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雲瑤下車問身旁的侍衛。
“回蘭姑娘的話,車軸損壞,現在走不了了。”侍衛說道。
李洵見公主的車架停在後面,掉轉馬頭來到近前,看到婢女蘭兒並沒有感到異樣,雲瑤本來揣測的心,算是安定下來。
“公主可有受傷?”李洵向著車裡問。
車裡的蘭兒緊張的抓緊手裡的帕子,假冒公主她可是第一次。
“沒……沒有!”
李洵一頓,雲瑤何時有過這種緊張?
感覺此時的她有些反常,不過又一想,也許是因爲馬車壞了受了驚嚇。
隨後道:“沒有就好,公主稍等片刻,爾等會加快修繕的。”
“好……好……”蘭兒道。
一旁的雲瑤在心裡偷笑,看來平時精明的姐夫大將軍也沒發現她掉包了,還是不要多話的好,雲瑤站在馬車旁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衆將聽令,原地修整。”李洵下令道。
隨後下馬,和修理的人檢查馬車。
車軸壞的很是蹊蹺,公主的車架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材質,修復自然要費些時力。
一個侍衛左右瞄了瞄,見李洵一個人站在旁邊看著人修理,他拿著水袋上前。
“將軍喝口水吧!”
李洵聽到聲音,伸出手去,眼睛一直盯著馬車底看著,接過水袋就喝了一口。
把水袋再遞回去。
突然,一陣絞痛由腹部灼燒到咽喉。
李洵回頭捂著喉嚨,眼睛瞪向那個遞水的侍衛。
“你是什麼人?”話剛問完一口血就噴在地上,那人水袋一扔,面色兇狠。
“要你命的人!”
那人手裡一把匕首直刺李洵要害。
整個送親隊伍,都有李洵掌管,如果將領被擒殺,羣龍無首。
雲瑤在車旁嚇傻了眼,長在宮裡有母后的庇護,她一點血腥都沒見過。
怔楞過後,反應過來就去車上拽蘭兒。
“蘭兒快下車。”雲瑤急道。掀開車簾,向車裡伸出手。
假扮雲瑤的蘭兒臉色煞白,坐在車裡不知怎麼辦。
“公主你沒事吧?”
蘭兒緊張的問,腳跟著跳下車來,將雲瑤擋在身後。
“沒事!”雲瑤道,手緊緊抓著蘭兒的嫁衣。
李洵見雲瑤公主下了車,急忙喊。
“保護公主!”
李洵畢竟征戰多年,刺客雖然刺中他,雙手卻死死抓住刺客的手與之糾纏。
刺客一時沒有掙脫開。
刺客看著有人將公主護住,朝著前面的隊伍喊到。
“殺!”
頓時隊伍中有人抽刀,向著一路同行的人砍去,場面混亂,分不清敵我。
李洵苦苦掙扎,奈何身中劇毒,無力反抗,他怎麼也沒想到,如今到了東啓地界竟然遭到暗算,看來此次是有人精心迫壞兩國聯姻。
在最後一刻,李洵使盡全身力氣將袖袋中的信號筒射向上空,煙火盛放在空中,李洵終於身中數劍倒下。
“姐夫!”雲瑤見李洵死去,滿眼通紅,這種廝殺的場面太過殘忍,她想要撲上去被蘭兒拽住。
場面吵雜,沒人注意這聲音是誰喊的。
片刻,四面飛來黑衣人,大概十八人左右,跳入戰圈。
“是咱們的人。”蘭兒對雲瑤道。
雲瑤整個人彷彿沒聽到似的,眼睛只盯著李洵的屍體。
“姐夫……”雲瑤嘴裡喃喃自語。
“公主別怕!”蘭兒安慰道,將她護的更緊了。
一切發生的突然,結束的也出乎意料。
不一刻便將那些判黨擊殺殆盡。
“回稟公主,判黨全部擊殺。”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
易容的蘭兒剛想叫雲瑤,在擡手時看到自己的紅色衣袖反應過來,現在自己就是公主。
“起來吧,你們是母后派來的暗衛吧!”
“回公主,是!”黑衣暗衛起身。
就在這時,一支箭劃破長空,破竹而來。
“嗖……噗……”
蘭兒一箭正中胸口,靠在馬車壁上,這個勝利的時刻還沒歡慶,就已經結束,讓人猝不及防。
“公主!”
