩,但是……小心些總歸是爲了他好。”黑衣男子答道。
“嗯,你先去忙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蒙恬說道。
“大哥……”黑衣男子看了看蒙恬,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大步離開了書房。
書房中,就只剩下了蒙恬一人。他靠在木椅上,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氣惆悵地吐出兩個字:“月涵……”
眼神先是露出回憶的神色,隨即變得有些傷感,又包含著一絲無奈。
很難想像,這麼一隻鎮壓了整個北疆整整二十年的兇獸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過了一會,蒙恬從木椅上站起,吐出一口濁氣,眼神變得堅定不移。
蒙恬自語道:“是龍還是蟲,別人幫不到你,你的命運,只能由你自己掌握。”
蒙恬從桌上拿起黑色信封,手中一捏,一股血紅色火焰自手中燃起,化作一顆巨獸頭顱,咆哮一聲,瞬間,黑色信封在火焰中化爲灰燼。
拍了拍手,蒙恬說出了一句意味難明的話:“潛龍於淵,陛下這局棋,下得太大了。”
隨即,蒙恬腳一踏,大步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