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廂房裡休息。
林溪坐在牀邊，染清淺蹲坐在林溪面前替她濯足。
染清淺擡起頭，仰視著林溪，那雙之前劍意縱橫狂攬九天星月的眸子裡滿是溫柔與乖巧。
拿出留影石，腳丫踩在染清淺捧著的掌心，林溪將這一幕又記錄了下來。
“主...主人...”染清淺稍微有些扭捏抗拒。
林溪小姐有著時不時就拿出留影石將她的窘態或者羞赧姿態記錄下來的習慣。
時至今日...染清淺仍然有些不適應。
“染姐姐不要那麼害羞嘛~”
“來，笑一笑。”
擡起左手胳膊擋住眼睛和小半張臉，因爲正在替林溪濯足的緣故，染清淺雙臂的袖子都挽了起來，露出一截纖細嫩白的小臂。
留影石上，染清淺留下了相當害羞的笑容。
實際上...以林溪的財力，她手上其實是有著可以讓染師姐幾乎無法察覺到的留影石的。
但——
每每當林溪拿出來留影石時，染師姐的表情總是分外地可愛。
擡起胳膊擋住眼睛的樣子也是誘人的不行。
林溪乾脆就沒有選擇‘偷拍’。
留影石也是PIay的一環。
隔壁——
柳滴星的房間。
一人一魅就這麼坐在桌前，隔壁鶯鶯燕燕玩鬧的聲音讓柳滴星簡直心煩意亂。
她捂著心口。
「相思蠱」彷彿隱隱作痛。
而那隻山魅...看起來就更惆悵了。
“啊啊啊！！！”
她短促地喊著，起身就要衝去隔壁。
光天化...好吧，就算是三更半夜，但這裡可是佛門清靜之地，你們難道就不知道要剋制一點嗎？！
“別去——”柳滴星輕輕拉住了山魅。
今夜，她徹夜難寐。
林溪的房間內，染清淺半跪著，曲起身子伏在林溪身前，小心翼翼地捧著少女的足尖擦乾淨水珠。
就在這時，叩叩叩——
女孩們的廂房房門被叩響。
林溪看向染清淺，染清淺很自然地起身擦乾淨手，還是那副挽起袖子的樣子，拉開房門。
兩人之間的互動其實有些不太像是主人與寵物，反而要更親近些。
站在門外的是萬俟有紅。
她懷裡抱著被褥，眼睛還是哭得紅腫的模樣。
看到挽起袖子的染清淺，萬俟有紅稍微愣了一下。回想起上一次自己在藏經閣與染清淺的衝突，萬俟有紅脖子縮了縮，“上一次的事情...對...對不起...”
“有紅師姐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嗎？”
林溪雙手撐著坐在牀沿邊，腳尖沒有著地。
萬俟有紅抿了抿脣，“林溪...”
她的模樣看起來簡直哀弱得不行。受擄的這幾日，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
每天晚上聽著水滴墜在青石上的聲音，萬俟有紅都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都在抽搐。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
在她逐漸絕望之時，推開黑暗的門扉的，卻是那個從小到大就和她一直作對的死對頭。
林溪看著萬俟有紅的樣子，幾乎立馬就懂了。
沒辦法，誰讓萬俟有紅在遊戲裡也是可攻略的對象呢，林溪對萬俟有紅也算是深入瞭解過。
“不敢一個人睡覺，是麼？”
萬俟有紅眼睛一亮，然後瘋狂點頭，“我...我打地鋪就可以。”
林溪沒有拒絕。
只是一旁...染清淺忽然抿了抿脣。
她忽然覺得今夜對於自己來說，或許會分外難熬。
夜色漸深，萬俟有紅蜷縮著。
牀上，林溪抱著染師姐好像睡得安穩。
“林溪...”還是睡不著的萬俟有紅忽然輕輕開口，喚了喚少女的名字，然後——
那雙眼睛又迅速黯淡下來。
萬俟有紅緊緊抱著懷裡的被褥，雙手用力箍住。
然後——
她聽到了有人輕輕拍著被褥的聲音。
“上來罷。”
“擠擠還是可以的。”
萬俟有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
一夜過去，染清淺昨晚休息得很好。
天才剛剛矇矇亮，林溪她們便被一個青衣的小沙彌領去了上香的大殿。
萬俟有紅還在酣眠。
清源寺的方丈早早地就等待在了殿中。
比起昨日，他的精神似乎稍微好了些，但依然像是老了幾十歲。
原本雄偉的寶殿內空空蕩蕩，那些香案器具都在昨天夜裡付之一炬。
“施主...”
“請。”
林溪從那位方丈手中接過長香。
林溪看著手裡的香，她輕輕嘆息，“如果我是你的話——”
“就不會那麼急不可耐。”
“什...麼！？？”在林溪身後，染清淺和柳滴星似乎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林溪袖間落下一張靈符。
赤色的火焰竄起，迅速地將那三柱香焚盡。
靈火中傳來蟲子尖銳的爆鳴。
林溪撣了撣手，將燃盡的長香隨意丟在了地上。
在她身後，染清淺和柳滴星迅速做好了戰鬥準備。
“什麼時候...”清源寺的住持臉上神情明暗不定，愈加陰沉。
“大概——”林溪輕笑著。
“是在你將那份文牒，交給我的時候吧？”
“殊慧的名字——”
“太顯眼了。”
“就像是陷阱。”
“還有——”
“有紅師姐是上月宗的弟子。她在這清源寺失蹤，一個小沙彌，就算他是蟲母，也瞞不住的。”
“住持大人...”
“你看到我們救出有紅師姐的時候毫無意外，甚至還知道有紅師姐的名字。”
“這...對麼？”
“凡有接觸，必留痕跡。”
“想來你是看出了我和染師姐的身份，心有不安。”
“所以才決定捨車保帥。”
“即便是傾覆了這清源寺深耕許久的蟲巢，也想要護自身的周全。”
“...”
“哎？看出了我和小主人的身份？”染清淺愣了一下。
“笨蛋~”林溪捉著染清淺的手，“上月宗弟子慣用紙製的法器。”
“在九天十地間，這可是共識。”
“對吧~滴星姐姐。”林溪側頭看向身旁的柳滴星眼眸中滿是笑意。
柳滴星僵硬在那裡。
「啊...啊？」
「這是共識嗎？」
「原來她不是垂明宗的弟子，而是...上月宗的弟子嗎？」
柳滴星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輕輕點頭。
“明明都已經做好了捨車保帥的準備。”少女雙手攤開，看著面前的住持。
“將這整個清源寺的蟲巢都徹底捨去...”
林溪臉上笑容揚起，整個人看起來張狂又恣意，她輕嘲道，“怎麼到了最後關頭——”
“偏偏又按捺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