衆人驚呼,本以爲刺客全部擊殺,竟然還有黃雀。
“快找太醫,拿藥來……”雲瑤看著倒下的蘭兒扶住她靠在馬車旁,手按住流血的傷口,大喊道,此時她就是一個大夫,卻驚慌的無助,她是虞國太醫院首的徒弟,可是卻沒有隨身攜帶傷藥。
可是這個時候,隨車的太醫早已經被殺死了,哪還有人。
“來……來不及了……”蘭兒無力的道,拉著雲瑤的手,看著無助的雲瑤,她好心疼公主,幸好她替公主受了這一箭。
“不會的……不會的……”雲瑤的眼淚大顆的掉下來,哭著道。
蘭兒卻無力的微微牽起嘴角,她的笑蒼白無力,儘量安慰雲瑤……
“來者何人?我等虞國十八羅剎,竟敢傷我雲瑤公主,就不怕與東啓西虞爲敵?”一個拿著長劍的虞國暗衛衝著四周的空氣道。
“哈哈哈……”
四周不見人,只聽到一陣放肆狂笑。
“虞國十八羅剎,今日之後便再無十八羅剎!”
話閉,箭雨直下,遍佈蒼穹。
這等佈局,非幾人之力。
又一波刺殺開始,雲瑤還在受傷的蘭兒身前無助的哭泣。
雲瑤手裡握著蘭兒的手,回身看著刺殺她們的黑衣人,十八羅剎抵死拼殺……
“蘭兒是我害了你,蘭兒你撐住,一定會有人救我們的。”雲瑤轉回身道。
雲瑤害怕極了,卻緊緊的攥著蘭兒的手,給她一點生的希望與勇氣。
可是!
她也很快要死了吧,回頭再看看保護她們的暗衛,一個個的倒下……
此刻,東啓的官道上十幾匹鐵騎由啓都上元城向著函谷關疾馳而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啓禹王風承域,他一日前接到溯王風尋溯的密函,北燕來犯,恐函谷關有變,讓太子派人來此,連帶接迎西虞公主的和親車架。
接到訊息便快馬加鞭的趕來,再快也是遲了半日。
天空本是晴朗的,卻突然下起了雨,天色暗沉,彷彿天幕就要垂落,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最後的一名暗衛也倒下了,一個手持長劍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雲瑤。
雲瑤感覺到身後有人,驚恐的蹲著轉過身,那人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一劍刺入雲瑤腹部,再一抽劍雲瑤痛苦的倒在蘭兒腳邊。
冰冷的長劍揮灑之間一個生命隕世。
一陣尖銳的哨聲響起,雨幕下的黑衣人竟有百人之多。
十八羅剎再厲害也不是這些各個頂級的殺手厲害。
在這荒郊野外神出鬼沒的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這一隊送親的隊伍沒有一人生還,這場大雨彷彿要洗刷一切罪惡,竟然一直下著。
雨水沖刷著女屍的臉,慘白的面龐被雨水浸泡,雲瑤腰間的一個瓷瓶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瓶子裡的藥液與雨水混爲一體,她倒下的地方低窪,整個人被藥水泡著。
這瓶藥液就是洗去面具的藥物,雲瑤臉上的薄皮漸漸的脫落。
午夜子時,雨漸漸停歇。
顧長峰年紀十九,是獵戶村的一個少年,由於與母親相依爲命,很多時候打獵都會走的遠一些,這次他出門已經四五天了,函谷關內最近的獵戶村就在這兒三十里處,村莊也是隱蔽,早些年祖輩躲避戰亂定居在那兒。
野外露宿又趕上大雨,顧長峰推著木質的破車不在等待打更多的獵物,決定連夜歸家,走在這條回家的官道上,泥濘難行,車被卡住,使勁推也推不動,車上的獵物險些掉在地上。
他放下車,準備看看情況,領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一個人躺在他的車前,他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
“呵呵,真是倒黴了。”顧長峰自語道。
顧長峰膽子大是出了名的,要不有誰敢一個人出外打獵四五天的。
算他好心,既然遇到了就不管是哪路神仙,讓他們別擋路纔是正理,他是要回家的。
安葬他是做不到,不過給他蓋上一些還是做的到。
他想的太早了,在他向前走,藉著夜色清明,剛下過雨,星空格外的乾淨,滿地的屍體一覽無餘,他知道這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向著那處高的黑影看去,確定是一架馬車,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想過去看看,馬車失去它白天該有的華麗顏色,一片死寂。
他走到近前,那裡坐著一位胸口中箭的女子,在夜色下,那身嫁衣與頭冠都變成濃重的黑色,她的腳邊仰躺著一位女子,看樣子應該是婢女。
他感嘆世世無常,美好的年華世事。
同情女子的命運,本來可以長相廝守卻換來天人永隔。
顧長峰好心的將一些車上的備用衣衫將兩位女子蓋好。
天空突然亮了起來,他從來沒見過滿天的星星像雨一樣從東方劃落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