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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迷失

第一章 迷失

茂密的樹林之中,戴永昏迷般躺在軟軟的草地上。

過了半晌,戴永才睜了睜眼睛,顯得有點吃力。

光線逐漸亮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的樹葉,透過葉層可以看到上面的雲層。

戴永輕輕轉動他那碩大的腦袋,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正是一片樹林,猛地驚坐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戴永疑惑著爬了起來,感覺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可竟然想不起自己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戴永是江南地區一個叫作句容的小城市裡一名普通的愛心志願者,本身在一家企業工作,業餘時間經常組織一些朋友參與公益愛心活動,並與其中三個朋友結成了金蘭之交,老大就是戴永,老二叫王雲心,是長途汽車公司的一名員工;老三朱庭流,是電視臺的一名記者;老四秦小亮,自己開了家酒業公司。

耳畔傳來隆隆的聲音,戴永隨著聲響的方向,向樹林外走去,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不遠處是一片蒼翠的山崖,高聳的山壁像一堵巨大的牆直入雲天,擡頭望去,竟然無法看到頂端,百丈高處,早已是一層雲霧環繞,依稀有陽光透射下來。山涯的半腰處,竟然垂下一道瀑布,隆隆的聲響正是從那裡傳來。

戴永忍不住又擡頭看了看天,卻發現他能看到的天空並不大,環視上空,四面陡峭的山體以近乎與地面垂直的角度,鐵桶般地將腳下這塊方圓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明顯是一個山谷。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絕地。

除了隆隆的水聲,戴永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響。

戴永疑惑著又向前走了兩步,突然,他的眼光落在十餘米遠的一條溪流旁邊。這條溪流正從是瀑布下的水潭裡漫溢而出的水流形成。而此時,溪流邊的一塊大石上正側臥著一個人,通過鮮豔的衣著,可以辨認出是個女子。

戴永快步走了過去,激動的好似看著了救星般,一邊喊著“嗨”!那女子卻絲毫未聞般一動不動。

“雲心?!”戴永驚呼。不錯,正是王雲心!戴永焦急地扶起她的頭,輕拍著她的肩膀,一邊低聲呼喚。

王雲心的嘴角動了動,緩慢地睜開了雙眼,迷糊中逐漸看清了戴永的臉,猛地一驚,掙扎著從戴永的懷裡鑽了出來。“這是哪裡?”王雲心看了看四周,疑惑地問道。

戴永還沒來得及回話,耳邊突然傳來了呼喚聲。

“喂,喂……”熟悉的聲音讓二人不約而同地向瀑布的方向看去,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向這邊飛奔。

“胡月兒!”二人齊聲大喚。胡月兒是句容很有名的一家飯店“十字坡”酒店的老闆娘,也是句容市愛心公益組織的一名成員。沒想到她也出現在了這裡。

“老大!”突然一聲顫微微的聲音從二人的身後傳來,二人嚇了一跳。原來溪流的另一端,一塊大石後也伸出了一個人頭。“小四!”二人又幾乎同是喊出了秦小亮的小號。

四人聚到一起,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竟然愣了好幾秒鐘,不知說些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胡月兒開口打開了沉默。

戴永搖了搖頭,王雲心和秦小亮轉頭對戴永看了看,也搖了搖頭。

“我記得……嗯……”戴永努力回想著,說道,“我好像在上班的……對了,還在上網……”

王雲心見戴永吱吱唔唔地沒了下文,疑惑地問道:“難道我們穿越了?”

“穿越?”秦小亮一摸口袋,手機還在,連忙掏出來看了看,驚呼一聲。

“什麼?”另三人聞言紛紛摸索口袋裡的手機,只見四隻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功能竟沒有了。四人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麼。

王雲心突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衣和牛仔褲,腳上的一雙涼鞋還是高跟的,已經沾了不少泥點。“唉呀,討厭死了,怎麼弄這麼髒!”王雲心喃喃道。

秦小亮對正在發愣的戴永問道:“大哥,現在怎麼辦?”戴永搖了搖頭嘆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沒信號!”秦小亮想了想,撥弄起手機,可電話裡總是嘟嘟的聲音。

沉默了片刻,胡月兒說道:“要不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我剛在那邊看見有條河。”胡月兒手指著自己奔來的方向,遠處正是從山腰懸下的瀑布。四人相視後,紛紛點頭,齊步向那邊奔去。

看上去不遠的路程,一路上並不好走,其實應該說根本沒有路。短短的一公里左右距離,其中荊棘叢生,高低不平的小山坡就有十幾個,最深的草叢足足淹沒了頭頂。

“這是我醒來的地方!”胡月兒站在一個山坡上,看了看腳下,又用手指向瀑布下面的方向,“看,那兒有條河流。”

