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晚風習習，蟲吟蛙鳴。

張佳人自顧自地離開了教室，比平常早了不少，呼吸教室外的空氣，比坐在陸南國的旁邊舒適更多，沒有堵心的感覺，挺好。剛走到教學樓下，就聽見遠處的女生堆裡，有人激動地喊著自己的名字，和不太動聽的話。

“張佳人是狐貍精，蘇葉纔是陸南國……”的女朋友。女生及時住嘴。

“陸南國”三個字立即勾起張佳人的關注，她慢慢地靠近女人堆，儘量走在人羣中。畢竟當事人關注自己的“娛樂新聞”——怎麼都是看自己熱鬧吖，被人發現，會不會顯得自己太自戀。

“真是人以類聚，誰們纔是一對兒，看不出來嗎，蘇葉是小three。”涼沁特意拉長了英語單詞的音，氣得對面女生羣直跺腳。

“狗屁，張佳人才是三，體育課的時候，狗眼沒見陸南國跟著蘇葉走了！”

“腳踏兩隻船，跟錢越慕不清不楚的，還來招惹陸南國。”

錢越慕？連他也被牽扯進來了，張佳人不免呵呵一笑，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堆女人，戲也太足了。女人太可怕，招惹不起。

“狐貍精。”敵對女生堆帶著強調齊聲大喊，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小three。”以涼沁爲中心的女生堆也齊聲大喊。

如果她們知道當事人在不遠處躲著看熱鬧，不知道作何感想，張佳人甩甩頭，直呼幼稚。她不知道，在她一步之遙的身後有一雙熾熱的目光盯著她。

“跟我過來。”陸南國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張佳人的手臂，往女人堆走去，若不是張佳人穿著衣服，這力度應該會讓她嫩白的皮膚上瞬間留下明顯的痕跡。

涼沁氣得直翻白眼，眼光一斜，掃到陸南國抓著張佳人的手臂，一陣激動，這畫面在她眼裡就是金童玉女攜手共赴愛河，忍不住露出勝利和欣慰的姨母笑。

“你們自己看。”涼沁用鼻孔看著對面陣營的女士們，指著陸南國和張佳人，傲嬌到雲霄。

張佳人瞪大眼睛，看什麼看，我是想逃啊。

“我，蘇葉，只不過是幫忙而已，別亂嚼舌根。轉告錢越慕，離佳人遠點。 ”陸南國說罷，拉著張佳人走了，聽見自己和蘇葉和親密關係掛鉤，陸南國只感覺被冒犯了，不是自己，而是冒犯了他心裡的人，他手裡的人。

“哎哎哎……”張佳人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連聲叫喚，她這個當事人一字未發，只起了個跑龍套的關係。

陸南國並不理她，她和錢越慕被相提並論，居然沒有反駁，還聽得津津有味，難道很享受嗎？他心裡已經特別不舒服，像喝了變質的陳醋，又苦又酸。

“放開啦！”張佳人被攥疼了，猛地甩開陸南國的手，瞪大了眼睛盯著他，眉頭微皺，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眸看起來更抓人！

“我……”陸南國被張佳人看得失去了魂，落寞地說，“有事別找別的男生好不好，不能找我嗎。”

“幹嘛找你？”張佳人氣鼓鼓的，難道像蘇葉那樣，天天圍著他轉，她天生驕傲，可做不出那種低三下四的事情。可她沒有覺察到自己是因爲陸南國與蘇葉的密切來往而生氣。

“好，那你別找。”陸南國一時語塞，雙手插在腰間，無奈地嘆著氣，這個死女人難道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正要甩開張佳人轉身離去，就有男生喊張佳人，就要踏出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來，身體微微不穩。

“佳人！”

“杜立學長！”

“佳人，方便嗎？”杜立擡眼看了一眼陸南國，那一瞬間，陸南國感受到一絲敵意。

“方便，學長。”張佳人像個小乖乖一樣。

“這段時間聯考太多，我都好久沒見你了。”有點想你。杜立溫柔似水的眼神就要把張佳人淹沒了。

陸南國被張佳人晾在一旁，直勾勾地盯著若無其事因爲見到杜立瞬間喜笑顏開的地張佳人，抿了抿嘴脣，眉頭就要靠在一起了，眼神可以殺人。

“學長，我們邊走邊聊。”張佳人微微一笑，輕快明媚，和陸南國面前怒氣衝衝，毫不在乎的樣子截然不同。

陸南國不自覺地加大了胸口起伏幅度，扭頭而去。

“好，陪你。”杜立的迴應泛著甜，故意忽視陸南國，用自己行爲的告訴他，張佳人，他絕不相讓。

陸南國本就被張佳人氣到，杜立又來插一刀，他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甩臉就跑了。

死女人。

爲什麼總有男生在她身邊嗡嗡嗡？

張佳人微微迴轉頭，餘光瞥見陸南國離去的背影，有些茫然，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學長，聯考難嗎，高考也快了，畢業了去哪。”張佳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滿腦子都是陸南國丟下她離開的背影。

“你呢，想去哪？”

張佳人突然停了下來，平復了下自己的氣息，“我，去杭州。”因爲母親是浙大校花，母親穿著一身白裙，扎著馬尾在浙大門口的照片，是留給她唯一的念想，可母親生下她就丟了她，說到杭州兩個字的時候，張佳人的語調都弱了。

“這麼巧，我也是。”杜立沒有察覺佳人的變化，只是爲打探到佳人的去所感到開心。

“杜立，是你嗎？宿舍阿姨喊你們寢室領物資，快去一趟，阿姨要睡覺了。”杜立同學喊。

“好！”杜立應了聲。

“佳人，那我先走了。”

“嗯。”張佳人努力微笑迴應，她不希望外人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

杜立一走，陸南國轉身離開丟下她帶給她的茫然和對母親的思念，就洶涌地竄了出來，她一時無法招架，強烈孤寂感佔據了整個感情世界，強撐著默默地走到操場的角落，僵硬地蹲下，木訥地抱著雙膝，下巴抵著膝蓋，眼淚收不住，啪嗒啪嗒開始滴。

“因爲沒有我，所以哭了？”

是陸南國的聲音，他離開不遠就悄悄地繞到張佳人身後，一路默默跟著她。操場上地燈光昏黃暗淡，角落裡的樹木高大茂密又將這個角落刻畫得更加隱秘。

“走開。”張佳人忍著哭腔，把頭埋在腿上，眼淚止不住地流，可聽見陸南國的聲音，她好像更加傷心了，大哭起來。

“我都在。”即使離開，還是會回頭看著你。陸南國發現了張佳人的異樣，她一定是想到很傷心的事情了。

“爲什麼要惹我，爲什麼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爲什麼要丟下我，爲什麼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就走了。”張佳人擡頭，淚眼汪汪，梨花帶雨地看著陸南國。

陸南國被眼前不平常的張佳人驚愕住了，但他還感覺一絲欣慰，她不尋常的一面，因爲他的離開，觸碰到她內心最軟弱的地方，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裡他不一樣。陸南國只頓了幾秒，便一把將張佳人摟緊進了自己的懷裡，夜幕爲他們打掩護，熄燈的時間到了，路燈關的時間也剛剛好。

“嗚嗚……爲什麼這樣對我。”張佳人徹底沉浸在了悲傷裡，在陸南國懷裡，她沒有反抗，反倒覺得特別溫暖，很安心，很貪婪他的擁抱。

“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永遠，永遠都不會丟下你。”從小到大。陸南國在張佳人耳邊親暱，緊緊環抱的手不敢減少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