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滾開！”凌然又一次在半夜的不適中驚醒。她的意識雖已清醒，然而眼睛卻睜不開，感覺身上像壓了八塊大石頭一樣沉重，呼吸也很困難，朦朧中還能看見幾個亂七八糟的人影在身邊晃悠著。

“嘻嘻嘻……”那些人影並不畏懼，還在她身邊盤踞著，併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有一個甚至還一屁股坐在她身上，用一雙黑乎乎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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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本來就處於難受狀態的凌然瞬間不能呼吸了。她本來就入睡得慢，好不容易睡著了還被這樣莫名其妙的事弄醒，正一肚子火，現在彷彿被點燃，簡直是暴跳如雷了。

她用盡全力揮起拳頭，往那個正掐著她的人頭上一砸，口中大罵：“小王八蛋——！”

瞬間，那個人影消失了，周圍所有的人影一顫，也跟著散去，世界清靜了。凌然一閉眼又睡了過去。

她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已經過了八點，趕緊手忙腳亂地準備去上班。

最近她常常遇到這樣的事兒，原因不明。她自己倒沒怎麼在意，因爲從十八歲開始，她就能時不時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一陣，她因爲心情不好低氣壓了好久，不由得懷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纔會出現一些幻聽幻覺。

最近出現幻覺的頻率好像提高了不少。凌然往嘴裡塞了半塊麪包，抓起挎包就往外跑，結果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她擡起頭一看，是一個胖乎乎的大媽，她正賠笑著向對方道歉，忽然發現這大媽竟然沒有腳。凌然瞬間石化，嘴一張那半片面包就掉在了地上。

“是昨晚熬太久夜了麼，怎麼大白天也會出現幻覺！”凌然氣得直跺腳，抓起包就繞過她衝進了電梯。在過去，她一般晚上纔會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物，所以她感覺現在是病情加重了。

“你說誰是幻覺？！”那大媽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梯外傳了過來。

凌然閉著眼睛，冷汗涔涔。她想，可能是最近老闆給她的事情太多，讓她的壓力太大，現在連精神病都嚴重了。

按這樣的趨勢，指不定會發展成什麼樣呢。凌然咬咬牙，決定這回一定要把病治好。現在既然癥狀嚴重得都影響正常生活了，就絕不能容忍。萬一出了啥問題，以後被抓進精神病院咋辦？她立刻抓起手機和老闆請了個病假，去醫院掛了個精神科。

雖然以前凌然也去看過幾次精神問題，還有腦科、心理醫生等等，但他們都說她沒病。但她現在很確定自己肯定有病，還感覺那羣人全是庸醫，簡直是殘害生命。

排了半天隊，終於到她了。凌然興沖沖地走進診室，看見一位高大俊朗的醫生坐在那裡等著。她不禁又看了他幾眼，這醫生看起來斯斯文文，雙眼卻深邃平靜，淡淡地望著她，像是能把她看透一般。他的領口釦子扣到了最上的一顆，鼻樑直挺，薄脣微勾，反而有一股子禁i欲的味道。

哦喲。凌然撓了撓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類型正是她的菜呢。然而她想著自己是來看病的，便也就不再多想，對醫生笑了笑，老實交代了自己的癥狀及懷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的迷思。

醫生大手一揮，讓她做了各種測試，還找了部電腦做心理測試。凌然皺著眉頭填著那些智力題、情商題，當看到一題“有雞兔同籠，共有35個頭，94只腳，請問雞和兔各有多少？”的時候，她震驚了。這要她還是個正常人的時候都不會做好嗎？這得誤判出多少個神經病來呀？

“醫生，這題也太難了吧。”凌然回過頭，尷尬地對醫生笑了笑，試圖讓他放自己一馬。凌然個子小小的，一張瓜子臉白白淨淨，眼睛像小鹿一樣迷離，平日她這樣望著其他的成年男性，一般都會被謙讓。

誰知道那醫生巋然不動，手裡敲著筆桿子說道：“快點寫，不要作弊。”

