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櫻大人,恕我打擾您休息,已經是您吩咐的起牀時間了。]
伴隨著年輕女僕溫和卻又莊重的聲音,日向咲櫻掀開貴重的鴨絨被,拉長尾音的嘿咻一聲伸懶腰後,宛如萎蔫的薔薇在雨水澆灌後又花骨飽滿,她露出洋溢活力的笑容。
這裡是她所居住的家。波斯地毯,水晶吊燈,紅木傢俱,一系列從日本知名拍賣會以重價獲得的壁畫,這裡到處都是奢華的裝潢,建築佈局上呈現一種典雅的歐式風格。
她一邊整理儀表,一邊問女僕。
[妹妹回來了嗎?]
[是的,冬晝大人回來的很晚。]
[她有告訴你去幹什麼了嗎?]
女僕搖頭。
[你們知道也不會告訴我的吧。反正一直都只有我被矇在鼓裡。]
女僕犯難地垂下臉龐、
[我知道這是父親的意思,不會責怪你們的。]
她像平常一樣穿好樸素的著裝,洗漱之後來到餐桌前,涌入鼻腔的是一股醇厚的吐司的奶香味,她迫不及待地坐下來大快朵頤。只要父親不在,她纔不管那一套名門閨秀應有的優雅舉止。
餐桌上只有一人份的早餐。那麼妹妹已經吃過早餐了嗎?
正當她想這麼問僕從時,她看到冬晝和父親一起走過來。
[早安,父親。早安,冬晝。]
衣著考究,面部緊繃的高大男人只是莊嚴地點點頭,向裡廳走去。而身影孤單的少女則囑咐僕從端來一杯熱紅茶,在咲櫻對面坐下。
儘管不得而知具體的內容,父親一直在對冬晝進行著嚴苛的訓練,即使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訓練非但沒有任何減少,反而就像對待奧運會迫在眉睫的運動員一樣,愈加頻繁而不分晝夜地訓練冬晝,讓少女原本就纖細的身體更加削瘦。
[不冷嗎?]
[嗯。]
[你又變瘦了。]
[也許吧。]
[不餓嗎?]
[沒有食慾。]
[你看上去很累了,我給你揉揉肩膀吧?]
[不,喝杯茶就好了。]
[你很喜歡伯爵紅茶呢。]
[嗯。]
一方殷切慰問,而回應隻言片語的對話一直進行著,咲櫻用手捋了捋髮梢,彷彿在不斷思量妹妹感興趣的話題。
[冬晝,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不知道。]
非常冷淡的回答。
[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吧?所以想好好讓你期待一下。]
冬晝正端起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
[是嗎....我都快忘記了。]
[我可不會忘哦,因爲是重要的妹妹的生日嘛。]
[可是,那天也是姐姐的生日吧。]
咲櫻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梗塞。
[冬晝最近很忙,我明白的,所以你才無暇思考別的事情了。]
[我想去富士山看看。]
[喔!我也一直想去看看那個被不計其數的日本作家謳歌的聖地呢!我去拜託父親,生日那天一起——]
咲櫻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做不到的吧。]
簡短的文字刺痛著咲櫻的內心。
[姐姐想去哪裡,父親都會同意吧。但是我不同。]
咲櫻感到深深的無力感,說不出任何話。一旦關乎她所不被允許觸及的領域,她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人。
自己是姐姐,爲什麼卻是妹妹揹負了家族的艱辛和約束?
她不明白,而身邊的人們也不打算讓她明白。
她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愧,她沒有資格在妹妹面前討論一切象徵幸福的奢侈物。
咲櫻擡起顫抖著的身體,默默地拎起書包出門上學。
冬晝凝視著被寶石點綴的天花板,獨自呢喃著——
[明明我也想要那樣的生活.....真狡猾啊,姐姐。]
.............
