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女子不靠美色工作,更加美麗 ——亦舒】
列車穿梭在春意盎然的山水田園間。
窗外陽光普照,金燦燦的油菜花絢麗多姿,嬌豔欲滴,在輕柔的春風中翩翩起舞。綠油油的麥苗也不甘寂寞,搖擺搖擺盡情地搖擺,像是在賣力吸引被他們所圍繞的菜花們!調(diào)情,可不是人類的專屬。
車廂外風光旖旎,鳥語花香。
車廂內(nèi),卻又是另外一番境況。雖已過春運高峰,但依舊人滿爲患,烏煙瘴氣,嘈雜紛亂,這極大地顛覆了出現(xiàn)在歐美電影裡面的列車給我留下的溫馨舒適的美好印象。
萬幸的是,坐在我正對面的是一位皮膚白皙水嫩的女孩,烏黑柔順的直髮從俊俏的臉蛋兩側(cè)傾瀉而下;一雙剪波的慧眼顧盼生輝;高挺的鼻樑從劉海里面延伸出來,一氣呵成終結(jié)在兩個精緻小巧的鼻孔之間;紅潤薄嫩的嘴脣在一張一翕間撩動著迷人的弧線,不知不覺牽動了我的心絃。
一件粉色的呢絨外套將女孩的整個身軀都包裹住了,穿著寶藍色打底褲的其中一條腿從小桌面下方悄悄探了出來,腳上是一隻黑色的高跟皮靴,由於空間狹窄,靴尖正好插在我微微分開的雙腳中間。女孩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腳下這有趣的一幕,她和我有著同樣的窘?jīng)r,也被鄰座夾在中間,同病相憐的我們會心一笑眉來眼去之後,迅速展開了闖入彼此心靈的“脣槍舌戰(zhàn)”。調(diào)情!人類顯然更勝一籌。
該自我介紹一下了,本人姓朱名俊,父親給我取這樣的名字足以表明他對自己以及他夫人的基因有多麼的自信。事實證明父親的冒險是成功的,每一個剛認識我的人都會由衷地讚歎“人如其名啊”。
由於父母都是教師,出生於書香門第的我從小就被扔進了書海里,目前的我已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小說家。而我此次前往深圳,是要去投靠如今已成爲了刑警隊資深顧問偵探的大偵探馬可。
十年前我和馬可結(jié)識於中南大學一間簡陋的宿舍裡。由於不喜歡睡上鋪,我並沒有急著將牀位鋪好,而是帶著一絲僥倖在期待睡下鋪的四位兄弟當中的某一位有著和我恰恰相反的嗜好。而讓我美夢成真的正是原本睡在我下鋪的馬可,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不喜歡上鋪?我恰恰相反,咱們倆換吧。”馬可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真誠燦爛的笑容。
“大恩不言謝!”我感激地握住了馬可的手,在陌生的環(huán)境裡能夠獲得陌生人的熱情幫助,我差點喜極而泣。馬可比我高一點,應該邁過了我吃盡了奶也沒法達到的一米八這道坎,而且馬可身板也比我結(jié)識多了,握住他的手我感覺到了一股剛勁的力量。
“喜歡寫文章?”馬可試探地問我。
“你怎麼知道?”我身子僵硬了一下,連手都忘了從馬可手中抽離出來。均爲大一新生的我們認識還不超過十分鐘,他是怎麼猜到的?