“嘖。”凌然暗中嫌棄了一陣，心道那醫生小氣。這樣下去，她會被看作是智商有問題的吧。

好不容易寫完了，凌然腦中一片漿糊，黏糊糊的，醫生看了她的答卷後果然用一種很嫌棄的眼神將她望著。她想，自己一定是被當做弱智了。

醫生看著凌然那張基本上數理題全錯，但常識題全對的答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面前這個妹子的精神沒什麼問題，就是智力有點……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想著再問幾個問題就讓這姑娘回去吧，於是問道：“你說晚上會看見幻覺，能詳細描述一下那些幻覺是什麼樣的嗎？”

“哦，比如說我昨晚吧，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卻被一些奇怪的聲音弄醒。醒來看見周圍有一羣黑乎乎的人影，對著我又掐又喊，煩都煩死了。慌亂中我一拳打過去，那些身影就都消失了。”凌然也撓了撓頭，樣子看上去是真的困擾極了。

“這樣啊……”醫生突然坐直了身子，有些嚴肅地望著凌然：“你之前也是這樣驅散幻覺的嗎？”

“嗯，是啊。”凌然回想了一下，她基本看見幻覺就繞著跑，除了有些一直纏著她的，也都是直接一拳打過去，沒想到還挺有用。

“唔。”醫生轉了轉手中的鋼筆，在病歷上迅速寫了幾筆，和凌然說道：“我先開些鎮靜的藥給你吃，應該不太嚴重，但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很大。還有一些項目要檢查，但我們現在要下班了，你下週再來複診吧。”

凌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激動地把醫生望著，簡直想衝上去擁抱他了。這是第一個看出她的病來的醫生，簡直是醫術精湛！看來以後她的病就有希望了。

她和醫生道了半天的謝，就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回了家，凌然把鞋子一脫，如釋重負地往沙發上一癱，就掏出手機給她大學的好閨蜜喬曉琳打電話：“曉琳我跟你講，我今天去看病，終於遇上了一個好醫生，他還讓我下回去複診呢。”

“哈？你又去看病了？”喬曉琳在電話那邊非常無語。她一直相信凌然沒病，只是有個跨不過去的心理障礙。而她覺得她自己，可以幫凌然跨過這道坎。喬曉琳是某大企業老闆的閨女，自小錦衣玉食，向來比較自信。而凌然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奇女子，卻莫名的吸引她，激起她某種強烈的好奇心。於是二人常常膩在一起，結伴而行。

“凌然我都跟你說了不要去看醫生了！上次我給你找的那個私人醫生醫術精湛得不要不要的，他都說你沒病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固執，沒病非要把自己看出病來？說實話，我覺得你是看見鬼……”

“不是！纔不是！！！”不等喬曉琳把話說完，就被凌然強行打斷了，甚至還有點破音。凌然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對鬼這樣的東西，她可是怕得要命。所以在她的世界裡，連“鬼”這個字都不允許出現。

她平息了一會兒，對著電話說道：“這次這個醫生不僅長得帥，是我喜歡的禁慾系——最重要的是，他也覺得我有病。怎麼樣，我找了這麼多醫生，終於遇到靠譜的了。”

“咦——”喬曉琳瞇起了眼睛：“你喜歡禁慾系的呀？真沒意思。”

“這不是重點吧！”凌然捂著腦袋，但語氣中不時透露出興奮來：“我下週還要去複診，這次也開了藥給我。曉琳，以後我治好了，就不會看到那些擾人清夢的東西了，恭喜我吧！”

“哦……”喬曉琳看上去非常不感興趣，但她還是勸了一下凌然：“凌然，這醫生不會是騙子吧。他應該是想讓你做一些昂貴的項目，他好收回扣？”

“不是啦，這麼儒雅的醫生，怎麼會是騙子呢？”

“喂，你不要忘了你之前被詐騙電話騙了兩千塊還向我借錢的事啊，喂……”喬曉琳越來越覺得不妥，然而凌然卻飛快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