大規模寒潮到來的前兆,正是數目直線上升的流感人羣。鎮醫院已經人滿爲患,止不住咳嗽的人們紛至沓來,在這一間設施陳舊的小診所前排起長隊。從高處俯視,人潮將復古風格的棕色建築包圍,宛如一層密不透風的壁壘,讓膠著狀況的診所顯得十分可憐。醫生早就忙的焦頭爛額。
一想到那些人呼出攜帶病菌的氣體,沒有健康的居民會冒險路過這裡。我也是一樣。
但我還是來了,N95口罩緊貼著面部。充斥在耳邊的噴嚏聲讓人有些煩躁,我快步在人縫間穿行,但很快失去秩序的人羣將我向外擠出去。
如果要遵守紀律,我大概黃昏才能走進診所。
但我等不了那麼久,我有迫切的事情需要完成。
逾越這個人牆,對我來說很簡單。
凝聚魔力在腳底,然後猛然振地,就像被高強度壓縮的彈簧向上彈起––
[嗖––]
察覺到異樣聲音的幾個人擡頭仰望,好像看見一道黑影憑空掠過。
[喂,剛纔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很大的東西飛過去了?]
[巨大的鳥?]
[不,感覺差不多是人的大小...]
[你在開玩笑吧....]
[也許是眼花了吧....]
沒有人會去輕易相信超現實的事物,尤其對於轉瞬即逝的畫面。而我已經躍上了天臺,走下通往一樓的樓梯。
當我走出樓梯口,一箇中年醫生正搬動著兩箱醫用品,往一間儲物室裡走去。
他注意到了我,沒有詫異,只是棱角分明而又滄桑的臉上流露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邊的青年,來幫一下我吧。]
我一邊揣測著醫生的身份,一邊搬起一箱醫用品,走進藥水味濃郁的儲物室,放到指定的櫃櫥裡。
[幫大忙了,謝謝你,青年。]
[不客氣。]
他側過頭去,獵鷹般敏銳的目光打量著我,讓我感覺一切都被看穿了。
[候診室可不在那邊哦。]
沒有被醫生散發的魄力壓倒,我毫無懼色地和他目光交匯。
[我不是來看病的。]
[是嗎....如你所見,今天的病人數量可謂是災難,這裡無暇顧及旁物,如果你有別的事情,還是改日造訪吧。]
[可我覺得你很閒的樣子。]
醫生的咽喉涌出低沉的笑聲。
[是的,今天原本是我值班,如果沒有提前拜託同事,在那裡焦頭爛額的就是我了。]
[我來找一個叫志村醫生的人。]
醫生背過身去。
[我就是志村。你的父親,霧川恭介拜託我給你解開疑惑。]
預料之中。但是他身上縈繞的氣息,卻讓人感到陰沉,這讓我沒有放鬆戒備。
他似乎察覺到氣氛的改變,轉過身來噗嗤一笑。
[不過,你已經長這麼高了啊,霧川戰人。]
[我們以前見過嗎?]
[也難怪你會忘卻,那個時候你只有五歲左右。]
我確實沒有任何記憶。可以想象,父親和他應該很早就認識了。
[你和老爹交情很深嗎?]
[不,我們很少往來,甚至無法友好相處,離他上一次聯絡我已經有十年之久了吧。不用介懷,我不會將私人情緒延續到你身上。他曾經有恩於我,以我個人的原則來說,我會盡全力完成他的拜託。]
看來他和老爹有著非常複雜的關係,但我沒有心情去追問這些。
[我知道了,醫生。快把聖盃戰爭的事情告訴我吧。]
[哼....喜歡直接切入主題這點倒和你父親很像。青年,這裡不方便談話,跟我來。]
我跟他來到一個隱蔽的房間,他鎖好門後,施加了一層防範入侵的結界,接著將掌心蓋在地面中央––
[Untie the shackles and descend to the depths....]
伴隨著肅穆的詠唱,地面浮現出泛著紫色光芒的複雜幾何圖案,我的腳底開始晃動––
地面開始下沉。
下降的隧道狹隘而昏暗,我下意識的和醫生保持了一段距離。
[果然,這不是個普通的醫院嗎...]
[感到意外嗎?]
