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40|H102/11/遠山、近樹、叢林、土丘,全都朦朦朧朧,像是罩上了頭紗幽靜的紫丁香叢,花還沒開,沉浸在月光當中,寧靜的月光,飄灑在河水上,就像是夢的眼睛。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就像漫天繁星落入凡間,美麗耀眼,靜靜的在草原上行走,靜寧而又美麗。忽然間,狂風大作,雷雨傾盆而下,嗷嗷的叫聲,狼羣在身後狂追,孤立無援的奔跑,再奔跑,片段再一閃,突然間感到不停的在下墜,下墜,好似墜入九幽地域,好似掉入擇人而嗜的野獸的喉嚨中。
紅色、到處都是紅色,血,到處都是血,死屍,腐爛的死屍?
猛然間我坐了起來,出了一身冷汗,還是和往常一樣,心臟跳動的極快。還是這個夢,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夢境,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出生,,工作,始終都是平平凡凡。同樣我也是一個不普通的人,因爲我腦海中缺失了一段記憶,十八歲到二十歲,兩年的記憶完全是空白。伸手打開牀邊的檯燈,起身喝了杯水,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的半塊玉佩,不禁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知道我是如何得到的它,我只記得十八歲那年去內蒙旅遊,然後就是二十歲上大學,那時候它就出現在我的房間中了,好像是我的一件必需品。去內蒙旅遊發生了什麼事?十八歲到二十歲期間我又在哪?做了什麼?每次我問父親,他都告訴我,是上大學前被車撞失憶了,可我知道,絕不會那麼簡單。想到著,我不禁伸手摸了摸後腰,從二十歲開始,我就發現後腰那裡長了一個黑色的硬皮,那時候只有指甲蓋大小,而現在已經比正常人的手掌大了,去看醫生,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果僅僅是發生了車禍,我怎麼會長這東西?
今年的天氣格外炎熱,八月的北京城,比往年多了一份炙熱,少了一份喧囂。
我也繼續著我的工作,其實我的工作也很簡單,就沒事在潘家園逛逛就行,如果有人來買賣古董,我就幫他們參謀參謀,帶帶路,賺個提成,再有就是看到哪家的古董比市面價低,就買回來再賣掉,賺個差價,雖然賺的不多,但也能輕鬆的養活自己。這也多虧了一位老先生了。
爺爺家還住老城區的老房子裡,最裡面的一間房沒有人住,鄰居們都說那是陰宅,住進去的人非死即傷。弄得我這小孩子家家的雖然很是好奇,平時卻連從那裡路過的勇氣都沒有。直到後來來了一個瘸腿老先生,因爲不聽周圍人的勸,執意住進去,所有人都說他住不了兩天沒準就得把柺杖換成輪椅,可誰想到他一住就是一個月,期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後來爺爺他們私下議論說這老先生不是凡人,而我們開始也沒有什麼交集,他對人總是冷冰冰的,直到我二十歲那年,我和他的關係才發生改變。
老先生長的活象一個靈巧的藝術家在他的畫室的某幅畫背面隨手亂塗的肖像。欣長乾瘦,鉛色的臉孔顯露出他有著深邃雋冷的思想,還有那陰森森的目光,都表明他異於常人,甚至不屑與人溝通。他的臉呈灰白色,額角滿是皺紋,頭髮稀稀拉拉,有點兒象用大理石鑿成的雕塑。幾綹灰色平滑的頭髮分披在頭的兩邊,一直垂到上衣領,看起來六十歲左右,雖然斷了一條腿,可並不怎麼影響日常活動,我想他應該是多年前受的傷吧,所以習慣了這樣的身體狀況。
二十歲那年,是我心裡最痛苦的時候,經常感到頭痛,不停的做惡夢,再加上失憶,我就一個人在大街上閒逛,沒想到老先生竟然主動叫我進了他的房間,和我有說有笑,最後還主動的幫我鍼灸治頭痛,從那時起,我就特別喜歡和他接觸,他那稀奇古怪的故事,淵博的知識,都深深的吸引著我。
從老先生那裡聽說的,盜墓分南北二派,各自擅長不同,普天之下的土夫子大部分也都屬於此兩派中人,但老一輩的內行人都知道,還有第三派,名爲請墳人,集兩派所長,同時要學習風水及五行八卦陣術,算得上半個道家,請墳人雖然倒鬥,卻只拿墓中的一件物品,離去後還要將打的洞掩埋好,不輕易破壞墓內的物品。試想,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入墓倒鬥,誰能保證自己只拿一樣東西?由於這樣苛刻的規矩,以至於請墳人幾近失傳,而老先生便是最後一代請墳人,我和老先生偷偷的學了幾年,在外人面前我們是師徒,可他從來不允許我拜師。我膽子實在是不大,也沒什麼冒險賺大錢的心思,所以這些年從來也沒想過把老先生教我的理論變成實踐,更沒有倒斗的心思。
忽然間我被撞了一下,然後就聽“啪”的一聲,我收回心思,低頭一看,一個瓷瓶摔在了地上,還有一個人蹲在那,心疼的說道“哎呀,我的寶貝呀!”