隆隆的水聲越來越大,四人腳步蹣跚地向瀑布走去,竟然用了近一個小時,才走到瀑布下方。百丈高的瀑布傾盆而下,直衝谷底,發出的聲響震耳發饋。谷底已然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潭,人還沒走近,就已感到水霧襲人,一片清爽之氣。水潭的另一側缺了一口,形成一道河流向左邊翻騰而去,河流的去向,被一座小點的山峰擋住了視線。

“張明貴!”胡月兒大喊。

“什麼?”巨大的響聲使戴永只看到胡月兒的嘴在動著,卻無法聽清她在說什麼。胡月兒用手指了指水潭的另一側,張明貴正站在一塊巖石上對著瀑布發愣。張明貴看到四人,臉上也露出驚喜的表情。張明貴是句容知名的現代詩人,任浮山果園的場長一職,也是愛心公益組織的一員。五人相聚,示意離瀑布遠點再說,一邊順著河流向前而行。河道旁邊的路還算平整,些微的茅草踏在腳下柔柔的。足足行了四五百米之遠,彼此的說話聲才能互相可聞。

張明貴呵呵一笑,說道:“真是好地方,我正沉下心來想兩個句子。”忽又問道,“這是哪裡?”

戴永無奈地聳了聳肩,說:“我們也不知道。”

河道在前方不遠處變了方向,拐進了一座近百米高的山石之後。原來,戴永在醒來時的樹林邊根本看不到這裡還別有洞天,由於距離遠,他能看到的只是重疊起來的山涯。

“我們去那裡瞧瞧。”王雲心說道,“既然有河流,就一定有出口。”

沿著河道,竟然又走進了一個山谷,數百米遠處,竟然是黑壓壓的一羣人。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一種本能迫使他們想找個地方躲避。

“那是陳風琳……”秦小亮眼尖。遠處,兩三個女子正在從河裡撈著什麼,往返於人羣之中。秦小亮瞇著小眼仔細看著:“看,另一個是薛靈,還有周冰荷周姐……他們怎麼都來了?”

“快!”戴永好像也看清了前方的人羣,一揮手帶頭奔了出去。

……

兩個小時前。

陡峭的絕壁旁是清清的河水,寬闊的河岸邊是綠綠的草地,柔柔的草叢中匍匐著一個身段曼妙的女子,一身暗紅碎花的旗袍與河水的青、草地的綠相映的美侖美奐,一頭長長的黑髮有的披在背上,有的已滑落到肩頭。伴著潺潺的水聲,周冰荷緩緩睜開雙眼,尋著聲響擡頭看去,只看見眼前是一條足有二十米寬的河流。周冰荷站起身,沿著河對岸的山體擡頭向上看去,這一看,竟忽忽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是一座由地至天的懸崖,百丈開外處雲深霧重,視線再也無法透射過去。

周冰荷一臉茫然,這是哪裡?身後突然傳來數聲不同的**。她猛地回頭一看,身後竟然還有人躺在草地上,而且不止一個。沿著河道看去,百米範圍內竟然橫七豎八地躺著有二十多個人。

“冰荷!”一聲輕喚從另一個剛醒來的女子口中傳來。周冰荷循聲看去,喚道:“風琳?”此時,又有幾個人已甦醒過來,周冰荷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倪大風?姚勝青?薛靈?……”醒來的數人一臉茫然地左顧右盼,聽到呼聲,都把眼光聚焦到周冰荷的身上。

周冰荷想開口問些什麼,可一看大家恍惚的表情,又忍住了。周冰荷是句容建設局的一名會計,從事愛心公益活動時間最長,已有十年的時間了,所以大多數朋友也不管年齡誰大誰小,愛稱她爲周姐或冰荷姐。這剛醒過來的女子陳風琳也是她最好的閨蜜之一,是句容水務集團的一名會計,二人還有一個死黨叫做劉意,此刻也正甦醒過來。

“怎麼回事?”

“這是哪兒?”

“冰荷姐……”

幾乎所有的人都逐漸甦醒過來,有的坐在草地上四處觀望,有的站了起來,還有的低聲跟旁邊的人交談著什麼。

“天啦……”周冰荷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口中默默地念著衆人的名字,“大家都互相認識的吧,好像全是句容愛心公益組織的人?”

陳風琳隨著周冰荷念出的名字也一一看去,突然問道:“戴永呢?還有王雲心……”

“還有我呢!”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那是河岸邊的一叢矮樹林,一個魁梧的身影從中而出。

“洪成!”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你們都醒啦?”洪成笑著問道。洪成是一家商場的管理人員,與朱庭流、竇亦平三人經常在一起參與各種公益活動。周冰荷見他泰然自若的神態,心中頓時放鬆了一半,轉念一想又問道:“朱庭流呢?”

