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自然是註定的,“大紅鐮刀”這回聽到了,但依舊置之不理,腦袋低垂著,大大的黑色三角帽子籠罩著他的臉頰,露出的依舊只有他白皙的下巴,那問他的年輕人一點都看不到,他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的不耐煩。
“哎,我說你這人……”年輕人當著衆人面被這樣冷落,自覺掛不住面子,聲音猛然提高,伸手就想要拽“大紅鐮刀”的領子。
這時他身邊的一箇中年人突然看到了“大紅鐮刀”旁的虎老怪,似乎是認出來了,這四怪人組合北平城內獨一家,哪裡還有別人,中年人忙不矢的伸手攔年輕人,嘴中沉喝:“小李!”卻哪裡還來得及,年輕人的手已經碰到了“大紅鐮刀”的領子。
這次“大紅鐮刀”終於有了動作,沒有去阻攔年輕人的手,因爲年輕人的動作在他看來太慢了,右手後伸一把擡起了平放的大鐮刀,空中一個橫掃,鐮刀後發先至,落在了彎下腰來的年輕人頸旁,幾個動作連接乾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靜時如處子,動時若脫兔,年輕人在“大紅鐮刀”所有動作做完,鋒利染血的鐮刀架在脖子上之時才反應過來,還沒握緊衣領的手頓時僵滯住了,還未亮的夜裡他的臉色卻是白的耀眼,他害怕了……
顫抖著嘴脣,年輕人惶然的看著那黑色三角帽子下的白皙下巴,鼻子裡聞到的是濃郁的血腥味,其中夾雜著一絲腥臭的味道,對於他這種已經習慣了在城外砍喪屍的能力者來說,這味道再熟悉不過,分明是屍血的味道,以這味道的濃郁度來說,此時架在他脖子上的這把鐮刀,已不知道殺了多少喪屍,飲了多少屍血了,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清楚了這寬大衣服下的人是誰,這把給人莫大視覺衝擊的鐮刀,北平城裡只有一個人用,便是四怪人中被戲稱爲“大紅鐮刀”的那個瘋子,他此時真的想給自己一巴掌,怕是得了失心瘋,惹這個瘋子幹嘛。
接著,“大紅鐮刀”仰起了頭,三角帽子太大了,只有用力仰起才能露出他的眼睛,夜色還朦朧著,哪怕“大紅鐮刀”已經露出了他的整張臉,可年輕人能看到的只是白的亮眼的皮膚,至於他的眼睛,年輕人看來只有一片黑暗。
但他早已被“大紅鐮刀”和自己所想的嚇破了膽,根本不用看到“大紅鐮刀”的眼神,單純憑藉想象,他也知道對方此時眼中也盡是兇狠,於是這片眼睛處的黑暗反而可怖起來,年輕人只覺得黑暗處彷彿有一個漩渦,正在給他莫大的吸力,似乎要將他一點點的捲進去,然後被對方盡情的吞噬殆盡。
“想死麼?”“大紅鐮刀”露出的嘴脣微動,發出的聲音沙啞無比,很多人能聽出他似乎是故意捏著嗓子嚇唬年輕人,可已經接近崩潰的年輕人哪裡聽得出來,僵硬的雙腿再也吃不住勁,一軟,他整個人都癱到了地上,渙散的雙眼中滿是驚恐,嘴脣蠕動間,不斷的說著:“不……不……別殺我……我不想死……”
“大紅鐮刀”緩緩收起了鐮刀,腦袋重新低下,又將他的臉龐隱藏在了大大的三角帽子裡,沒有人看到,他的嘴角上揚著,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
很多觀看這裡騷動的人都收回了視線,趙拓眼中有些興趣索然,到是虎老怪,很是頭疼,這孩子啥時候才能成熟點,雖然他自己看的也是饒有興趣吧。
在場的也只有虎老怪知道,剛纔“大紅鐮刀”擡頭時眼睛裡沒有什麼所謂的兇狠,而是孩子般的惱怒,別看“大紅鐮刀”實力強大,行事兇狠,可他的內心很單純,想法很純,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他只是喜歡別人害怕他,把他當做死神一般罷了。
而此時年輕人的表現,不得不說大大的滿足了他的這種心理,這也怪不得他低下頭時嘴角的笑容有些得意洋洋的感覺了。
這小插曲很多人都沒放在心上,大多數人學著四怪人和趙拓席地而坐,他們不像年輕人那般沉不住氣,現場已經很明顯,連四怪人這般實力的都乖乖等著,他們自然也識相,等著便好,於是幾乎所有人都找地方坐了下來,平復著一番奔波帶來的勞累,而年輕人的隊伍安頓年輕人這些自然沒人關心。
場面很快詭異的安靜下來,每個人似乎都很輕鬆,不過心中都繃著根弦,等到該作戰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爆發出全部的實力。
時間緩慢而堅定的流逝著,場上不斷有新的能力者來到,到後也尋找空地等待,等到天際緩緩升起一輪旭日之時,人們心裡繃得那股弦也越來越緊,只待有人帶個頭,便會全面爆發出來。
而帶頭的人,哪裡都不會缺少……
“他孃的,天都亮了,還等什麼,老子就不信這裡面有多可怕,這麼多人進去,再多喪屍也給它端了,寶藏可不多,先到的人先拿,進晚了可就不夠分了……”一個一看就是北方糙漢子的男人大聲嚷嚷起來,語言中明顯的有著鼓動的意味。
不過在場的也不是傻子,沒有人會因爲一個人的三言兩語就傻乎乎的去當炮灰,很多人的目光中滿是戲謔,沒有人有動作,就看這男人怎麼下來臺。
糙漢子確實僵在了場上,他想的有些簡單了,在生命面前,大多數人還是謹慎居多的。
他的臉很快憋紅了,狠狠地一咬牙,不慫就是幹,他猛地一招手:“兄弟們,咱們先進,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個什麼樣子?”
