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瞭然道:“所以你剛纔會編出來那麼幾句渾話?”
“是啊……”顧容焉巴了。
我覺得好笑,聽他嘟嘟囔囔抱怨:
“我還以爲你倆是什麼迫於使命,難以相守的的苦命鴛鴦,果然不管過了多少年,坊間傳聞的作者都只說自己想說的東西啊,誤人子弟!”
小語氣痛心疾首的。
“這些暫且不說了吧。”我想了想,問道:“你再告訴我些東西可好?”
“有個條件。”
“你講。”
“幫我回去。”
“看你表現(xiàn)。”
“你們這裡其實是本書。”顧容立馬清清嗓子。
書?
“既然是書,結(jié)局你知道麼?”我想了想,問道。
顧容沒有猶豫,“顧瑾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剿滅魔教抱得無數(shù)美人歸,結(jié)局挺圓滿的。”
我又追問道:“那我呢?”
“這個,”顧容頓時語氣發(fā)虛:“我說可以,你別生氣。”
我的結(jié)局應(yīng)該不會有多美麗。
我耐心道:“你說。”
顧容道:“其實你和我,在開頭就……”
沒聲了。
看他磨磨唧唧當(dāng)真是搞得人難受。
“就怎麼了?”我再問。
磨蹭許久,他終於把那句快嚼爛在嘴裡的話拋了出來:“你和我在開頭就死了。”
還當(dāng)是什麼呢,害我還真的爲他這話提心吊膽了一會兒。
我哦了一聲。
顧容問:“你不生氣?”
慫玩意……
“啊,”我沒什麼理由生氣,但在細想之後多少茫然,道:“聽你所說時間應(yīng)該挺早的,那爲什麼直到現(xiàn)在我們現(xiàn)在活著?”
隨後我又猜測道:“難不成還沒到你那個所謂的開頭?”
“已經(jīng)到了,”顧容一語否認了我的猜測,“開頭的劇情是顧容和顧瑾被魔教攔截,顧容捨身救了顧瑾。我英勇就義,他重傷失憶流落在外,他爹媽一下以爲倆兒子全都死了,就一怒之下把你弄死作爲報復(fù)。”
我懵了。
信息量太大。我敲敲腦殼,道:“所以這次是顧瑾被抓了,我被帶出來了……都是你在裡面搞鬼。”
語氣相當(dāng)肯定。
顧容無可奈何:“請不要對我的人品產(chǎn)生誤解!他有主角光環(huán)我可沒有,誰想死啊?”
我又捕捉到了一個新詞,“主角光環(huán)?”
顧容難得一次言簡意賅:“簡而言之就是這本書裡面誰都可能會死唯獨他不會。”
“神奇。”我由衷道。
“話說……”顧容想起什麼一般,突然質(zhì)問:“你不覺得我是瘋了?”
我想了想:“還行。”
“真的?”
“聽你這話,應(yīng)該是沒人信你說的話吧?”我奇道:“真沒一個人信?”
沉默。
他抓耳撓腮組織語言。
“真的沒一個人信!大概是因爲你是劇情之外的角色吧,沒有被劇情和人設(shè)所束縛,所以對這些的接受度能高點……”顧容長篇大論遲遲不肯完結(jié),然而——
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我心中如是想。
許是看我不曾應(yīng)答,顧容終於反應(yīng)過來,慷慨激昂給自己之前本該完結(jié)的長篇大論添了一個總結(jié):“就是,你和我一樣,是可以不被命運約束的。”
是嗎。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如果當(dāng)真只是是換了裡子,且有求於我,那這人於我來說,就有不小的用處。
我想賭一把。
“做個交易?”我沉思片刻,開口提議道。
“交易?”顧容不解:“什麼交易?”
我暗自撇嘴,口中倒是老老實實爲他解惑:“你幫我保住魔教,事成之後我一定幫你完成任務(wù)。”
聽起來十分和諧。
顧容有異議:“可是這本書的結(jié)局就是魔教覆滅,你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改變既定的事實?”
也是。
相當(dāng)犀利,一舉命中要害。
我忽然覺得身上的繃帶有些勒的我喘不過氣。
可我不能把它們?nèi)∠聛怼?
我反問:“那我該怎樣?”
“當(dāng)然是離這裡越遠越好,找個世外桃源好好活下去。”顧容認真道。
“哪來那麼多世外桃源讓人鑽?”我嗓子有點澀,嚥了口唾沫星子才緩緩道:“就算有我也不能去。因爲這裡的每個人,於我來說,是活生生的。所以正因爲知道了結(jié)局,我更不能什麼都不做。”
顧容不解:“哪怕是無用功?”
我搖頭:“你就是變數(shù),我也是變數(shù),那麼其他的東西應(yīng)該是可以改變的。何來無用一說?”
“萬一呢?”
“我總要試試。”
“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接著道:“如果我現(xiàn)在提供的設(shè)想沒有成功,我會立馬幫你完成任務(wù),不讓你久留。”
無論有用沒用,我都不能什麼也不做。
“完成任務(wù)”對於這位顧容來說何其重要,誘惑何其之高,大概是我無法理解的。
就像他無法理解我一樣。
本身就是不同的人,那麼從對方身上只要取到想要的利益就好。
反正在我說出這句話後,他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生怕我反悔一般。
我合理懷疑,往後如果有機會,這人和我立個字據(jù)籤個協(xié)議發(fā)個毒誓什麼的都很有可能。
不過,正合我意。
故事的結(jié)局
我是魔教中人,屬於我的立場和我的考量不會因爲這麼亦真亦幻的幾句話就崩塌。
總有一條路行得通的。
我心道。
在商討接下來該做什麼的時候,我挑眉:“你不是要送我回魔教麼?”
顧容理直氣壯抗議道:“我那不是爲了誆你出來嘛。”
我道:“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
顧容:“嗯?”
我:“嗯?”
我:“所以,麻煩你送我回魔教,有什麼問題嗎?”
顧容一時間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了:“好,好像沒問題?”
“那還有什麼要說的?”我道:“走了。”
話是這麼說,但我站在原地,沒邁步子。
顧容下意識擡腿邁步,暈頭轉(zhuǎn)向走出去老遠,回頭茫然道:“你不是說要走嗎?”
我沒動。
不過片刻,顧容便反應(yīng)了過來,輕聲問道:“你好像不能看見路吧?”
“對哦,”我道:“我好像看不見。”
雖然不完全瞎,我能“看見”的也僅限於有內(nèi)力的武者。
話是說了,可他還是沒有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