洪成又笑了起來,說道:“你看到我就想到他了是不?那小子酒還沒醒呢!”說著指了指後面,“走,老竇,咱倆把他擡出來去。”人羣中一個身材壯實的男子站起身來,正是竇亦平,在銀行工作的一名普通員工。

不一會兒,洪成和竇亦平肩搭著一個瘦弱的男子走出樹叢,黑黑的眼鏡架在尖削的瘦臉上,正是朱庭流,隨著三人後面又出來一個女子,正是句容環保局的一名中層幹部張香嫣。

衆人聚到一起,三三兩兩散座在草地上,輕聲猜測著,可誰又不敢大聲說出心中的疑問。

朱庭流被輕輕地扔到了地上,嘴裡卻喃喃道:“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你小子還睡?”洪成拍了拍他的臉,“你快起來看看,這是到哪兒了?”

朱庭流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陳風琳說道:“喝的不少,我去給他弄點水喝。”說罷走向河邊,四周張望,想找件可以盛水的東西,薛靈是句容醫院的一名護士,心思縝密的很,她立刻跑到河邊手捧著嚐了嚐河裡的水,清清淡淡的,便掬著一捧送到朱庭流嘴邊。

“看,那是戴永他們……”人羣中一個人突然叫了起來,正是句容某地產公司的老總倪大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戴永一行五人正快步奔來。

衆人聚齊後,各人忙著與各人打招呼。幾個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不停地問道:“老大,怎麼回事啊?這是哪裡?……”戴永無助地搖著頭,不停地說著“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大家靜一靜!”周冰荷提高了嗓門喊道。

衆人把目光轉向周冰荷,不解地看著她。周冰荷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這樣也弄不清狀況,我看不如先坐下來,一個一個說話,讓我們先理一理。”衆人一想也有理,各自找了一塊地方坐下,圍成一個圈。一時竟突然沉靜下來,誰也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張香嫣挨著朱庭流坐了下來,輕輕拍了拍朱庭流的肩膀,喚道:“朱哥,醒醒,老大來了。”朱庭流睜開迷糊的雙眼,說道:“老大?哪個老大?”

“戴永啊!”張香嫣答道。

“哦!”朱庭流這才轉過頭來。

周冰荷遲疑著走上了場中間,想了想問道:“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我們爲什麼在這裡?”衆人互相看著,疑惑著,紛紛搖起了頭,有的相互竊竊私語起來。“問老朱啊,”開口的是句容開發區**的工作人員姚勝青,“我還以爲是他搞的什麼一日遊活動呢!”說完笑了起來。朱庭流是大家公認的智多星,很多公益活動以及旅遊活動都是由他策劃。而在此時,聽完姚勝青的“笑話”,大家只是對他看了看,仍舊一臉地迷茫。姚勝青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喃喃道:“我是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周冰荷一手舉起手機,又說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了,現在手機上不顯示時間,也毫無信號,無法與外界聯繫,剛看了看幾個人的手錶,也都停擺了,我想知道我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如果有誰有點線索或者其他的什麼,請說出來好嗎?”

衆人紛紛摸索自己的口袋。朱庭流一臉疑惑,打起精神坐了起來,摸了摸褲子口袋和腰間,發現腰上彆著的包還在,稍微放下了心,又把眼光投向了場中間。周冰荷見沒人回話,一臉無奈地把目光轉向戴永,戴永只好走上場中,指著山谷的另一端,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和雲心、小四他們是在那邊醒來的,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想不起來了,記得在我醒來之前還在上網,但細想又覺得不是,好像上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記得我好像在開車。”周冰荷也跟著說道,“好像是要去接兒子的……對了,孩子們呢?……我們都在這兒,孩子們在哪裡?”

“什麼呀?”朱庭流不奈煩地接過話頭,說道:“上網是哪年的事了?遠遠不是跟哥哥走了嗎?”

“走了?去哪裡了?”周冰荷驚疑地問道。

朱庭流往後一倒,躺在草地上,雙手往腦後一抱,說道:“你們不會全都失憶了吧?幾個月前朱哥就作爲全家代表就被部隊的官兵接走了啊!”

“幾個月前?”周冰荷感覺大腦成了一片漿糊。陳風琳幾步跑到朱庭流跟前,把他拽了起來。“什麼幾個月前?這幾個月我們不是經常在一起的嗎?那我家牛牛呢?”

朱庭流定了定神,對陳風琳看了半天,說道:“你也來了啊?你不是去了西藏了嗎?也沒走成啊?”

“什麼去了西藏?”一向溫柔的陳風琳竟然也幾乎喊了起來,“我問你牛牛呢?”

“牛牛跟他外公走了啊!部隊來的時候本來是要你跟他走的,可你死活不肯上車,非讓你爸去……”朱庭流說著,指了指周冰荷,“呶,還是我嫂子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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