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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仙師

地處中原東南的騰雲縣城,乃兩江地帶鶯鶯燕燕,最是街柳繁華之地。

在這繁華縣城之中,有一處破廟,乃是乞丐聚集的地兒。

這一日,天剛矇矇亮,廟裡十幾個乞丐聚攏在一起,還在睡著懶覺。其中單單有一個乞丐,躲在角落,這會已從夢中醒來。

“活該一輩子要飯。”醒來的乞丐瞄了一眼熟睡的乞丐們,抽出腦袋下壓著的包袱,打著哈欠出破廟。

廟外不遠處有一條小河,他站在河邊簡單洗了下,換上了包袱裡那身略微乾淨的衣服。對著河水默默自勉,“你不是乞丐,要努力掙錢,三十歲前買房娶親。要努力,要奮鬥!”

擡頭看天,日頭還好,便慢慢往集市方向去。

騰雲城的集市車水馬龍,一大清早商家們便十分勤勉,早早地開門迎客。

乞丐徑直來到一家“纏癮酒肆”的後廚,後廚正在收拾柴火的一個高高壯壯男子見著他,放下手裡的活便迎了上來,“狗蛋你來啦,我跟大廚說過了,今日要二十斤的柴。”

乞丐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站在那個大個面前只到了他肩膀,伸手拍著他肚子道,“還是咱大力對我好。行,等我砍柴回來請你吃饅頭。”

大個叫牛大力,是這乞丐唯一的朋友,笑呵呵攆他出去道,“忙你的去,我就指望你別惦記著我妹子就行?!?

乞丐撇嘴裝作不高興的樣,撅著屁股對牛大力放了個響屁,罵道,“你看不上老子,老子還看不上你家牛妹子呢?!?

等不及後面的牛大力出來追,他撒腿便跑遠了。出了“纏癮酒肆”的後廚,乞丐饒了幾個彎,經過一家“寶璣綢緞”,正開門迎客的店老闆擡眼瞧見了他,開嘴便罵道,“真特孃的晦氣,一大早就碰上個臭乞丐,老子今日的生意能好才特麼怪了?!?

嘿!我走我的路,哪特麼招你惹你了,你他麼罵誰呢!乞丐心中動氣,卻不明著跟他計較,左右瞄瞄,見四處也沒有多少人,跑到一個巷子,抓了一把爛泥往自己臉上一摸,又抓了一把爛泥,衝著那綢緞店就跑過去。

站在門外,二話不說,對著那門邊就一頓亂丟。等店老闆追出來,乞丐早樂呵呵跑出了城。

他這是要去城外的雲龍山。這雲龍山位於騰雲城東南五六裡外的一處深山,山間鳥獸叢生、雲騰霧繞,是個尋野味、打山柴的好地方。

因爲日頭還早,他跑進山裡,找了個小溪將滿臉的淤泥洗了個乾淨。擡頭看天,這太陽還紅彤彤的,剛從被窩裡起牀。

“得,先去找點野果子墊墊肚子?!彼贿叴抵谏谝贿吇斡朴圃谏介g亂逛。這邊摘點小小的山桃,那邊弄點發青的杏果,轉悠半圈,也將自己的肚子填的飽飽的。

“哼,那幫沒出息的乞丐,就知道整日裝孫子裝可憐討飯,你看看本大爺,這不也填飽了?!彼曾Q得意地樂呵呵撿著山間的樹枝柴火。

正撿著,不想迎面碰上了一個老頭,那老頭滿頭白髮,老腰都已經彎到大腿根了,怎麼還特麼這麼拼命的撿柴火?這種人纔是我學習的榜樣。

“喂,你這老頭身板挺結實啊,這麼大年紀還撿柴火,跟我們搶飯吃啊?!?

任冬華湊上去打趣起了老頭,這山間寂寞,難得遇到個人,就是想聊聊天。不想那老頭忽然詭異一笑,“你說的沒錯,我很會搶人的飯碗。”

這老頭有意思。任冬華心想,這搶別人飯碗的本事可是我最想學的,我要學會了,第一個就搶那個綢緞店老闆的飯碗。

“呦,那您要不教教我?”

老頭斜著眼看著乞丐,“教你?不行不行,你大字不識一個,沒資質,太沒資質了?!?

乞丐一愣,這老頭怎麼知道我大字不識一個?難道他認識我?可我怎麼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隙ㄊ腔N夷?。我就是跟他開個玩笑,這老頭還當真了,“哎呦喂,我沒資質?是不是要我求你,就有資質了?”

