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晏眨巴眨巴眼睛。硃紅牀,輕羅帳。幾處細挑絲線的石松花式,無處不張顯著一點傲慢一點清雅。
刑晏又扭了扭身子。身上蓋的錦被面料瞧上第一眼就不得不“嘖嘖”幾聲。瞧這料子,瞧這繡花,瞧這蓋著被子的人——也就是自己。怎麼看怎麼一副富貴相啊!
經歷了這一番草草的打量,刑晏懷疑自己要賺大了!
嘿嘿,穿越到這麼個富貴人家,再加上自己身爲“優秀”現代人的聰明才智,要想不成個名,獨霸個天下啥的,難啊!
話說這古代人就是有錢。就說這中衣,瞧這手感,穿著像沒穿一樣!
等等!不對!自己根本沒穿中衣啊!全全全、裸!難不成裸睡的優良傳統這個年代就有了?刑晏全身抖了抖,左顧右盼開始尋找蔽體之衣。這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再怎麼欣賞自己這身猶若凝脂的皮膚,還是要來些衣衫來襯托他俊美無敵的容貌的。
可這一仰脖子腰肢一用力,他發現出大事了。
那個地方,沒錯,就是那個地方。靠,怎麼那麼痛啊!
腦中迅速搜尋各種科學理論,他顫巍巍地得出個結論:那個地方,被異物入侵了。
簡單來說,就是他柔嫩嬌弱的小菊花,被爆了……
一瞬間,HPMP等等等等值降到了負數。
小爺我就這麼倒黴嗎?小爺我還沒施展宏圖大志,爲神馬……怎那般……WHY……就這麼被爆了呢!
正感嘆自己如此這般出師不順,一個好聽的聲音入耳:“趁本幫主心情還好,給我利索點滾開。”
哎喲喂娘啊,一出口就這麼冷冰冰的話,真糟蹋這聲音了。刑晏心裡想著,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還沉浸在嘲諷譏笑之中,突然他一個激靈。親爹親孃誒,什麼時候耳朵邊多了個人頭,啊不,身邊多了個人啊!難道剛剛那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大事不好!俗話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咱趕緊開溜。
衣服?衣服?沒衣服咱用被子!手臂一曲一伸,一張華麗麗的錦被就裹上了刑晏自稱爲玉體的東西,上頭還不知爲何露出了一截刑晏自稱爲玉肩的另一樣東西。
被角落下,眼前的景象……好吧,刑晏很大度地承認,還不錯看。
那裸、露的胴體,那隨意披散的頭髮,那冰冷美豔的小俊臉,那妖嬈嫵媚的淚痣。還有那如瀑布般流下的口水,當然這個是自己的。
但刑晏有智慧的頭腦立馬讓自己冷靜下來了並認真思考:蓋同一條被子,一起全、裸著身體……於是,嫌疑人確定!
刑晏豪爽地問道:“小哥,昨夜,是你把我上了的?”
那裸美男撐起上半身,將胸前的長髮一撂到了肩後。泰然自若地彷彿赤、裸著身軀的人不是自己,他眉眼一挑,手臂一伸就掐住了刑晏的下巴:“敢這麼對本幫主說話?”
刑晏的牙關給撐開合不上嘴,口水更是飛流直下。他想擡手稍微擦一下,以保持自己的翩翩風度。可一隻手揪著錦被,一隻手支撐著牀板不讓自己往前倒,騰不出來啊。
裸美男在他的口水漫延到手上之際,雲淡風輕地換了一隻手繼續掐著,皺著眉頭拿這隻手的虎口在他臉巴子上擦了擦。
果然……被嫌髒了……刑晏內心爲自己的形象默哀的一番,卻“啪”地一聲給打了個滿眼金星。
“對著本幫主流口水,膽子不小。”
這一耳光勁道不小,這人似乎還是什麼很了不起的幫主,那個勁風呼呼地!於是刑晏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扇倒在地上的還是吹倒的了。
靠!小爺要問候你祖宗!莫名其妙被爆了菊花不說,還附贈一耳光。
要按穿越前刑晏的性格來,他一定昂首挺胸地站起來叉腰大吼:我喵了個咪這人流口水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咱是現代人咱比你有文化你懂不!
可現在不行了啊!豪情壯志剛被衝得煙消雲散,大富大貴似乎也是勉強蹭了點邊邊角角。人家是幫主人家了不起,自己這個小人物似乎得仰仗著他老人家呢!給他點面子吧。小爺我別的沒什麼,見風使舵咱一等一的好手。
刑晏一個骨碌爬起來,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就要去開門逃走。
但是……蒼天啊大地啊!咱惹不起咱跑還礙著你了?你幫主大人幹啥又刷刷幾掌把咱給打趴下了呢!
