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大兇,諸事不宜。
九羅大軍卯時用飯,辰時離營。到了辰時末刻的時候,九羅的大軍已然到達(dá)了事先預(yù)定的地點。
依照倫丘昨夜頒下的將領(lǐng),九羅的士兵很快便列好了陣型。位於軍陣最前突的乃是九羅的步軍。兩萬的步軍被排列成了一個密集的方陣,處在軍陣最外圍的士兵們?nèi)耸忠粡堃蝗烁叽蟮哪径埽拖袷窃谄降厣狭⑵饋硪坏腊珷澮话恪_@種木盾乃是用九羅山裡生長的鐵羅木製作而成的,它的防禦性能雖然良好,但入手卻是相當(dāng)?shù)某林?。你若是沒有足夠的臂力,那你根本就不可能舉起它來。
說起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九羅的冶煉技術(shù)十分落後,境內(nèi)的鐵礦資源又十分稀缺。在儘可能的製造制式軍備以外,九羅根本就沒有能力組建一支重盾部隊。爲(wèi)了彌補步兵防禦上的不足,九羅大軍不得已才裝備上了這種替代品。
唉,怎麼說呢,這有總比沒有強吧?
騎兵們按照倫丘先前的部署也都到達(dá)了預(yù)定的位置,就在步軍的左右連接處,桑羅各自安排了一支一萬人的騎兵作爲(wèi)協(xié)防。兩萬名騎兵儘可能的派出了最大的衝擊面,這時候你要是從天上俯瞰下去的話,你就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九羅的前段軍陣是那麼的神似一隻張翅欲飛的小鳥??!
後半段的軍陣完全是有麻蘇牙的象騎兵構(gòu)建而成的,三千頭大象被分成了五段排列著,這雄壯陣勢不能不使人感到震撼!
倫丘立在象兵的後面,目光定定的注視著前面的那塊空地。李度昨夜的話語依稀在他耳旁縈繞著。
邱澤,你不是想要讓我全軍覆沒麼?那今天咱們就來一較高下吧!
巳時,九羅軍面前的空地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是南海軍的騎兵到了。
就像昨日九羅騎兵出谷時一樣,南海的騎兵迅速的擺出了一個品字型的騎兵方陣。這一回南海軍把手上所有的騎兵都灑了出來,每個方陣都是五千名騎兵。
半柱香的時辰後,九羅對面的空地上緩緩道打起了十幾面紅旗。南海的大軍終於到了。
和九羅的佈置相反,南海軍的正面乃是由騎兵組成的。大軍的兩側(cè)反倒是由步軍結(jié)成的大陣。這些步軍每三萬人一個方陣,方陣的最外圍豎立著一面面由鋼鐵鑄造而成的豎盾。這些豎盾的右邊都留著一個卡口,左邊都像外面豎著一個小溝子。這樣的設(shè)計是爲(wèi)了讓盾兵們在防禦衝擊的時候?qū)⒅車亩芘贫歼B在一起,一旦這些盾牌相連,那就能最大程度的減輕衝擊帶來的損害。同樣,爲(wèi)了減輕衝擊帶來的傷害,每一面的盾牌下面都鑄這三顆長長的銅釘。士兵們只要將這些長釘刺入地面,那麼在防禦的時候就能輕省很大的力氣。
陽光迎面照在那些立盾上,燦燦的閃著光。這些光芒在那些九羅士兵的眼中是炫耀,是張狂。幾乎所有的九羅士兵此刻都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心裡默默地說道:早晚你們的盾牌都是我的!
邱澤此時在劉驄的陪伴下來到了中軍。這一次出場,邱澤並沒有把自己的十三萬大軍全帶上。場面上只有七萬五千的兵馬。至於剩下的五萬多人到哪兒去了,這是邱澤和劉驄之間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倫丘策馬來到了步軍陣前,放眼望起了邱澤的軍陣。
軍容整肅,刀槍齊備。軍旗飄揚之間,倒還真有幾番兵強馬壯的意味。
但是倫丘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
“邱澤這一回到底是讓我給算到了?!?
涅多看著一臉從容的倫丘,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在倫丘看來,邱澤的這個陣法真是這世上最愚蠢的陣型了。騎兵居中,步兵居於兩側(cè)。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一旦騎兵發(fā)起了衝擊,那你手下的那些步兵跟得上來麼?只要我的步兵能夠牽制住你的騎兵一小會兒,那麼你的這支騎兵也就完蛋了!而一旦你的騎兵徹底完蛋,那你剩下的步兵們還不就是我嘴裡的一塊肉?
一想到這裡,倫丘突然有些莫名的窩火。
呸!就是這種水平的貨色也想一口氣吃掉我?
再說說南海軍方面,邱澤順著劉驄的手看了過去,然後感嘆道:“真是讓你全說中了!這九羅果然是以步兵居中,騎兵居於兩側(cè)啊!由此看來,那他們的寶貝象兵也一定藏在步軍的後方了!”
劉驄點了點頭:“這幾乎是可以預(yù)見的事情,我聽說這一回九羅的領(lǐng)軍主帥乃是倫丘。這個倫丘那是九羅境內(nèi)的名將,排兵佈陣很有一套。想來他也知道咱們現(xiàn)在的短板就在騎兵身上,故而他們會派遣步軍列陣來引誘騎兵進攻。這時候一旦咱們的騎兵中了計謀,那麼他兩翼的騎兵就會合圍上來,緊接著步軍身後的象騎兵也會正面衝鋒。到了那時候那咱們的騎兵可就徹底完了。”
“那……既然你想到了這一點,那爲(wèi)何你還要擺出這樣一個陣型?這不是正中了敵人下懷了嘛!”
