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黑色的髮絲在風中飄蕩,兩眼滿是迷茫的看著我。她喊“姐姐”。然而,下一秒,聲音就被扼殺在風中。
一輛車子碾過她的身體。她陶瓷般地身體瞬間變得支離破碎。鮮紅的血濺在車子上,也濺的滿地都是。我的眼前盡是觸目驚心的紅……
NO.001
夏曉雨猛地睜開眼睛,她的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恐懼。她做了個噩夢,這個夢在十年前她經常會做,後來就不做了。只是,事隔十年後,她又開始了那個噩夢。
她想到了秦遷。與秦遷相遇是在五年前,那件事情她永遠不會忘記。也是通過那件事,她才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純粹,裡面有很多看的見的和看不見的東西。
可是,自從那件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秦遷。五年過去了,沒有見過一次。
她還記得秦遷當時的長相。比她小幾歲,跟在她身後喊“姐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長的很帥氣,耳朵上還戴了一個黑色的耳釘。笑起來可愛的像只小綿羊。如果他總是那樣,會讓人有種想去寵溺他的感覺。
風不知什麼時候變大了,吹得窗戶“咯咯”作響,吹得窗簾大幅度飄動。
夏曉雨下牀來到窗邊,打算將窗戶關上。黑夜籠罩著大地,彷彿要將一切吞沒,一襲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乍現,與這夜十分的格格不入。
夏曉雨突然覺得心跳加速,沒來由的恐懼感席捲全身。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慢慢地流下,經過脖子,流進衣服中,消失不見了。
“姐姐……”刺耳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緊接著是車子撞到東西的聲音。夏曉雨瘋了般跑出房間,衝下樓,來到馬路上。只不過,什麼都沒有。哪裡還有那抹白影,哪裡有車子的蹤影?只有冰冷地風自身邊吹過,使得她瑟縮了一下。
難道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夏曉雨暗自腹誹著。
大學畢業後,夏曉雨就來到S市打工。她在一家公司裡做文員,拿著公司最底層的薪水,卻做著最累的活。現實總是這樣,沒有能力和安於現狀的人,只能爲別人打一輩子的工。
其實夏曉雨成績不錯,人也很好。只是五年前的事,她確實受驚不小。現在整個人都變了。
五年前,她和好友去M市泡溫泉。那裡有個遠近聞名的溫泉池,她們就去泡了。去的當天,她們還認識了一個女孩。三人晚上一起去泡溫泉,結果就遇到了怪事。早在那之前,她是不信鬼怪論的,然而那幾天在M市的經歷,讓她不得不信。
她的兩個朋友,泡過溫泉後就感染了一種怪病。渾身慢慢腐爛。她急於想辦法救朋友,又去了一次M市的溫泉旅館,在那裡認識了秦遷。是秦遷,讓她看到她所一直不相信的東西。那是一個醜陋的怪物,只有頭是好的,身體已全是骨頭。她和秦遷並肩協作,才收拾了那怪物。
那件事以後,她就變得消沉了。她總是爲不能救回朋友而內疚。
這天下班後,她一如既往的去菜場買菜。一個人生活有的時候很簡單。高興地時候,買點菜回去自己燒,不高興的時候就去外面隨便吃點。夏曉雨今天想買菜自己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無聊。
看著綠燈變成了紅燈,她只能停下等待。馬路上人來人往,車子川流不息。她看著紅燈的倒數計時。
10……9……8……7……
就在這時,她猛地發現,在馬路中央,站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是個小女孩。她渾身是血,鮮血順著她的衣服流淌到地上。很快,地上凝聚成了一個小血潭。
夏曉雨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那個流血的小女孩在對著她笑,血從她的口中流出,很是恐怖。
“姐姐……”兒童特有的稚嫩聲音此時聽著,沒有喜悅感,只有發自內心的恐懼感。使夏曉雨從頭涼到腳。
她大叫一聲,甩下手中買的菜,衝出了馬路。好在已經是綠燈了,否則她就會成爲又一個被車子撞死的無辜者。
顫抖著從包中摸出鑰匙,戰戰兢兢地開了門,快速的閃進房裡,再用力的關上門。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的進了房,跳上牀,用被子死命矇住自己。
夏曉雨害怕極了,在被子裡發抖。
多年來的惡夢又纏上她了。她不知道夢中那孩子是誰,爲什麼總是纏著她。那個時候是怎麼解決惡夢糾纏的?
她記得是媽媽給了她一個什麼護身符的。那個護身符去哪裡了?
