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手術檯上,沈易欣絕望而又蒼白的看著一旁淡淡而坐的男子,似乎還是不能夠相信他的絕情,三年的感情換來的難道只是爲了在這一刻,在這個手術檯上,親眼目睹自己曾經的女人打掉屬於他的孩子嗎?
“以南哥哥……你真的要這麼對我嗎?”明明我們那麼相愛,明明我們之前還好好的,爲什麼,爲什麼不過一夕之間,我們之間就變成這樣了呢?沈易欣似乎還是不能相信,這樣的事情真的發(fā)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是嗎?
叮叮……金屬碰撞的聲音使得沈易欣越發(fā)的絕望起來,極爲無助的盯著沈以南,多麼希望他能現在改變主意,可是看著他冰冷的目光,聽著他嘴裡輕聲的吐出:“快點兒”這幾個字的時候,沈易欣眼神是徹底的變了,如果說之前還抱著一絲僥倖的話,那麼現在是徹底的絕望了,眼淚不受控制的留了下來……
“以南哥哥……就算你再不喜歡我,孩子是無辜的。”沈易欣猛地對上沈以南的眼睛,那晦深如海的眼眸,讓沈易欣再也無法開口了。
孩子無辜?沈以南邪魅的勾起脣角,定定的望著牀上的蒼白小臉,心裡的不捨與疼痛如海浪般的席捲而來,強烈而又洶涌,強行壓下心裡的異樣,沈以南告訴自己,自己一直以來不就是在等這一天嗎?自己委屈了自己那麼多年,不惜認賊作父,不惜千方百計的去討好這個小公主,等得不就是這一天嗎?毀掉他所珍視的一切,讓他永恆的活在痛苦之中,不是一直都是自己的目標嗎?爲什麼,爲什麼此刻自己竟然感覺是那麼的無力呢?不,這一定是自己的心還不夠硬,不可能再有其他了。
“無辜?”沈以南輕輕地瞥了眼沈易欣,狀似不經心的輕聲道:“你在說笑,世界上有誰會是無辜的呢?”憑他是你沈家的孩子,他就絕對不可能無辜。
“爲什麼……要……這樣做?”終於還是問了,沈易欣想要打起精神的,可是麻藥的效果已經越來越強,似乎自己馬上就要失去意識了,結局已經註定了是嗎?
“沈易欣,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就這樣吧,沈易欣,這麼多年……等你從這兒下來,我就真的放過你。
可惜沈易欣還未聽清沈以南的話,就已經失去了意識……而沈以南就那樣定定的望著昏睡過去的沈易欣的蒼白的小臉,臉上帶著驚慌,癱軟了全身,想要開口再說什麼,竟然都使不上力……
“這個病人的體質怎麼那麼特殊,快,準備電壓!”
