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小孩子了!我比你們兩個都大好不好!”殷北明見她調(diào)侃自己,回懟道。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周圍的人聲開始嘈雜起來。
“陛下來了陛下來了!”人們興奮高呼,趴在窗邊向下看,這邊三人也趕緊望向窗外,只見大街上已經(jīng)被官兵圍了起來,人羣擠在兩邊,朝著道路的盡頭探望。溫玥突然想起來什麼,轉(zhuǎn)頭問殷北明:“你不下去沒問題嗎?”殷北明得意地衝他一笑:“沒事,我今天休假。”正說著,樓下傳來幾個聲音:“二樓!找到頭兒了!他在二樓!”溫玥探腦袋往外看,只見幾個穿著深紅色飛魚服的人指著二樓殷北明的方向興奮的高呼,然後衝進了茶樓。殷北明頓時一臉黑線,嘴裡嘟囔著:“壞了。”頭也不回準(zhǔn)備翻窗逃跑,卻被衝上來的那幾個人穿過人堆一把摁倒,邊勸邊往外拖:“頭兒你怎麼又跑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跟我們玩消失!再這樣下去咱北鎮(zhèn)撫司得給解散了不可……”
看著一臉不服卻無可奈何被拖下樓的殷北明,溫玥尷尬地衝著他笑,虞嬋則是撲哧笑出了聲。不過一會,殷北明就一臉愁容地出現(xiàn)在了樓下,跟幾個人商量了一會什麼,然後就消失在了人羣裡。接著,從道路的盡頭,就出現(xiàn)了一個莊重整齊的隊伍,朝這邊走來。
“快看!是陛下!”
茶樓的人聲開始嘈雜起來,人們不停的涌向窗邊。溫玥護著虞嬋,才讓她沒有被人擠著。
“聽說了嗎,陛下前段時間南巡時遇到了刺客,差點沒命了。”
“是啊是啊,不過陛下是真龍之體,肯定也不會出什麼事的。不過我就是很奇怪,爲(wèi)什麼救陛下的人偏偏是駙馬……”
“噓,小聲些,你不要命了……”
旁邊人嘰嘰喳喳的談話也時不時傳入了虞嬋二人的耳中。隨著他們說話,樓下的隊伍也漸漸走近。走在最前方的是導(dǎo)駕,接著過來的是引駕,引駕後面是一堆鼓吹樂隊,然後是皇帝的貼身侍衛(wèi)。跟隨在侍衛(wèi)身後的,就是皇帝的大駕了。駕攆四周被封了個嚴嚴實實,人們只知道里面有皇帝,但看不見皇帝的樣貌。再加上週圍被士兵包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周圍的人甚至很多連駕攆都看不到。大駕後面,還跟隨著一個華麗的鸞駕,聽旁邊的的人說,這裡面就是當(dāng)今的安喜公主和駙馬爺了。據(jù)說這次皇帝南巡,還特意帶上了安喜公主夫婦。
看著連皇帝長啥樣都看不到,兩人忽然就覺得有些無聊,再看了一會,隊伍遠去,兩人想著時間不早了,趕緊鑽出人羣,走到小衚衕,原路返回了佛堂。
另一邊,虞府內(nèi)的萃嬌院,虞嬌正氣的摔碎了一個古董花瓶。
“小賤人,長本事了,居然敢對我還嘴了。”虞嬌罵道。今天父親帶著弟弟迎接陛下去了,家裡就凌姨娘管事。她跟凌姨娘軟磨硬泡,終於同意了她外出去看看熱鬧的請求。她至今還記得出門時虞沁那個小賤人看著她嫉妒又不敢言語的表情,讓她看著極度愉悅。虞嬌走到大街上,剛好看到虞嬋夫婦走進小茶館的身影,於是她也尾隨其後,想上去給虞嬋找點不愉快。誰想到從來都不還口的虞嬋,今天居然主動還口不說,連帶著她那傳說欺男霸女的惡霸丈夫,也幫她說話。本想到虞家把虞嬋嫁給溫玥就是讓虞嬋被欺侮玩弄,沒曾想他們看起來不僅不像有嫌隙,似乎還很恩愛的樣子。虞嬌今天可謂是丟足了面子。她越想越氣,又砸了幾個擺件。
一旁的雨潤和煙柳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地看著自家小姐。聞聲而來的凌姨娘看見發(fā)狂的女兒,皺了皺眉,屏退下人,走上前去。虞嬌一看見凌姨娘,周圍也沒了別人,眼淚嘩的一下涌出來,撲到凌姨娘懷裡大哭。
“娘,那個小賤人,我出門遇到了她,她和她那個勞什子夫君,在外面欺負女兒……”邊說邊抽泣著。凌姨娘撫摸著她的背,心疼的說:“乖女兒不哭,乖女兒不哭。他們也是吃了豹子膽了,敢這樣欺負我們虞家的小姐,看娘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娘,你得想辦法讓溫家把她給休了!”虞嬌把頭埋在凌姨娘懷裡,惡狠狠地說。
“不用擔(dān)心,男人都是圖個新鮮,那溫家二少爺也是個惡主,現(xiàn)在對那小賤人好,以後指不定怎麼折磨她,你就放心吧啊。”凌姨娘一邊撫著女兒的背,一邊勸她。在她看來,目前確實並不怎麼需要擔(dān)心。當(dāng)初把虞嬋嫁過去都是她親自決定的,她認定了那個溫少爺不是個省油的燈,那他絕對就不會給虞嬋好顏色看。現(xiàn)在只需要等著,總有一天,虞嬋絕對會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然後被擡出溫府丟到路邊喂野狗。
在小佛堂的虞嬋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總覺得有人在背後要整她的樣子。溫玥以爲(wèi)她出去一趟感冒了,跑到小佛堂門口,輕輕叩了一下門,小聲喚著:“秋笛在嗎?”