說罷,他一馬當先向著地洞走去,只是腳步有些沉重,他的隊伍也只能和他一起承擔這個結果,步履緩慢的跟著他,向著那不知是危險遍地還是“黃金”遍地的地洞邁進著。
到了地洞口,糙漢子看了看彷彿吞人慾噬的漆黑地洞,背對著衆人默默嚥了口口水,頓住腳步想了想,接著又扭頭看了看依舊盤坐的衆人,到都到了,他自然不會這時候慫了,右手將背後的大刀拔出,手沒有一絲的顫抖,扭回頭去謹慎而堅定的邁進了地洞。
隨著糙漢子和他的隊伍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漆黑的地洞中,人們逐漸看不到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地洞口處,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自己的武器,這其中包括趙拓,他也是人,也怕未知的神秘,誰知道糙漢子會不會驚動洞中強大的存在,引出無數的喪屍,若是那樣,他們說不得得大戰一場了。
也唯有虎老怪老神在在的閉著眼,一副靜靜等待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
衆人密切關注了很久地洞,地洞卻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糙漢子進入彷彿泥沉大海,連一個水花都沒濺起。
一輪新日緩緩上升,時間很快到了上午八九點鐘,洞中還是沒有絲毫動靜,不過這時候衆人已經明顯有些坐不住了,很多人都站起身來活動著身子,所有人都怕喪屍,但也都怕裡面的寶藏被人拿了。
這時洞外的空地上一個能力者小隊終於沉不住氣了,低聲議論了一會兒,起身什麼也沒說,急匆匆的便進入了地洞,他們不想等了。
如果說糙漢子的鼓動算是給衆人的第一次誘惑,那麼這進入地洞的第二個能力者小隊就可以說是第二次誘惑,很多人面對第一次誘惑可以忍得住,但第二次,往往會有很多人把持不住。
於是場上很多人不再猶豫,幾乎一半的人都起了身,謹慎的向著地洞裡走去,而每有一個人進入地洞,就相當於又一層的誘惑,這誘惑彷彿一把把重錘一般擊在衆人心裡,於是更多的人開始進入地洞,不能再晚了,再晚連湯都喝不到了,這是很多人此時心裡的想法。
於是十幾分鍾以後,在場幾百的能力者,便減少了幾乎三分之一,剩下的要不是還在猶豫,要不就是感覺時機還不到,當然更多的人還是在觀望,至於他們觀望的,當然是剛開始到的趙拓與虎老怪等人,這些人是目前北平城能力者中頂端的人,跟著他們總是沒有錯的。
當然更多的人是不認識趙拓的,趙拓雖然實力強大,可也只有接觸到一定圈子的人才認識,他目前在整個北平還屬於被趙家雪藏的天才,而這次的出手,這可以說是他向世人證明的第一步,他需要名聲了。
這是他必然的一步,名聲這東西雖然被很多人說是身外之物,可這東西也確實是每個強者不可缺少的東西,名聲就是一種勢,一個人若是勢大了,有時候一個名號報出來,都足夠別人害怕了。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是這個意思了,不說其他,就僅看剛纔“大紅鐮刀”與年輕人之間的衝突,年輕人一開始並沒把“大紅鐮刀”放在眼裡,可當他認出“大紅鐮刀”標誌性的鐮刀後,不用“大紅鐮刀”多做什麼,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嚇死,“大紅鐮刀”僅僅三個字和一個動作,便將年輕人嚇得精神都有些失常。
而若是一開始年輕人便認出“大紅鐮刀”,他絕不會有招惹的心思出現,這便是一個人的勢的力量。
而這時候趙拓若是要出現在世人眼前,便需要這種東西,他目前的光環只有一個趙家人,而若是所有人在知道了他的實力之後,到時給他賦予的光環纔是他自己實力換來的,才能算是一種真正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