沈以南渾身一動,倉惶的看著忽而有些亂作一團的醫(yī)生,繼而看見滿目的鮮紅,不,這不可能的,不是說做這樣的手術,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危險嗎?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易欣!”不,你不能有事兒,你怎麼可以有事兒……沈以南想要上前,卻被兩個醫(yī)生攔住,沈以南猶如受傷的野獸一般,悲傷惶恐的開始低吼:“她不能有事,如果有事,我絕對要你們陪葬。”
在場的醫(yī)生一聽,都渾身一顫,越發(fā)的盡力去救治,開玩笑,原本是以爲沈少不在乎這個女孩兒的,可是看現在的樣子,恐怕還不是一般的在乎吧……
沈以南癱軟在地,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沈易欣,心裡是那麼的害怕,那麼的後悔,易欣,你絕對不可以有事兒,你要是怎麼了,那麼……那麼,我沈以南也沒有什麼活著的必要了。易欣,我後悔了,只要你能夠好好地,要我做
什麼都可以,就算是孩子?孩子……沈以南看著易欣身上的鮮紅,眼裡滿滿的流露出絕望……
沈易欣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飄忽了多久,眼前也總是不斷地閃現著各種場景,十七歲,自己多了一個哥哥,雖然對別人很冷淡,但是對自己卻是無微不至的,忽然間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多了一個那麼愛護自己的哥哥。十八歲,自己考上X大學,報考自己不怎麼喜歡的專業(yè),不過是爲了更加的靠近這個男人。他的眼眸像是藍色的海洋,多情而又神秘,一不小心自己就會深深地陷進去,沉溺在那片深邃之中。
十九歲,看著桃花不斷的沈以南,沈易欣很是嫉妒,一開始歸結爲自己的戀物情節(jié),以爲自己只是不喜歡原本眼睛裡只有自己的哥哥,有那麼一天,他的身邊會是其他人,雖然知道這種情緒不對,也想要抑制,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情緒反而越發(fā)的濃烈,沈易欣開始嫉妒,嫉妒對著沈以南好的女孩子,所以想著各種的名目去纏著沈以南,而這樣的糾纏,沈以南竟然也沒有說什麼或露出不滿,他的眼裡永遠都是對自己的寵溺。
二十歲,沈易欣似乎還是瞭解了一些男女間的情愛,也開始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這個寄養(yǎng)在家的哥哥,可是依著沈易欣的性格,一點有了想法,那必定會是馬上行動的人,所以在自己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沈易欣向沈以南告白了,奇蹟的是,沈以南竟然也對自己說,原來在第一眼見到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沉淪了。沈易欣很開心,那晚一高興就多喝了好些酒,半推半就之間,該發(fā)生的不該發(fā)生的都在眼前重新上演了一遍。
沈易欣微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其實他們之間是真的有愛的,可是剛有這個想法,沈易欣便看見自己絕望的躺在手術檯上,心中一驚,感覺著臉上的冰涼,視線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嗚嗚……都是翠兒不好,沒有保護好娘娘。”
沈易欣驚恐的睜開雙眼,意識也開始清醒,下意識的摸了摸腹部,不可言說的平坦,眼裡的絕望與沉痛越發(fā)的明顯,沈以南,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難道這幾年的感情,都是虛假的嗎?
翠兒看著忽然睜開雙眼的王妃,頓時驚喜起來,變得有些語無倫次:“娘娘,你終於醒了。”
沈易欣聞聲看去,見著一個梳著丫鬟髮髻的女孩兒,滿臉的淚痕眼裡有著對自己的擔憂,還有一絲驚喜,無力的揮了揮手:“是……是沈以南叫你來的嗎?”
“沈……以南?”娘娘認識這個人?翠兒疑惑的起身,臉上帶著欣喜:“娘娘能夠再次的醒過來,真的是太好了,老天爺還是垂憐著咱們的。”話落便對著門口誠心的磕了個頭。
沈易欣疑惑的皺眉,終於意識到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爲什麼那個古裝打扮的女孩兒會叫自己,娘娘,巡視著四周的環(huán)境,古色古香,但是卻也相當的破敗,皺起雙眉,沈以南是又想搞些什麼出來嗎?
“別磕頭了,過來。”沈易欣聲音變得有些冷,對著那個使勁兒磕頭的翠兒道。
翠兒聞聲,趕忙起身回頭,見自家的王妃不知道何時已經坐了起來,心中一喜:“娘娘,看見您能再次的醒過來,翠兒真的很開心,也很感激老天爺,可是娘娘,成爲下堂妃已是事實,我們認命好不好?翠兒真的不忍心看著娘娘再受到什麼傷害了。”
對於翠兒所說的話,沈易欣只覺得越發(fā)的迷惑,忽而起身,趕忙向著門口跑去。看著外面的景物,不由往後退了幾步:“這裡到底是哪兒?”爲什麼,入目的不是高樓大廈
,而是碧瓦紅牆;爲什麼聽不到演戲機器的聲音……慌忙的巡視四周,這裡似乎並沒有其他的人存在,猛然回頭,看著翠兒眼中的愕然,沈易欣眼神一冷:“怎麼,是他讓你把我關在這兒的,對不對?”哈哈……沈以南,你還真是狠心啊,拿掉我的孩子,玩弄我的感情還不算,現在竟然還玩兒這一出,怎麼,不把我弄瘋,你是不安心,對不對?