“首先,和你握手時我發(fā)現(xiàn)你的右手中指靠近指甲的部位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的繭,而且從壓痕和光亮程度來看,最近一段時間你也在頻繁地用筆。對於剛結(jié)束完高考的人來說,若不是對寫文章有特別濃厚的興趣,纔不會在暑假期間頻繁地執(zhí)筆。
“其次,你剛纔那句‘大恩不言謝’顯得太文縐,而且過於隆重。所謂‘文人多大話’,一般人說不出這樣的話,即便說了也不會如你這般一本正經(jīng),頂多當句玩笑話罷了。綜合這兩點,我斗膽做出了剛纔的猜測。”馬可最後一句雖然包含著謙辭,但是臉上洋溢的笑容掩蓋不住他內(nèi)心真實的喜悅。
我身子再一次僵住,馬可只是跟我握了一下手,就敏銳地注意到了我手指上的細微特徵,並結(jié)合我的一句話迅速做出了精確的推測。馬可犀利的觀察能力和敏捷的邏輯推理能力實在讓人拍案叫絕。
“你猜對了!暑期間我在嘗試寫一部長篇小說。不過我可不是什麼文人,只是喜歡寫而已,發(fā)表過幾篇短篇小說。”我謙卑地笑道。
“不錯嘛!已經(jīng)開始嶄露頭角了。你以後肯定會成爲一名優(yōu)秀的大作家,相信我的猜測!”馬可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借你吉言。你這麼善於觀察推理,以後也肯定會成爲一名傑出的偵探。”我也向馬可豎起了大拇指。
“成交!”馬可將大拇指按在了我的大拇指上面,我們深厚的友誼也算是就此按下了烙印。
我念的是中文系,整個大學期間,我漸漸成了小有名氣的小說家,校刊中也有了我的專欄。
馬可則顯得有點“不務正業(yè)”,學經(jīng)濟管理的他憑藉著敏銳的觀察能力和不可思議的推理能力成爲了校園裡有名的偵探。在學校食堂的中毒事件和發(fā)生在宿舍的一起重大盜竊案件中,他通過自己的偵查爲警方提供了非常關鍵的線索,讓警察得以在短時間內(nèi)成功破案。而發(fā)生在我們共同的歷史老師周老師身上的猥褻女生事件當中,馬可更是憑藉一己之力將誣陷周老師的另一名歷史教師給查了出來,當時那位教師正和周老師在競爭一個副教授的席位。
畢業(yè)以後我留在長沙,在《瀟湘晨報》當編輯,當然留在長沙的主要原因是我當時的女友也留在長沙工作。和女友在同一時間獲得畢業(yè)證書之後,我渴望著也能和她在同一時間獲得屬於我倆的結(jié)婚證書。爲此我認真地工作,認真地寫作,最終的結(jié)局是半年前我們勞燕分飛,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畢業(yè)後一直待在深圳的馬可在得知我苦心經(jīng)營的結(jié)婚計劃最終化爲烏有後,在電話裡面哈哈大笑,“一出校門就想入洞房,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和我這個至今未動過結(jié)婚年頭的單身貴族一樣。這幾年我攻破案情無數(shù),愛情卻從未染指,女人的心纔是世間最難猜透的謎。來深圳吧!我這裡不僅可以給你提供寫作素材,也有來自****的女孩供你療養(yǎng)心傷。”
馬可的話給當時身心憔悴的我注入了一劑強心劑,出於對馬可偵探生活的好奇,加上我也很想換一個新的生活環(huán)境。於是我毅然放棄當副主編的機會,在春節(jié)過後擠上了人生的第一趟列車。
列車到達深圳西站是下午兩點,走出出站口我看到了等候在圍欄外穿著黑色皮夾克的馬可。我正要揮手示意,馬可卻先朝我喊了起來:“朱,朱,朱......”
旁邊的人順著馬可的盡情歡呼紛紛把目光投射到我身上,從他們眼神裡綻放的異樣光芒和嘴角浮現(xiàn)出的猥瑣微笑,我知道他們都把我當成了啥。
我把手中的包沒好氣地扔向馬可,“你存心的吧?你就不能呼喊我的名?”
“對不起啊!俊。”馬可摟著我的肩膀,和我親密地貼在一起,這過分的舉動又引起了旁人的一陣嗤鼻。我真想掙脫出來,偏偏馬可的臂力和以往相比又明顯增強了許多,我的背部能夠明顯地感受到他的肱二頭肌強有力的壓迫感。
“我最近在研究人的微反應,也就是人在受到某種刺激後第一時間所表現(xiàn)出來的肢體語言,這是最真實的反應,因爲你連掩飾的意識都來不及產(chǎn)生。透過微反應能夠讓我更有效地從嫌疑人身上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引導我繼續(xù)偵探的方向。”馬可邊說邊將我的行李箱放進他的白色奧迪Q3後備箱裡,“所以剛纔故意只單呼你容易惹人誤會的姓,我是想看看周圍人的表情,當然重點是你的表情,從你臉上我捕捉到了驚喜,厭惡到憤怒的真實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