我撇了撇嘴,這種人見多了,就是找茬的,栽贓陷害,哭鬧上吊,只要能訛詐來錢,他什麼都肯幹?
忽然間他站了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別提多可憐了,他抓著我的脖領子說道“你賠錢,陪我錢。”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丫的,找茬找小爺身上了是不,你想要多少錢?”
“嗚嗚嗚嗚,這是我給我老孃治病的錢啊!這可值五萬塊錢呢?”他哭得更加傷心了。
我推開他,過去在碎片上又踩了幾腳,指著他罵道“丫的,小爺我一百塊錢給你買一筐,你訛人之前怎麼不打聽打聽,小爺在這條街上混的時候,你還在家彈玻璃球呢?”
“你,你這人不講理,”他蹲在地上,開始哭,看他哭那傷心樣,連我都有點懷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看走眼了,可撿起碎裂的瓷片,我又有拍死他的衝動,這弄的也太假了吧!還不如大街上賣的盤子看著順眼。
“我覺得,你應該陪他錢。”忽然後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心頭不悅,常逛街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就連看熱鬧的都沒幾個,怎麼還有跟著添亂的呢?我不理他,就要離開。
“我覺得你真的應該賠給他。”
這下我忍不住了,轉頭罵道“丫的,你們是一夥……”。忽然間我楞住了,身後說話的人正笑著看著我,我心頭一喜道“丫的,石頭,怎麼是你?”石頭本名叫張子橋,是隔壁爺爺的孫子,從小我們就是死黨,可惜五年前他去當兵了。
“石頭,你這身板可更結實了。”我向他胸口打了一拳,這拳融入了我們發小多年的感情。我心情略帶激動的看著石頭,一米七幾的身高,一身肌肉好似要撐破衣服一般,雖說還是那副娃娃臉,左額角卻多了一道細長的疤,不怎麼明顯卻也因爲石頭留的板寸遮不上。雖然矮了我少許,可往那一站,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我心裡暗道,這當過兵的就是和咱一般人不一樣。
“呵呵,當了五年特種兵,身體不好能撐過來嗎?”石頭笑了笑答道。
我回頭看了眼“乾打雷不下雨”那小子,隨手甩出去一張五十的,開口道“丫的,以後再想訛人,換點新花樣,今天小爺高興,賞你的。”說完我拽著石頭的胳膊說道“走,咱哥倆喝幾杯去。”
“好,”石頭爽快的答應了。他嗜酒,酒量卻真不咋地。記得以前半瓶二鍋頭就給他幹倒了。
“哈哈哈。”坐在小飯館裡,我們肆無忌憚的笑著,我指著石頭,樂的都說不出話來了,退役的原因竟然是偷看女人洗澡,石頭紅著臉還在那解釋,“我當時去打水,真不知道有女的在那洗澡。”石頭是老實人,不會犯這種原則性錯誤,估計組織上也是瞭解他的爲人才讓他不帶處分自然退役的。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我擺了擺手,開口道,“一會哥帶你去個地方,讓你解解饞。”雖然這樣說著,心裡還是有逗他的成分。
“我不去。”石頭搖了搖頭,一口回絕,“哦,對了,”石頭放下酒杯問道“怎麼樣,你有女朋友了嗎?”
我搖搖頭,苦笑道“小姑娘們夢中都想找一匹白馬,睜開眼發現滿世界都是灰不溜秋的驢,悲痛欲絕後,只能從驢羣中挑個身強力壯的,這樣的驢就被命名爲:經濟適用男。而我還不夠強壯。”聽我一頓胡扯,石頭白了我一眼,繼續喝酒。
不知不覺的,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兩個人相扶著搖搖晃晃的走回家去。我最後的記憶是我們大聲唱的兒時自編的小調在街上橫行直撞,在帶到一輛亂放的自行車的同時我也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