門外立刻傳來秋笛鬼鬼祟祟的聲音:“二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秋笛果然在門口悄悄守著。溫玥鬆了一口氣,他說:“夫人好像有些著涼,你快去打碗熱湯來。”
“什麼?著涼了?我這就去!”秋笛一溜煙跑了,不到半分鐘,她又跑回來,急急忙忙地說:“二少爺,不用打湯了,老爺剛剛派人放你們出來,人馬上都到了。”說完趕緊藏到了一邊去。
溫玥聞言立刻回到佛堂裡,一把摟住虞嬋,虞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被他這麼一樓給嚇了一跳,卻見溫玥用他那淺棕色的眼睛湊近看著自己,低聲說:“演個戲。”
說完,門就被人打開了。家丁們一進入小佛堂就看到瑟瑟發(fā)抖的虞嬋和抱著她給她取暖的溫玥。溫玥邊摩挲著她的掌心,邊柔聲對他說:“夫人,還冷嗎?不怕啊,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爹不可能不管我們的。”說完轉(zhuǎn)過頭,一臉驚喜地看著進來的家丁們。家丁們一看,二少夫人這是著涼了,雖然還在疑惑大夏天怎麼會著涼,但還是怕出事,趕緊讓幾個婆子扶著虞嬋回了屋,溫玥一臉擔(dān)憂地跟在後面。進了屋,溫玥吩咐下人去熬熱湯,然後把房門關(guān)上,房間裡就剩他倆了。
虞嬋坐在牀上,蓋著被子,溫玥摸了摸她的額頭,體溫是正常的,他舒了一口氣。“你沒真感冒吧?”溫玥問。
“廢話,你看我這體格,想感冒都難。”
不一會兒,秋笛就端著一碗熱湯過來了,溫玥接過湯,問她:“你去跟老爺說了二少夫人著涼的事了嗎?”
秋笛點點頭。溫玥又問:“那老爺有說什麼?”
秋笛又搖搖頭:“老爺什麼都沒說,甚至都不願意看奴婢幾眼,敷衍了幾句讓照顧好二少夫人,待會直接把晚飯送過來,然後就把奴婢趕回來了。”
溫玥點了點頭,讓秋笛出去了。
“你這爹些許有些叛逆了。看來你這個身體的主人之前沒少受折磨。”虞嬋從溫玥手裡接過湯,抱著喝了幾口。
“彼此彼此。”溫玥回她。
虞嬋一口氣把湯喝了個精光,別說,味道還挺好。她掀開被子走下牀,坐在桌子前,跟溫玥一人倒了一杯茶。
“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吧。”虞嬋說。溫玥點了點頭。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街上確實沒有人在怎麼看我,也沒有看你。我想既然我們兩個這麼臭名昭著,那街上的人應(yīng)該都認識我們纔對。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我們是誰。我覺得這很奇怪。”溫玥喝了一口茶,說。
“也不是完全沒人看你……就你這皮囊,偷看你的小姑娘還是有幾個的。”虞嬋挑了挑眉,對溫玥說。溫玥登時臉就紅了:“說正事,別打岔。”
“咳咳,難怪我看你一直觀察四周來著。這麼說你不讓我戴面紗也是爲(wèi)了試驗一下看看別人認不認得出我們?你在這之前就想到這個了?”虞嬋問。
“……對。你還記得殷北明跟我說過的話嗎?他說我都這樣跟他溜出去好幾次了,也什麼都沒發(fā)生。我當(dāng)時就在想,既然我沒事,那你會不會也和我一樣。或許,我們倆走在外面根本就不會有人來看?”溫玥回答。
虞嬋點了點頭,又說:“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我們兩個在外面的名聲都是假的,或者說根本就是別人造謠造出來的。我回憶了一下,我們雙方的丫鬟都各執(zhí)一詞,堅稱自家主子是被污衊的,名聲壞的都是對面家的。然後聽那個阿尤說過,似乎以前真正的溫玥也並沒有苛待過任何一個下人,我就在想,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看秋笛對你的態(tài)度,你以前也不像是個大惡人。”溫玥也說。
“看來,我們得先弄清楚關(guān)於我們兩個在外面的傳言具體究竟是什麼。我在想,如果真的是造謠,這背後會不會都是虞家和溫家兩家的人搞的鬼。”虞嬋說到後半句,壓低了聲音。
溫玥揚起嘴角:“咱們想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