翠兒緊張的看著沈易欣,被她臉上的表情震撼住了,諾諾的開口:“娘娘,您別嚇翠兒。”娘娘這是怎麼了?
“還要繼續(xù)裝嗎?”沈易欣憤怒的大吼。
“娘娘,您到底是怎麼了?會不會是您掉進湖裡,然後……然後……神智不清了呢?”翠兒小心翼翼的道,眼裡的擔憂泄露無疑。
“你……這裡到底是哪裡?”沈易欣雖然心慌,雖然很憤怒很無助,但是看著翠兒眼裡的擔憂,卻是那麼的真實,揉了揉眼瞼,心想著就這樣好了,如果沈以南想要這麼玩兒,自己奉陪就是了,反正,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幹些什麼了,只是……對於沈以南的怨恨,似乎是越發(fā)的濃烈了。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這裡是冥王府啊。”
“哦,是嗎?那麼你叫我娘娘,是不是會告訴我,我是王妃呢?”沈易欣挑眉打望了眼房間:“嘖嘖,看樣子似乎還是個相當不受寵的王妃。”只有一個奴婢,屋子還那麼的破舊,呵呵……沈以南倒是挺會玩兒的。
“娘娘,你別嚇翠兒。”爲什麼翠兒會覺得娘娘變得更以往不一樣了呢?難道是受得打擊太大了是嗎?
沈易欣挑眉,眼裡閃過一絲疑惑,看著翠兒的樣子,不像是裝模做樣,看來沈以南還是有些本事的,竟然找了個那麼好的演員,怕是奧斯卡影后都不及她的演技吧,覺得有些口渴,沈易欣,走到桌子前面,原本是想要倒水的,可是看著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沒有……自己的那顆像是桃心的痣呢?沈易欣不由後退了幾步,心中一慌,大聲喊道:“去給我把鏡子拿來!”不,絕對不可能的,穿越是隻有小說裡纔有的,現實生活當中,怎麼可能出現,手上的痣一定是被沈以南給自己消了的,一定是這樣的。
翠兒渾身一哆嗦,趕忙起身,慌忙的將一旁的鏡子遞給王妃:“娘娘,放心,你還是那樣的絕美,臉上沒有傷痕的。”翠兒以爲,王妃那麼失常,是擔心自己的容貌,忙寬慰道。
“啊……”鏡子在沈易欣的手中脫落!沈易欣無助的跌坐在地,似乎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臉,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己,可是……
“娘娘,您的臉真的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的,你不要這樣,地上涼。”你這樣會嚇壞翠兒的。
古色古香的地方,冥王府,娘娘,翠兒,不是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是狗血的穿越了嗎?沈易欣眼神一動:“翠兒,我好想真的變得不正常了,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
“娘娘,您是司徒家的八小姐,冥王府的王妃,司徒心懿啊。”
心不可抑制的一顫,是這樣嗎?猛地閉上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沈易欣才睜開眼眸,雖然眼裡還是帶著慌亂,但是裡面卻又多了一點兒釋然,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其實也是件好事情不是嗎?不然,真的面對沈以南,自己會怎樣?面對自己死去的孩子,自己又會怎樣?那結果,自己是不敢想的,捂住自己開始疼痛的心,蒼白一笑:“我好想真的不記得了,能再多告訴些關於我的事情嗎?”不管是不是演戲,就這樣吧。沈易欣認命的嘆了口氣,眼裡流轉著一片哀傷與無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