劉驄笑著搖了搖頭;“王爺,有時候花非花,霧非霧。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您放心,我之所以擺出這樣的陣勢,那就是爲(wèi)了迷惑倫丘?!闭f完,劉驄便閉上了嘴,專心的看起了對面的局勢。
巳時三刻,太陽正是刺眼的時候。倫丘拍了拍手,身後的塔樓上便立刻打出來一面紅旗。
“全軍準(zhǔn)備,開始迎敵!”
軍鼓一聲一聲的響起,重重的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蒼涼的號角聲帶著淒涼和幽怨,長長的響在了天地間。
九羅的步軍方陣慢慢的向前移動著,就像是個會移動的堡壘一般。兩側(cè)的騎兵們來回的遊走著,時刻打算抓住對方的漏洞,然後出擊。
南海的騎兵這時候並沒有出擊,他們?nèi)耘f在步兵方陣的掩護之下。
“咚咚咚咚”
南海這邊也響起了戰(zhàn)鼓,步兵方陣們在戰(zhàn)鼓的催促下慢慢的向前移動中,這時候一直沉寂的騎兵也慢慢活動了起來。
倫丘見南海的騎兵們謹(jǐn)慎的有些膽怯,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告訴桑羅,不要讓對面的騎兵有顧慮!”
塔樓上再一次的打出了紅旗,桑羅在屬下的提點下望見了旗號,然後猛地拔出了腰間的戰(zhàn)刀,騎著戰(zhàn)馬在麾下的騎士面前來回的喊著。
“勇士們,咱們衝鋒的時候到了!這幫可惡的南海人佔據(jù)了祖先留給我們肥美的土地,眼下他們還要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是九羅的子孫,是永不屈服的鬥士!勇士們,跟著我一齊砍下那些膽小的南海士兵的頭顱,衝啊!”
桑羅騎著快馬,一道閃電一般的衝了出去。有道是將是兵的膽,或許是桑羅陣前的一番宣講起了作用,亦或是將士們被桑羅那英勇無畏的樣子所感染。一個個九羅騎兵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把,用力的磕著馬腹,揮著手中的鋼刀衝著對面的步軍軍陣衝了過去。
兩隊騎兵就像是狂風(fēng)一樣朝著南海的軍陣衝了過去。
劉驄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衝著後面的軍校揮了揮手。
軍校會意,轉(zhuǎn)頭便命令士兵爬上塔樓打起了旗號。
作爲(wèi)左陣的主將,孟驍望著面前那來勢洶洶的騎兵,心裡相當(dāng)?shù)āW鳡?wèi)一名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他相當(dāng)清楚恐懼的無用。到了這個關(guān)頭,就算面前來的是妖魔鬼怪,你也只能狠下心來應(yīng)對。你要知道,在這個時候抓牢盾牌,握緊長槍比什麼神仙菩薩都管用。要是你想從這場避無可避的生死搏殺中活下來,一半看你,一半看天。
“將士們抓牢盾牌,他們要來了!”孟驍?shù)穆曇糁刂氐脑谑勘鴤兊亩享懫稹?
這時候?qū)γ娴尿T兵已然越來越近,士兵們幾乎可以看到對面騎手胯下坐騎吐出來的熱氣。在這個速度下,騎兵們根本就停不下來。於是乎一場衝撞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
騎兵的攻勢就像是席捲而來的浪濤,重重的拍打在南海軍這塊礁石上。
馬匹帶來的衝擊力使所有頂在前面的士兵苦不堪言。這時候握著把手的那隻手臂已然失去了知覺,偶爾運氣不好的可能還會被折斷了手骨。除了手臂,抵在盾面上的肩膀這時候也被猛地震了一下。
豎盾底下的銅釘在地面上劃出了幾道深深的泥槽,可想而知,若不是有這銅釘作爲(wèi)助力,這盾陣真不知道還能不能立住。
騎兵的第一波衝擊受到了阻滯,豎盾前現(xiàn)在停下了不少的騎兵。他們需要調(diào)撥碼頭,再次拉開一段距離以後才能再度發(fā)起衝擊。
“準(zhǔn)備!刺!”
這時候南海的軍陣動了,一桿桿長槍透著立盾的縫隙猛地朝騎在馬上的騎兵們刺了過去。
騎兵們正忙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時不備就被長矛給刺穿了身體,撲通一聲便落在了馬下。
“好!弟兄們就這麼打。只要咱們不垮掉,那玩完的就是對面那些畜生!”孟驍?shù)穆曇粲智〉胶锰幍脑谑勘鴤兊亩享懫鹆恕?
就在幾番刺殺之後,孟驍?shù)亩荜嚽耙呀?jīng)落下了不少的屍體了。與此同時,大部的騎兵也已經(jīng)拉開了距離。在一段小跑過後,騎兵的速度再次提了上來。
“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所有士兵的心頭都是一緊張。
強大的衝撞再度降臨,戰(zhàn)馬的馬蹄重重的踏在立盾的牌面上,惹得頂盾士兵的手臂又是一陣發(fā)痛。
“快,快要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