乞丐這明顯是打趣他的話,不想那老頭卻依舊笑嘻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那就看你怎麼求我了?!?

這老頭有意思啊。乞丐心裡那個樂,他是不是個傻啊,聽不出老子這是在逗他玩嗎?

“那要不你說,我怎麼求你,你才肯教我?!蹦阋?,我就陪你這老頭玩玩,反正也是吃飽了沒事幹的時候。

乞丐見那老頭沉吟半晌,忽然擡起腳將一隻鞋脫下扔遠遠的,“你小子不讀書,肯定不知道張良和黃石老人的故事?!崩项^一屁股坐地上,鄭重道,“你要是能猜出我要你幹什麼,我便教你?!?

我靠!我是陪你玩,不是讓你玩我。你特麼把鞋子扔出去是幾個意思?把我當狗,讓我給你叼回來,再穿上?乞丐看著老頭那副神情,我去,絕對是一副裝叉神情,他是不是真的以爲我要他教我那……那什麼……什麼搶人飯碗的活?

靠!你傻,老子可不傻。

乞丐想也沒想,掉頭便走,揹著身擺擺手道,“老頭,回家找你孫子玩去,我沒空啊?!睋]手間,忽然覺得眼前一晃,剛剛還在自己身後坐著的老頭竟然在自己正前方坐著。還特麼詭異地對著自己笑?

我剛纔晃神了,掉回頭走了?乞丐搖搖腦袋,對著老頭笑呵呵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錯方向了,這邊,對,走這邊。”

他轉身換了個方向,剛轉身,又是覺得眼前一晃,那老頭竟然還在自己的正前方坐著,還特麼詭異地對著自己笑!

靠!我是腦子壞掉了,還是眼睛壞掉了。他甩甩腦袋,擦擦眼睛繼續轉身。

繼續看到老頭坐在那兒,詭異地對著他笑。

再轉身,再看到,再轉身,還看到。

“啊……”

“你……你……你是人……還是鬼……”

乞丐這才相信,不是自己腦子壞掉了,而是遇到了鬼打牆!可這是大早晨?。?

“你猜!”老頭笑得越發的詭異。

我猜你妹?。∧阋怯龅揭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哪還有心思猜!

乞丐噗通跪倒,對著老頭連番響頭,“各位牛鬼神蛇,莫怪莫怪,快走快走,我就是平日不長口德,絕沒有做壞事,求你快走快走。”

唸咒一樣閉眼唸叨半天,似乎外面沒有什麼動靜,緩緩睜開眼睛。老頭還在那,露著詭異的笑容。

“媽媽咪呀,救命啊……”乞丐簡直要奔潰,“我錯了,我實在不應該對您老人家出言不遜,求您放過我?!?

老者身形一閃,突然閃到任冬華身邊,貼著他的耳朵,陰陽怪氣,“我不走……”

乞丐已經被嚇得癱了。趴在地上還在鬼扯,“神仙還是鬼爺爺,您說什麼我都聽你的,求你別帶我走,我還沒有活夠呢?!?

老頭陰著臉不說話,指指被他扔掉的鞋子。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比味A爬著過去,撿起鞋子又爬回老頭身邊,“給您穿上,給您穿上。”端著鞋子,哆哆嗦嗦去抓老頭的腳。

伸手觸及,溫熱如常。乞丐立即神經一抖,“難道他不是鬼?”思索間,已將他的鞋子給穿好。

剛穿好鞋子,忽然覺得自己抓著老頭腳的手鏤空,再一瞧,真的,哪裡還有東西,身邊哪裡還有人?那老頭就在任冬華面前,活生生消失。

任冬華雙腿一軟,再癱在地上。正四處打量,忽然從天空飄來一個東西砸在他臉上。他慌亂去抓,一看是本書,書面上寫著四個字,他只認得第一個和第三個字,“天”和“之”。

正猜是什麼東西,抓著的書瞬間傳出一股力量,沿著手掌直竄腦袋深處,在他腦海形成一股電流,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海紮根發芽。

剛纔怎麼了?

“小子,你我有緣,傳你法書,從今以後,你可叫任冬華。往後多讀書、多認字,好好研讀,法書會帶給你無數的飯碗。記住,學好本事不要禍害天下,你走邪路,老夫必來找你?!?

餘音縹緲,環繞在山林之間。

這本不知什麼的書,竟然是法書。那老頭是神仙?我奇遇了神仙?他給我新名字?任冬華,任冬華!總比狗蛋強,我以後就叫任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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