[不,我怎麼說也在魔術師協會日本分部工作過,那個地方乍一看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百貨商場。]
[誠如你所言。魔術師存在本身就處於世界的[內面],是不可表露於[表面]的存在。幾乎所有魔術師活躍的設施,都是以表面社會的職能僞裝起來。因此,我們魔術師註定孤獨,不被理解,像幽靈一樣在夜幕中飄蕩,暗地裡處理表面社會無法解決的矛盾,而付諸辛勞的結果,只有屈指可數的同志向我們表示敬意,而其他人甚至連我們的名字都不曾知曉。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醫生滔滔不絕地感慨著,似乎他有著一段特別的過去。
[但是,我們也擁有著普通人沒有的力量,不是嗎?根據我們的意志,可以輕易動搖社會原本穩固的根基,雖然你把魔術師謳歌得很偉大,但對於社會來說,我們同樣是危險品般的存在。我們解決的大多數問題,不過是自己的雙手種下的禍根。]
醫生呵呵地笑起來。
[這倒是很有趣,看來你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有著相當的理解。你認爲我在將魔術師的行爲正當化,我也無法否認這點呢。但是,霧川戰人,核武器對人類社會來說同樣是巨大的威脅,但是世界上仍然有一些國家將它的存在正當化不是嗎?即使它們沒打算使用,只是想發揮核威懾的作用保障國防安全,世界都切實地附加上了毀滅性的按鈕。爲什麼要去研究核武器,因爲世界上已經有國家擁有它,因此任何國家都會希望擁有與之抗衡的力量,這纔是安全的基礎。我們魔術師也是一樣,起初只有少數人持有的魔術,真正地在全球範圍內傳播開的契機,正是爲了尋求相互的抗衡制約。因此,其目的本身就是爲了維持本國的穩定,和國防部追求更強大的軍事武器來保障領土安全是一個道理。沒有人會看到其他人拿起刀,自己還在天真的勸誡不要爭吵吧?]
醫生的一大段說教讓我厭煩,我憋住反駁的話語。
[噢,已經到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醫生輕咳一聲示意我離開原地。他再次詠唱咒語後,地面上升到原處。接著,他拍拍手掌,空間兩端的壁燈加以響應照徹黑暗。
那是一個光芒四溢的豪華大廳,仰視教堂式穹頂的高度就讓人感到這裡的寬敞。高級沙發,圓桌,瀰漫宗教氣息的雕塑,高高矗立的大書櫃,甚至還有餐具和酒瓶。這種奢華的程度,在魔術師協會的據點中是十分少見的,更不用說這裡是位置偏遠的青山鎮。唯一的可能是,醫生,或是其他本地的會員擁有相當高的地位,或者是龐大財富。
我向大廳的更深處看去,還有一扇門,對裡間存在什麼產生好奇。
[對這裡的豪華感到吃驚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青山鎮擁有一個非常富有的家族,似乎還和你所就讀的學校有些淵源。]
富有的家族,我首先想到的是日向咲櫻,但我不認爲她和魔術師有任何關聯。穩妥起見,以後調查一下,其他開銷闊綽的學生和校職工的資料比較好。
[好了,別在那裡站著了,放鬆點。]
醫生的背部陷入鬆軟的沙發,十分慵懶地架起腿,我坐到他的對面。
[需要喝點葡萄酒嗎?雖然我想這麼問,不過你大概不會有那個心情。]
[我不喝酒,志村先生。]
[這倒是不像你老爹。]
[無關緊要的話就免了。]
[哼....好吧。該從哪說起呢.....]
