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可以進來嗎?”李牧申敲了兩下門,問道。
“嗯?!蔽輧葌鱽硪宦曘紤械呐?。
進屋後,李牧申聽到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應該是景曦在洗澡。
李牧申晃了晃手中的噴霧,道?!拔襾斫o你送藥。”
“謝謝,放那吧。”安怡勻上半身靠在牀板上,指了指牀頭道。
李牧申放下後,轉身出了房間。這時安怡勻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今天謝謝你了。”
李牧申轉過身看到安怡勻欲從牀上坐起來,他趕忙過去拉住了她,道:“謝什麼謝,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躺好吧。”
安怡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誰跟你一家人了。”
“這都過命之交了還不是一家人?!崩钅辽暌残χf道。
“再說了你這腳崴了沒準還是和我昨天硬拉著你練腿有關係呢,我能不負責到底嗎,現在你的腳就是我的腳,你的就是我的?!?
安怡勻撇了李牧申一眼,道:“別在那偷換概念,昨晚的賬還沒和你算呢,出去吧。”
“剛纔還謝謝我呢這會兒就下逐客令了,無情的女人啊,冷血動物。”李牧申故意裝著不高興的樣子吐著槽。
他此刻正好坐在安怡勻的腿邊,視線向下看向她的腳踝處,發現那裡比剛纔更腫了。
“哎,我就好人做到底吧,給你上完藥我再走。”李牧申嘆了口氣佯裝無奈地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柒柒一會就出來了,讓她幫我也行,你快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李牧申還沒等她說完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腿,直接把她襪子拽了下來。露出了她白嫩的玉足,和塗著淡紫色的趾甲。
“欸?你幹嘛?!卑测鶆驀樍艘惶?,把腿往回縮著。
“別動。”李牧申強硬地說道,手上加了點力拽著她的小腿。
“我以前高中在校隊打球,經常會崴腳,就學了一套按摩手法,舒緩效果非常好,今天給你露兩手,你別動?!?
安怡勻還在掙扎著,但她哪有李牧申的力氣大,最後氣不過直接用那隻好的腳去踹李牧申。
李牧申也不管她,拿起噴霧在她腳踝上噴了噴,用手輕輕揉了起來。安怡勻瞬間卸了力,不再反抗。只見她緊咬著下脣,微微皺著眉頭,腳踝的腫脹處被李牧申一摸感到強烈的疼痛。
“你這顏色換的挺快啊?!崩钅辽隊懥宿D移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疼痛感,看了她一眼說到。
“什麼?”
“前兩天不還銀色的嗎。”
安怡勻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道:“也不用你塗?!?
李牧申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專心致志地給她按著摩,房間內安靜下來,只有洗手間內傳來”嘩嘩”的水聲。
這時,房門被敲響,李牧申轉過頭看到老爸手裡拿著瓶紅花油,站在門口。
剛纔李牧申進來後沒關緊房門,門是虛掩著的,李添亦這一敲,門直接打開了。
“你們幹嘛呢?”李添亦看向牀上二人問道。
話音一落,李牧申感覺手中安怡勻的腳輕顫了一下,立馬往回縮去。他急忙握住,看向她道:“馬上了,要按夠五分鐘纔有效果?!?
說罷,他又看向門口的李添亦道:“爸,我在給安阿姨上藥呢,她腳崴得挺嚴重的?!?
李添亦走向了李牧申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拍著他的大腿笑著道:“你小子,比你老爸還早,什麼時候這麼會心疼人了。”
“一直都是,你沒發現。”李牧申答道。
“怡勻,感覺好些了嗎?!崩钐硪嚓P切地看向安怡勻問道。
“嗯,不怎麼疼了,好了可以了,謝謝你了牧申?!卑测鶆蛘f完就把腳從李牧申的腿上抽了出來。
這時景曦恰好洗完澡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她擦著頭髮對他們甜甜一笑。
“好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我和牧申先出去了。”李添亦看向安怡勻,道。
“好,你們也早點睡,晚安?!?
走到房間門口,李牧申想起什麼,轉頭對安怡勻說道:“今晚最好先不要洗澡了,容易水腫,明早再洗吧?!闭f完他輕輕帶上了房間的門。
出了房間後,父子二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李添亦對李牧申道:“咱倆睡客廳?!?
李牧申沒有回覆李添亦,他靠在沙發上,低著頭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對身旁坐著的李添亦道:“爸,明天怎麼安排?!?
