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其中一人聲音聽著很是耳熟,站在左邊的女子不經意側過臉,即使戴著帽子,她也很快就認出來,是瑪玉。
她以前以爲,瑪玉只是被慣壞了,所以行事作風才張揚跋扈,萬萬沒想到她竟歹毒到這種地步,一路追過來不說,還幹起殺人的勾當。
不過他們這些人,從巖坤開始,從上到下都是一路人,視人命如草芥,這樣一想倒不覺得奇怪了。
突然,瑪玉像想到什麼似的,一拍身旁的人:
“對了,是不是得往她身上綁塊石頭或者重物之類的,不然要是屍體浮起來不就被人發現了?”
一旁的人點點頭:
“可是…重物…去哪找啊?”
她們倆在前面一通翻找,最後在角落裡發現了幾個防汛袋。
“你去,搬兩個沙袋綁在她身上。”瑪玉指使那人道。
防汛袋不大,裡面卻嚴嚴實實塞滿幹沙子,能吃不少水。
那人吃力地拎起兩個沙袋朝後面走去,剛拐到那一堆貨物後,她就發出一聲驚叫。
“咚、咚”兩聲悶響,沙袋掉在地上,那女子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喊什麼!撞見鬼了?”瑪玉最煩別人關鍵時刻咋咋呼呼。
原媛舉著槍走了出來。
地上坐著的那人她看著面生,以前沒見過,想來應該是一個侍女,不知道又是被瑪玉從哪拖來的倒黴鬼。
那女子被嚇得臉色慘白,哪能想到一進去就懟上了槍口,她看見原媛就真和見了鬼一樣,渾身發抖著指著她,哭啼道:
“槍…她手裡有槍。”
瑪玉怕哭聲招來其他人,忙厲聲斥道:
“閉嘴!別哭了!讓你綁緊點綁緊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有臉哭!”
見那女子還是哭個不停,瑪玉上前照著胸口就是一腳,低聲厲罵:
“要是再哭出一聲,你就別想活著下這條船!”
女子聽了這話頓時哽咽著收了聲。
瑪玉冷哼一聲,陰沉著臉看著原媛,
“想用槍嚇人?你嚇得住她,可嚇不住我。”
她雖然不大認識這些武器,但也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把特質的槍,和其他人用的不一樣。
說起來也奇怪,她從小在軍隊里長大,巖丹卻從不許她私自攜槍,還有其他武器、賭、毒,都不許她碰。
她小時候經常趁哥哥不在,就自己跑到庫房去玩,要是遇到守衛,就非讓他們教自己開槍,所以槍倒是會使,只是使得不好。
她突然憤恨起巖丹,要不是他一直管著,不讓動這不讓動那,現在她也不至於讓人用槍指著。
和以往出門就有守衛跟在身邊不同,這次她躲到貨箱裡,跟著押運車過來,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她,更沒有武器防身。
不過,她賭她不敢開槍。
原媛瞄了一眼門的方向,距離很近,大約只有三步遠。
和瑪玉見面的這幾次,她已大概看出來,這個大小姐不僅脾氣蠻橫,做事也從來不顧後果,腦子還有點不夠數。
她不想再做無用的糾纏,只要跑到上面,或者叫來其他人,瑪玉自然就不能再這麼猖狂。
瑪玉也看出來她想跑,於是就在原媛衝到門口,手剛摸到門把手之前,她也飛身衝了過去,一把抓住她手裡的槍,兩人立即爭執著扭打在一起。
“麻醉劑呢!用麻醉劑!快!”瑪玉回頭喊道。
“哦,在,在。”那女子緩過神來,慌張地摸著身上找麻醉劑。
“有了,小姐,有了,在這。”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張紙巾,將棕色藥瓶裡的液體往紙巾上面胡亂撒著,然後拿著浸滿藥水的紙巾就要往原媛口鼻處捂。
原媛見狀立馬抽出雙手舉起槍,狠狠在她腦袋上砸了一下。
女子吃痛往旁邊偏了一步,紙巾掉在地上。
瑪玉氣得牙癢:
“用什麼紙,直接往她臉上倒!”說完急不過,自己衝過去摸她身上的麻醉劑。
原媛趁著這個功夫趕忙按動門把手,把手卻死死地卡住,門被反鎖了。
還沒來得及擰開把手下的反鎖開關,瑪玉拿著打開瓶蓋的藥瓶就要往她身上潑。
她躲避不及,只能擡起胳膊擋,一股特殊的刺鼻氣味在空氣中急速擴散開。
胸前、手臂都被浸溼,地上也溼了大片,她甚至在嘴角處嚐到了淡淡甜味。
原媛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她知道,乙醚揮發極快,而且撒在她身上的量太多,房間內門窗全部密閉,如果她們一直集中在一個地方,不一會兒就會出現中毒反應。
她想跑到房間的另一側,好讓乙醚的濃度降低,但瑪玉抓著她不讓離開半步。
她奮力地掙扎,拉扯混亂間槍身打到瑪玉的臉上,她們互相沒有留力,這一下應該打得重了,瑪玉低著頭好半天,才擡起紅腫的臉。
“你竟然敢打我!”她雙眼紅絲,發白的指節指向原媛,仇恨幾乎要從指尖溢出。
原媛也借這個機會跑到另一側,大口大口地呼著氣。
“今天我非殺了你不可!再把你扒光了扔進江裡,讓魚蝦啃淨你的血肉,啃到就剩一副白骨,讓你來世也當一個沒臉沒皮的賤人!”