想到這,她跳下牀,打開包拿出自己的皮夾。她依稀記得搬來S市的時候,她是把護身符放在皮夾裡的。只是,現在任憑她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她翻箱倒櫃的找,好在她租的公寓不是很大。一室一廳一衛一廚。沒有多久,她就把家裡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找了個遍。結果還是沒有。
無計之下,她撥通了老家的電話,她要打電話給媽媽,問一下媽媽有關那個護身符的事。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這個時候,媽媽會去哪裡?父親去世後,母親就很少出門,特別是晚上。
在第二次撥通家裡電話還是沒人接後,夏曉雨失望的放下了電話。一放下電話,她的肚子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也難怪,她連晚飯都沒吃呢!現在天都黑了,出去吃是不可能了,她害怕。
她來到廚房,慶幸的是廚房裡還有一碗泡麪。將泡麪準備好,倒入水,接著就等著吃泡麪了。等待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懸著。果然一個人住有些寂寞,至少在這個時候,她覺得孤單。
夏曉雨長的並不醜,不過五年來卻一直沒交過男朋友。唸書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向她表白過,不知爲什麼,她就是對他們不感興趣。也許,是她的真命天子還沒出現吧!
一邊等待著面好,一邊想著讀書時的事,心情倒也漸漸變好了起來。突然,廚房的燈熄滅了,四周變得一片黑暗。伴隨著這濃重的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暗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在燈熄滅的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停止了運轉。
夏曉雨沒有尖叫,確切的說是她已經害怕的忘記了尖叫。她甚至都不敢挪動身體。
“嘀嗒……”有水滴滴落的聲音。夏曉雨分不清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她本能地向著廚房的門口看去。那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進來一樣。
“嘀嗒……”又是滴水聲,這次還摻雜了別的聲音,仔細辨別,好像是腳步聲。
是不是進小偷了?夏曉雨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她只能往這方面想,自我安慰地想著。
腳步聲很輕,即便這樣,還是可以聽得清楚。夏曉雨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就算是五年前的那件事,她也沒有這麼害怕過。大概那次是因爲有秦遷在。現在要是秦遷在就好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可以幫她了。
腳步聲由輕變重,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慢慢靠近了她。像五年前那樣,拿出勇氣勇敢面對一切的她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的夏曉雨只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普通女人罷了。
“不去幫她嗎?”對面樓房的天臺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問另一個人。
“你認爲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夠幫到她嗎?她是個勇敢地女人,她會自救的。”一個略帶冷漠感的聲音響起。
“你還真冷漠啊!”
然而,這兩人的對話夏曉雨並不知道。這一刻,她還在與恐懼對抗著。雙手放在桌子上,似乎還摸到了冒著熱氣的泡麪盒。她兩手抱住泡麪盒,現在這一絲奢侈的溫暖就是她最大的動力。溫暖從手心傳入到心中,讓她涼透了的心恢復了生氣。
只是,有什麼開始在變化了。本來還熱騰騰的泡麪盒一下子變得冰涼刺骨。她條件反射地將泡麪盒用力甩了出去。沒有如預期的一樣聽到物體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姐姐……”一隻蒼白的手抓向夏曉雨,夏曉雨尖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椅子翻倒了,燈也亮了,電話響了起來。
夏曉雨驚魂未定的喘著氣。她回憶著剛纔所發生的一切。一直到電話鈴聲響了五下後,她才僵硬地去接電話。
“曉雨,你剛打電話回來啊?”是媽媽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夏曉雨幾乎有哭的衝動。她努力剋制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哭。
“媽……你去哪裡了?”一說話,就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怎麼了?不舒服?你在哭嗎?”
“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傻孩子。媽媽剛纔被鄰居劉阿姨叫到她家去了。今天她過生日,叫我去吃飯,纔回來。你在S市好好照顧自己,別太勞累。沒什麼事,我就掛了,長途話費比較貴。”
“媽,我想問,以前你給我的護身符是哪裡來的?”
“護身符?哦,那個啊,那是媽媽那時去千樺市遊玩時,經過一個寺廟,有個叫莫空的和尚給我的,說是可以用來辟邪驅魔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那媽晚安了,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掛了電話後,夏曉雨開始吃那碗已經泡爛了的面。剛纔她記得是將面拋出去的,可燈亮了後,面還在桌上。她肚子餓,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吃了。她決定,明天去一趟千樺市,不管結果如何,她一定要找到那個和尚。
“好像沒戲看了。”慵懶的聲音自對面天臺傳出。
“謝了。”
“你欠我一個人情。”
“你還敢說,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
“……”那人頓了頓,“其實她還挺漂亮的,是我喜歡的類型……喂,等等我,走那麼快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