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龍集團旗下的海灣花園工地裡,楚天頭戴安全盔,一身髒兮兮的粗布工衣,嘴裡叼著兩塊錢一包的椰樹牌香菸,拎起一塊泥磚,唰的糊上一層水泥漿,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隨手拋了出去。
啪!
泥磚在半空劃出一道粗獷的弧線,掉在了四米外的一道牆上,然後像生了根似的,牢牢黏在了另一塊磚上面!
紋絲不動,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跟其他磚塊碼成一道筆直的直線,而且緊密貼合,嚴絲合縫,不留下一絲空隙。
啪!啪!啪!啪!啪……
泥磚一塊一塊的接連飛出,將那面牆的缺口填補上了。一堵牆砌完,牆體平整如鏡。
楚天嘴角那根菸也剛好燒到盡頭,他兩根手指夾住菸屁股往背後一彈,菸頭準確無誤的掉進了五米外的垃圾簍裡。
“幹完,收工!夥計們我先走了!”
楚天把一件皺巴巴沒了鈕釦的襯衫,像披風一般披上,跟其他建築工打了個招呼,轉身而去,給還在忙活的人留下一個風騷的背影。
這個工地工程倒也不趕,工人們每天只要完成規定的任務,便可打卡下班。
“剛哥,我怎麼纔可以做到像楚天那樣?”
“你不能!世間的民工千千萬萬,砌磚之王只有楚天一個!”
……
叼上一根菸,春風吹起了他那沒有鈕釦的襯衫,飄揚如女人的風衣,拉風而吸睛。
楚天趿著拖鞋,衣袂飄飄的穿過污水橫流、到處都是塑料袋的工地生活區,無比風騷的走到了外面的一條狹長的街巷。
附近一帶是城中村,街上的年輕妹子挺多,衣著算不上華貴,但勝在穿得夠少、夠青春……
“春天來了,風景迷人啊!”
楚天臉上掛著有些盪漾的笑容,時不時衝那些妹紙們吹一聲口哨,然後走到一個小吃店門前停了下來。
“海玲姐……”
楚天伸手過去剛拿起一根雞爪,裡面突然一把大鍋鏟拍了出來,小吃店的26歲老闆娘樑海玲俏臉殺氣凜然,怒喝一聲:“滾!”
“哇哇……海玲姐你要謀殺情弟弟?”
楚天哇哇大叫,一隻爪子差點就被拍中,但不知怎麼的,那呼呼砸過來的大鍋鏟,卻是被夾在了楚天的指縫中間。
樑海玲雙手抓著鏟柄,用力往回抽,但是那鍋鏟在楚天兩根手指中間就像焊死了,紋絲能不動。
“海玲姐加油!用力噢……糟了,你手上有蚊子!”
楚天滿臉盪漾,把滷水雞爪叼在嘴裡,用油膩膩的爪子在樑海玲雪白的手臂上胡亂摸了幾把,留下幾道油漬爪印。
眼看著樑海玲已經搬出了砍骨刀,楚天突然神情一肅:
“海玲姐,這麼久一直在您這白吃白喝,我很過意不去,今天就把之前欠的賬都結了吧,順便送你一份珍貴的禮物!”
看到楚天一本正經,一點都不像吹牛,樑海玲這才怒火消停了些,點點頭放下了砍骨刀,算這兔崽子還有點良心。
“海玲姐,先炒個五塊的米粉,加一瓶冰鎮青島純生……”
“小流氓,炒米粉漲價啦,現在都要六塊了!”
“五塊五好不好啦?老相好打個折嘛!”
“打骨折就有!”
……
“海玲姐,結賬!”
楚天吃飽喝足,像個款爺般一揮手,居然從衣兜裡摸出了五張紅牛大鈔,咧嘴一笑:“勞資今天剛發工資噢!”
樑海玲心頭一喜,這筆錢,足夠結掉他以前那一筆筆白吃白喝的欠款了。
“海玲姐,你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我,我太感謝了!”
楚天把錢遞過去時,順便握住了樑海玲一雙雪白的纖手,滿臉感激不盡的表情:“今後等我發了財,一定會娶你回家,做我的老婆……”
“呸呸呸!小流氓,就你這吊兒郎當的模樣,還想發大財?還想娶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樑海玲見他又佔自己便宜,不由得柳眉倒豎。不過一看他那突然變得正兒八經、真情流露的樣子,芳心莫名的就跳了一下,一抹紅暈染上俏臉。
那一刻她居然出現了幻覺,站在她面前的楚天,變成了個風度翩翩的高富帥,滿腔真誠的向她求愛。
畢竟春天來了,老闆娘也很久沒遇到過自己的愛情。
“海玲姐,不是我吹牛,我年輕時也是混道上的,闖過一番事業,就連整個天州市的黑道瓢把子雄爺,見了我都得低頭彎腰,叫一聲老大……”
楚天拍著胸口,繼續唾沫橫飛的吹噓著,聲音都提高了八個分貝。
他那高亢的大嗓門,一下子就把樑海玲那美好的想象,像泡沫般擊破了。眼前的楚天,還是那副嬉皮笑臉、衣衫不整的樣子,她不禁眉頭大皺。
“鄉下佬,你是哪個工地來的民工?”
冷不防從旁邊伸過一隻蒲扇大的手,在楚天肩膀上拍了拍:“你說雄爺還要叫你老大,那我們這些在客村一條街行走的,要叫你什麼?”
“廢話,客村一條街的小混混,當然是要叫我大哥大了!”
樑海玲已經看清眼前這人是誰,嚇得俏臉發青,不停的對楚天遞著眼神。但楚天似乎沒有半點覺悟,不耐煩的一巴掌扇開那隻手,繼續自吹自擂:
“客村一條街往上是海灣區,海灣區往上纔是天州市。在客村一條街混的蝦毛們,在我眼裡,簡直不入流,見了我都得跪下磕頭!”
“小流氓,你住口!”樑海玲恨不得將他的嘴巴縫起來。
鼎鼎大名的“客村一條狼”刀疤哥來了,這兔崽子居然都不覺察,真的是死到臨頭了啊!
“廢柴……”
一個身高185、穿著背心、露出滿身刀疤的大塊頭,矗立在楚天面前,叼著一根菸,皮肉不笑的看著他。
刀疤哥體型彪悍,體格幾乎是楚天的兩倍大,站在樑海玲面前,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迎面而來!
他背後還跟著兩個小混混,正在擠眉弄眼,幸災樂禍的看著楚天。居然在刀疤哥面前裝老大?這農民工簡直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