醫生挺起脊樑,娓娓道來——。
[魔術是超乎常理之概念,我們魔術師奉獻一生追求它,最根本的動機是,我們不斷追求著接近奇蹟的力量。人類的生命脆弱而短暫,因此我們無疑會去探尋的,是關於生命終結的真相,可能的話,去創造不老不死的奇蹟。
人類死後將去往何處,這是亙古至今的人們都在不懈思考的問題,並由此衍生出許多派系的假說。拿東方興盛的佛教來說,他們認爲衆生都受六道輪迴的苦難,人在生前的德與善影響著他來世的吉兇,而最崇高的賢者們,則脫離了輪迴,前往所謂西方極樂世界。而對於基督徒,大多數認爲信徒信仰著[死後靈魂將升往天堂]的觀點,但其實不是這樣。
《舊約》和《新約》只記載著信徒死後最終的歸宿––第三層天,那是人與神共處的淨土,聖城耶路撒冷。他們的一生經歷著三個時期,從存活於世,到死亡後靈與魂分離肉身,最終耶穌歸來,死者的肉身與靈魂再度合併,繼而復甦,前往聖城。當然,他們認爲如此這般蒙恩得救的人僅限於虔誠的信徒們。但實際上,這只是出於宗教彰顯信仰力量的意圖。大部分死者的靈魂都因爲輕薄的分量而消散殆盡,只有少數承載著厚重意義的魂魄獲授了昇華,永存於某地,或者說,基督徒口中的聖城。]
[等等,這都是沒有根據的幻想,我對宗教毫無興趣,也不關心死後去哪裡,而且你說的這些和聖盃戰爭毫無關聯吧。]
[我當然拿不出證據,但是這一切都是御三家研究的成果。我並沒有想讓你信服的意思,但這確實是知曉聖盃戰爭的人們都接納的事實。如果否定它,就等於否定聖盃戰爭的存在本身。繼續聽下去吧。]
[....我明白了。不過,你說的御三家,是指奧古斯都、右代宮和赫列斯吧。]
[赫列斯嗎.....呵呵,確實這是他們一直對外宣稱的名字。你暫且就那樣理解吧。誠如你所知,御三家是魔術界最古老的三大家系,他們對魔術的追求超越了任何其他魔術師,只不過,他們從不將自己的研究公之於衆。他們可謂是聖盃戰爭的締造者,然而聖盃戰爭本身就是少數人才知曉的機密。]
[是的,我在協會工作這麼久也從未聽說過。]
[好了,繼續回到先前的敘述。如你所見,無論是東方的佛教還是西方的基督教,它們在對死後的理解都有著很大的相同點,即賢者與善人們更容易進入永存之地,只不過一個名爲極樂世界,一個名爲聖城。
御三家的觀點也和它們基本吻合,但是他們揭示了神明篩選靈魂使之永存的本質,即被承載著龐大思念,榮耀,讚頌,善舉,甚至是憎惡的靈魂。在悠久的歲月裡被世人傳頌的英雄,賢者,他們的靈魂附加了無盡的思念與意義,因而厚重無比,他們的靈魂不僅永存,還在那幾乎不分貴賤的世界裡被神賞賜殿堂加以居住,那就是所謂的英靈之座。
並且,根據生前的事蹟與能力,他們被賜予了偉力,這還將隨他們的名字在人世的神秘與敬仰獲得升格。英靈,因此是擁有傳說般力量的存在,但是,他們終究也只能活躍在那縹緲的理想鄉,力量無處施展。
他們中有人心滿意足,有人抱憾而終,對不曾實現的心願持有強烈的執念。這些英靈渴望回到人世,譬如,回到另一個平行世界的那個時代,將缺憾補完。他們自身不具備這樣的力量,然而在某一天,人世誕生了奇蹟般的魔術,朝他們發出了呼喚,那就是聖盃的魔術。]
[唔...你想說英靈通過聖盃的力量回到了人世嗎.....這太荒謬了。]
醫生沒有在意我的不解,繼續敘述。
[耶穌被聖槍釘死在十字架上,裝下他鮮血的神聖之物,那就是聖盃。它的靈性在無數信徒的信奉中不斷升格,最終,它成爲了足以施展最高位的神蹟的媒介。誘發它的神蹟的,正是御三家共同創造的聖盃魔術。
完全狀態的聖盃是萬能的願望機,那是知曉它存在的人都夢寐以求的,但是從聖盃收到召喚,到完全化,需要進行一個特別的儀式,那就是聖盃戰爭。世上流傳的許多關於聖盃的傳說,都記載著它神秘的復活的力量。這並不是完全是錯的,它不能隨便讓死者復甦,但卻可以讓英靈降臨人世,它就是這樣溝通現實和幻想的媒介。
聖盃在呼喚英靈的那一刻,英靈們就明白了聖盃的價值。通過完全的聖盃,他們可以實現曾經的心願。那麼自然解決聖盃的所有權的問題就產生了,聖盃爲他們創造了一條便捷的途徑,那就是互相廝殺。他們被聖盃選定的魔術師召喚,簽訂契約。人類方作爲Master(御主)爲他們提供魔力,下達指揮,而英靈方作爲Servant(從者)用傳說之力爲御主剷除敵人,他們達成了這樣的協力關係,爲的是彼此共同的目的––獲得聖盃。在廝殺中最後存留下來的御主和從者,將獲得完全化的聖盃,實現心願。]
[等一下,即使你說的是真的,這種事情也不會被魔術師協會允許的吧?怎麼可能會把實現任何願望的權力交給一個人...]