刑晏徹底鬱悶了,趴在地上裹著被子不願起來。他估摸著自己現在的臉可以同紅燒豬頭媲美了。
那依舊赤、裸著無限風騷的幫主大人好心地把他撿起來,拎著拍了拍被子上的灰——沒錯是被子——放回牀上了。
刑晏怨念地鑽進被子,使勁把自己身上剛接觸到地面的地方往被子上蹭。
那優雅的冰山美男卻不鳥他了。輕咳兩聲,立刻門外魚貫而進兩美女姐姐。
是女的誒!大哥你你你……你不能先穿些衣服再讓她們進來嗎?刑晏把自己身子往被子裡又藏了些。
冰山美男則理所當然地伸開了雙臂,美女姐姐們一臉泰然地幫他穿好了襯衣,接著中衣,再外衣。束好腰帶,理理袖子理理領子理理襟子。接過絛好的毛巾擦擦白淨的小臉,又接過盅盞漱了漱口。
刑晏瞧著一臉新鮮,心想這跟電視上看到的還不太一樣啊。琢磨著他是不是該要梳辮辮了,卻見他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皮往臉上一蓋,披頭散髮地出去了。留下一句“今日幫中開會,你少給我磨蹭”。
美美的聲音不要發脾氣多好啊!刑晏聽著繞樑餘音,忽然一個激靈:剛剛那是什麼?傳說中的□□?哎呀,又可惜了一張老臉,啊不,好臉。
那倆美女姐姐中留下了一個,邁著細碎蓮花步挪至牀邊:“刑公子,該起來了。”
刑晏一個哆嗦:“美女姐姐咱問你個問題,我叫什麼名來著?”
這姑娘掩嘴一笑:“刑公子又淘氣了,當心給幫主聽見。刑公子單名一個晏字。”
哼,哼,自己這名字還真大衆啊,連穿越都穿到個一樣名字的人身上了。有了這一認識,刑晏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剛纔那人呢?”
“幫主姓殷名槐宇。”
刑晏眨巴眨巴眼:“美女姐姐怎麼不覺得我這些問題很奇怪嗎?”一臉天真地看著美女姐姐。
美女姐姐將不知哪裡翻出來的一身衣裳遞給了他:“刑公子每天起來不都問一句嘛,阿憶就是負責回答公子這問題的。阿憶我本不應該這麼談論公子與幫主的姓名,可幫主已經允許阿憶每日一次向刑公子講解了,公子莫責怪。再等會兒小豐就會來服侍公子了。”話畢,又踩著蓮花步從外頭掩上了朱漆門。
刑晏看門關上了,立刻一甩被子,大大咧咧地叉腰站在了牀上,不忘縮著點脖子保護自己的天靈蓋:“這個刑晏什麼怪胎啊!天天被附體啊還是失憶啊!叫阿憶,就是幫自己恢復記憶的啊?開什麼玩笑!”
一激動脖子一抻,頭還是一聲悶響撞上了牀頂。這時門給推開,進來一梳著兩小揪揪的白嫩小孩。
刑晏揉著頭頂:“喲,哪家的小孩?肉挺多啊,能賣不少錢。”
那小孩手裡還端著個面盆,每走一步裡頭水晃盪一下。他翻了個白眼,“哐當”一下放下面盆到桌上:“刑晏你每天都這句話不厭啊!”說著擰好毛巾扳著他的臉就往上揩。
“你就是那那那……小豐?”刑晏從毛巾下露出半張臉。
“是!我的刑大少爺!”
一通撕扯手撕雞般的動作,小豐幫刑晏已穿戴好衣物。說實話,要不這小子,他今兒還見不了人呢。沒辦法,古代的衣服有那麼一小點繁瑣,這怪不了自己。
刑晏裝模作樣地一甩秀髮,抄了臺上的鏡子來眼前。
趕緊放回去。
那麼平凡的一張臉,一定是因爲這古代的鏡子質量太差了。
抖抖兩袖,一身俊朗,刑晏向屋外邁出了第一步。
眼前一棵香樟,一棵白樺。幾從白蘭,幾方桌凳。還算清雅的一小院。
刑晏腳跟不著地,一顛一顛跟著小豐走著。
“喂!”刑晏拽拽小豐領子。
“我不叫喂!”
“小豐子。”
小豐卻回過頭了。得,他這算願當太監還是願當瘋子呢!
“我刑大少爺,在這幫裡頭,算個什麼人物啊?”
小豐一翻白眼,回頭繼續走:“這長樂幫,數蜀中第一大幫。幫中設立三個分堂,各一位堂主。堂下再設分舵,依堂的規模數量略有不同,每一分舵亦設有一舵主。你刑晏,什麼也不是。”
刑晏腳下一踉蹌。合著自己就一混吃混喝的?
挫敗感頓時充滿了每個細胞。小豐又加上一句:“還就會仗著幫主的寵愛欺負人!”
幫主的寵愛?這叫寵愛?我冷冰冰給你幾個巴掌說我寵你,你來不?
小豐趕緊搖頭:“我只認幫主一個主人!”
刑晏擡起腳就往這小屁孩屁、股上一踹,結果把自己揣倒到地上。揪來根草嚼嚼,揪著小屁孩的衣領還不放手:“叫你小瞧我!看我以後發達了怎麼整你!”
“哼!發達了也別忘了本幫主啊!”神不知鬼不覺,好聽的聲音冰冷冷地又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