羅鵬一家救了他們四人的命,但這裡絕不是他們可以長久依靠的庇護所。眼前這種情況下,食物和水源如此珍貴,人家又憑什麼會和四個陌生人一起分享呢。因爲這家人的善良,他們僥倖脫險,有了休憩的地方,也填飽了肚子。但這裡不是他們的家,他們也沒有理由在這裡依附下去。
“我們明早出發,找到食物後回家裡隔離?!崩钐硪喔惺艿搅藘鹤哟藭r沉重的心情,眼下的局勢確實很不樂觀。
“爸,你說這次的災變什麼時候能結束?”
“政府不是說了嗎,一到兩週,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崩钐硪嗫聪騼鹤?,摟著他的肩膀道。
“你覺得可能嗎,眼下這種局勢...”
李添亦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下李牧申,但他想了想後也只能保持沉默,下午發生的一切還在腦海中放映著。事實就擺在眼前,說什麼都是自欺欺人罷了。他仰起頭靠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皟鹤?,你真的長大了,爸老了?!?
這突如其來的感嘆讓李牧申稍稍有些失神,他看向身邊坐著的父親。嘴邊濃密的胡茬,鬢角處參雜著幾根白髮,這個他一直想要成爲的男人此刻一臉疲憊的笑容,正微瞇著眼睛看著他。
“今天我們能虎口脫險多虧了你,牧申,真的長大了,你是我的驕傲,兒子。”
這突然的煽情讓李牧申有些不太習慣,李添亦還是第一次對他來這種感情攻勢,讓他感覺有點肉麻。
“我說爸,你這玩啥呢,大晚上的給我上演鐵漢柔情,就不怕我失眠?!?
李添亦沒有回話,只見他低下頭出神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表,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這塊表是你母親送我的,在快結婚的時候?!?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十分深邃,好像在和那塊兒表對話一樣。
李牧申一愣,這是父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母親,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安靜地看著李添亦,等待著他的下文。但李添亦說完一句後也不吭聲了。於是李牧申頓了頓,問道:“爸,你狠她嗎?!?
李添亦依舊低著頭。“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談什麼愛恨?!彼晕⒊烈髌逃终f道:“我也有錯,不能全怪她,當時我只顧著事業完全忽略了你們的感受?!?
他說罷,用手把表摘了下來,那是一塊Rolex的機械錶,錶盤呈黑色,十二個刻度上各鑲有一顆鑽石。李牧申知道這塊表老爸一直戴著,儘管他的表櫃裡有不少名錶,但他出席一些重要場合還是會選擇這一塊兒。
“戴上吧,應該挺適合你的?!崩钐硪喟驯磉f給了李牧申。這支腕錶被他保養的很好,錶盤上基本沒什麼劃痕,銀色金屬的錶帶也很光滑。
“我沒有戴錶的習慣?!崩钅辽甑?。
“男人能沒有表嗎,這是身份的象徵??禳c戴上我看看。”
“行行行,我戴?!?
這塊表雖然也算個小古董了,但戴上後李牧申感覺還是很好看的,他轉動著手腕觀賞著。
“嗯,不錯,送你了。”李添亦在一旁笑著道。
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音響起,像是從安怡勻和景曦的房間傳來......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李牧申就起來了,準確地說他一晚基本沒怎麼睡,一閉上眼睛就是下午那些恐怖黑暗的場面,渾渾噩噩的睡去後馬上又被瑣碎的噩夢驚醒。他起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轉了轉脖子,拿起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後倒在沙發上想著今天的計劃。
屋中一片昏暗,李添亦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睡著,他看到父親皺著眉頭,應該也睡得很淺。
“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李牧申嚇了一跳,他回頭看去,只見景曦坐在自己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你怎麼在這?”
“睡不著?!?
“一晚沒睡?”
“差不多吧,你不也是?!?
“你什麼時候來的?”既然景曦知道自己也沒怎麼睡那她肯定是坐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
“有一會兒了,見你沒發現我我就沒打擾你?!彼α诵?,道。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低,怕吵醒一旁睡著的李添亦,像在說悄悄話一樣。
“你坐這裡幹嘛,故意嚇我的?!崩钅辽觊_了個小玩笑。
“想和你聊一聊?!?
“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個好習慣。”李牧申昨晚聽到了那輕微的關門聲音,安怡勻腳崴了,那個門邊人只能是景曦。
突然跳躍的話題讓景曦有片刻的遲疑。她頓了頓,並沒有否認,而是笑著說道:“耳朵挺尖的嘛?!比会崴龥]給李牧申說話的機會,直接問道:“你和我小姨之前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