[魔術師協會本身就有許多人渴望著聖盃的力量,而且許多高層也是御三家的成員,它非但不會制止聖盃戰爭,反而會作爲戰爭的監督者,確保戰爭在合適的規則下進行。很遺憾,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瘋狂。]
我說不出任何話。
[而且,這不是簡單的給予,是贏得了殘酷的戰爭的人才擁有的資格。我們魔術師嘔心瀝血地爲修煉魔術,忍耐孤獨,戰鬥,廝殺。但結果,只有少數人能成爲強者,在他們之中,又只有少數人才能接觸到聖盃戰爭。他們通過了一系列生與死的試煉,最後決定孤注一擲,參加聖盃戰爭,爲人生書寫轟轟烈烈的尾聲。萬能的願望機,你不認爲這是最好的獎勵嗎?順便告訴你一件事吧,聖盃戰爭已經發生過三次了。]
[等一下,聖盃是唯一存在的吧?那麼應該是一次性消耗品纔對。]
[不,聖盃本身就是概念性聖物,並不是實體。御三家使用聖盃的魔術,是製作了高貴的承載物,接著將聖盃的概念注入其中,這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降靈],接著它便具有了聖盃的效力。概念是不會消失的,因此聖盃戰爭理論上可以永恆進行下去。]
[那麼戰爭的結果呢?贏家應該使用了聖盃的力量纔對,他們下達了什麼願望?]
[據我所知,第一次聖盃戰爭,勝者用聖盃的力量將他的已故的妻子復活了。當然,他身邊的一切事物都被修改成適應[妻子原本就活著]的狀態。·第二次聖盃戰爭,我們不清楚勝者許下了什麼願望,大概也是相當微不足道的事情。]
[爲什麼要許下那麼平凡的願望?如果是萬能的願望機,那讓我成爲神這種荒誕的事情也辦得到吧?]
[不,即使是聖盃,力量也是有限的。願望和現實產生的矛盾越大就越難實現。聖盃是將你的內心所幻想的願望映射到現實的媒介,你內心的執念越強烈,對願望的想象越真切詳實,它發揮的力量就越強。你剛纔提到了神,但是神本身也只是一個人類幻想中的存在,誰都不曾見過,因此支撐這個願望的念力是非常脆弱的,絕無可能實現。]
[我知道了。那麼第三次戰爭又如何?]
醫生的眼神掠過一道黯然。
[那是御三家最大的失敗。召喚的聖盃被污染了,到最後聖盃容納著的,只有毀滅一切的罪惡之力,因此最後的贏家選擇了將那聖盃毀滅。]
[難道說,因爲這個,魔術師協會的高層重組了嗎?]
[正是如此,原有的高層都被追究了責任。現在,被污染的聖盃魔術已經被修復了,即將迎來的是第四次聖盃戰爭。]
根據昨晚少女的話,我感受到自己可能是第四次聖盃戰爭參賽者,但是我想不清緣由。
[怎樣才能成爲聖盃戰爭的參賽者?]
[終於好奇了嗎。原則上是不允許將聖盃戰爭告訴無關者的,但我仍然告訴你了,理由就是,你或許會參加第四次聖盃戰爭啊,霧川戰人。首先需要是擁有聖遺物的魔術師。聖遺物是召喚英靈的媒介,英靈生前使用的任何物品都可以作爲聖遺物使用,但是越爲親密之物發揮的效力越高。]
[我根本沒有聖遺物。]
[然後,必須是和聖盃產生了緊密聯繫,擁有相應的野心之人。]
[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吧?]
醫生驀然站起來,冷峻的目光注視著我的瞳孔深處。
[原來你還未知道。你的父親,霧川恭介,正是第二次聖盃戰爭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