她的臉一面灰青一面通紅,擡起的手指因爲憤怒不住地顫抖,嘴裡不斷髮出語無倫次的咒罵。
原媛已經習以爲常,隨她去罵,在這待的這段時間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和這些人的爭吵毫無用處,儘早逃離纔是當務之急。
她四處找著有沒有能解開手上繩子的工具。
對面,瑪玉也在四處找著什麼,她改變主意了,她打算就在這,先殺了原媛。
其實瑪玉從偷偷藏在車上,到悄無聲息地迷暈原媛,目的只有一個,不想讓巖坤知道是她殺的人。
她知道他喜歡那個女人,不想讓這件事成爲他們以後的隔閡,所以有意避著。
但現在她被逼急了,無所謂他知不知道,就算整條船的人都知道,她今天也必須要殺了她。
瑪玉的罵聲引來了門口巡邏的船員,有人在門口敲門卻無人應答,把手按下發現是反鎖,於是他們找出鑰匙打開門。
瑪玉被憤怒衝得兩眼發昏,只顧著要就地解決了原媛。
原媛離門較遠,竟一時沒有人聽到敲門聲,直到門被打開,她們才齊齊看向門口。
原媛毫不猶豫地跑向門外,
“叫巖坤來!快去叫他!這個女人瘋了!”
瑪玉還想追上去,但被船員攔住。
他們認識瑪玉,也很清楚她的爲人,但不敢對她怎麼樣,只能攔在門口不讓她再鬧。
巖坤正在主控室裡,突然看到原媛衣著凌亂地跑上來,雙手還被縛著。
他趕緊出去詢問:
“怎麼回事?”
原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沒說話,瑪玉不知搶了誰的槍,叫喊著衝到甲板上:
“起開!我要殺了她!”
其他人一見是瑪玉,想攔卻不敢攔,只能圍著她不讓她傷人。
一次、兩次都是瑪玉,巖坤現在已經毫無耐心,他看著瑪玉宛如瘋子般大鬧不停,眼神充滿厭惡。
“抓住她。”他語氣冷淡。
船員得了命令,紛紛上前控制住瑪玉,械了她的槍。
瑪玉委屈至極,
“阿坤,爲什麼你總向著她,她都是騙你的,她根本就不是好人!”
巖坤抽出刀,挑斷原媛手上的麻繩,緊貼皮膚處的繩子浸染著暗紅,腕處被綁的地方磨得發紅,傷痕分明,傷口深處綻開皮肉,滲出血珠。
他皺著眉,心裡對瑪玉的厭惡更甚,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問:
“你是怎麼上來的?”
瑪玉一時語塞,止住了罵喊。
下面貨艙層又上來兩個船員,架著一個神智不清的女子。
“坤哥,還有這個人,在門口暈倒了。”
他們把她放在甲板上後便退到一邊。
那女子癱坐著,兩隻胳膊支撐在地上,身體搖搖晃晃,斷斷續續發出**。
原媛想起來,剛剛那女子離地上撒的麻醉劑較近,估計是吸入過多,中毒了。
她低聲和巖坤講述經過,瑪玉看見他們耳語,以爲這女人又在灌迷魂湯,剛想破口大罵。
巖坤瞥了她一眼,隨後慢慢道:
“瑪玉小姐的精神狀況不太好,需要找個醫生看看,一會兒我就通知第五路澤,他那剛好新建了一所精神病院,聽說環境不錯,你進去住住,說不定病就好了,你放心治病,你的情況我會告知你哥哥。”
瑪玉原本紅腫的那一側臉也漸漸發白,想反駁卻無話反駁,她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阿坤,和幾個月前截然不同。
這時,一名船員小跑著過來彙報:
“坤哥,兩公里外有巡邏警船。”
不希望什麼偏來什麼。
“把她帶下去安置好。”他指著地上的女子命令。
兩個船員上前迅速將她帶下去。
接著他警告瑪玉:
“你要是再不知分寸,我就讓人綁了你直接送進精神病院。”
瑪玉抽泣著擦乾眼淚,整理好衣服,打算先等警察走了以後再說。
一艘上白下藍的船隻由遠及近駛了過來,不出一會兒,便停在他們船前。
船頂的警笛“嘟嘟”響了幾聲,隨後廣播傳來聲音:
“我們是眉瀾江葫蘆口段執法船,現你已進入我司管轄區域,請停船配合,例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