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回想起來,這個荷包真的很舊了,和十四那個新的荷包比起來真的對比鮮明,兩個荷包很像,繡工應也是出自一人之手,突然想起四爺是自小離開母親,由佟佳氏撫養,也許在四爺心中很渴望來自親生母親的關懷和愛意,德妃也不知怎地竟然對他並不怎麼好,否則荷包這種早應該會給換新的了!
“你又在想什麼呢!聽說了宮裡最近有喜事!好像是某位公主被指婚了。”如眉說道:“
我手裡拿著黃色絲線纏繞著搖了搖頭,“這也不干我們的事,做完手中活纔是正經,絲絡子挺難的,好姐姐就多做一點吧!”
“你啊!”她說著用手指戳了戳我額頭,“我就知道你是一問三不知,不知道的呢!還以爲你是傻的。”
我笑著沒說話,手裡只不停的拿著蒲扇搖了起來,哎!天氣真熱!
“你也幫我扇扇。”她央求道:“
我看向她白皙的下巴,手自動移過去幫她扇了起來,怎麼捨得美人被曬黑呢!陽光分外刺眼,樹上的知了拼命地叫,好像要把自己的喜悅分享給世界。
自十四走後,十阿哥有的時候來串門,說是十四怕我無聊,來找我解了悶,我心裡想著,你是真閒得無聊吧!
這一日得了閒,正在看話本子,看得起勁,突然聽到十爺的聲音,“你別鬧,我要送給她的。”
我擡頭望去,他後面緊跟著一個女孩子,年紀大約十五左右,身著粉色滿服,兩把頭上戴著牡丹樣式的通草花和粉嫩的絹花!她正手扒看著十爺手上的籠子。
“十阿哥安!”我稍微屈身行禮道:“
“別介,我不是說了,以後我們不要這麼見外了,都這麼熟了。”他不滿地說道:“
“這帶來什麼了!你還招了桃花帶過來了。”我好奇地問道:“
他一放在桌上,把籠子上的灰色簾布一掀開,我看去一團雪白的絹毛,原來是一隻可愛的小狗!它看到我忙近前搖著尾巴,等著我逗它玩。
“可愛吧!”
我只顧摸著小狗,哇塞,這觸感絕了!軟呼呼地,光滑細膩,毛色也好看。
說著他又轉頭指著她,她,你不認識,有名的調皮搗蛋,是養在宜妃娘娘那的淑慧公主!”語氣是滿滿的不在意!
我忙放下手,端正行禮,“請公主安!”這傢伙帶著公主也不提醒我,要是公主怪罪下來,我就沒好果子吃了!
“免了吧!十哥,你帶著狗就是想送給這位姐姐,你是不是喜歡她啊!”她促狹地笑道:“
我瞬間就呆了,什麼情況?我看向他,他臉色稍紅,瞪著她,“我說你是想捱打,是十四弟讓我送的。”
我忙打斷這奇奇怪怪的對話,“公主既然喜歡,便送給你玩!奴婢這也不好養著。”
“真的嘛!”她開心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算作答應,“蘭珠,你…!”他咬牙臉色不愉!
“這可是費了我一番功夫才搜到的,想著送給你陪你解悶逗趣兒!”
我心裡一驚,原來是這樣,別傷了他的心,趕忙補救,想到一個網上的表情包笑話來,便笑道:“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我說娘子兩個字,你就要說啊哈兩個字,好,現在開始了啊!”
“娘子!說這個幹嘛?我是男的,怎麼成娘子了!”他仍然不滿地答道:“
“我瞪眼,你玩不玩?”
“好好好,玩吧!”
“那看著狗,開始吧!”
“娘子!”
“啊哈!”
話一出口,再配上他一臉懵逼地表情,再看搖著尾巴的小白狗,我快要笑瘋了!
連淑惠都被逗笑了!我們攙扶著!我揉著肚子,好不容易平穩下來,太好玩了!“再來一遍啊!”
“娘子!”
“啊哈!”
旁邊的狗跟著汪汪了兩聲,邊叫邊熱情地搖尾巴,彷彿在捧場,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我要笑死了!我忍不住蹲在地上直笑。
十阿哥剛開始還不瞭解我們爲什麼發笑,後來對換試了一遍,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啊!你啊!竟來拿爺尋開心,看我饒不饒了你們。”他說著就要起來扯我們!
我們連忙躲著,正鬧著玩!
聽到一聲咳嗽聲,我們齊齊停下來看向門口,這位年紀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女子,通身著紫色滿服,看那材質就價值不菲,貴氣十足,光亮把子頭上戴著喜鵲藍寶石珠釵,下面懸著長長的水晶流蘇,隨著她走路閃閃的擺動起來,流光溢彩,好看極了!旁邊跟著一個弓著身子的小太監!
“姐姐!”淑惠開心地迎了過去!
竟然叫姐姐,那應該也是公主了,沒等她走近,我忙見禮。
“你啊!盡學著些精緻的淘氣兒,我剛纔去找你,一問李姑姑,說你跟著十哥跑這來了!就只會玩,李姑姑教的規矩全忘了。”雖是責怪但語氣裡充滿了包容與愛意。
“姐姐,我知道啦!你不知道我們剛纔多開心呢!”
她親熱地挽著姐姐的手,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知道,大老遠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十哥還是愛鬧著玩呢!”
“重華妹妹,你啊!穩重大方地太死板了!還沒蘭珠……!”
我用力地瞪過去,他一下子消音,看來這位公主在生我氣,你要是在火上澆油我就要遭罪了。
“免了吧!天氣也熱,我們早回去吧!十哥,我們先走了!”這名喚重華的公主優雅地行禮準備告退。
沒想到淑惠公主卻徑直跑過來拉著我的手,眼睛放亮地說道:“
你答應我的,這小狗送給我了!”
我嗯了一聲,她瞬間就歡喜得不行,又搖了搖我的手,“你要是嫁給我哥多好啊!你是一個好人,挺有趣的。”
嫁給你哥,不會是十阿哥吧?正在沉思間,她已經放開我的手走了,看到她們相攜著離開的背影,我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會是十三阿哥的兩個妹妹吧?
“蘭珠,你真要送給她?”十爺坐在凳子上自顧拿著青花釉杯倒了一杯茶喝道:“
“你也知道我這不方便養,況且我也是個懶的,照顧不來,你要真想給我找個解悶的玩意兒,就找這些吧!”我挑眉地揚了揚手中的話本子!
“《桃花扇》《搜神記》《聶隱娘》可以嗎?”
“都可以!”看來你也是喜歡看書的。我打趣地說道:“
他漲紅了臉,摸著頭?,“這不以前在上書房陪著哥哥們一起讀書的時候我總是讀不進那些詩書禮義春秋什麼的,什麼之乎者也!於是尋了一些簡單有趣地話本來看!”
我笑道:“
這樣也不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愛好嘛!”轉念想到她,又忍不住問了!
“她們兩個是不是十三阿哥的妹妹?一個十三公主,一個十五公主!今年給指婚的是十三公主?”
他眼神一閃而過的晦澀,認真地看著我道:“
她們是從小被宜妃撫養的,十三公主重華很受皇阿瑪喜歡,不過再喜歡也得爲大清江山的穩定犧牲,這次指婚給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翁牛特部的郡王倉津,滿蒙的聯姻……。”
剩下的話我沒有聽,我忍不住搜刮著我掌握的僅有的歷史知識,好像十三阿哥的兩個妹妹很早就死了!她們沒能等到哥哥的榮耀庇護,都是在遠嫁蒙古後早早離開人世,這麼一看大清的金枝玉葉也並不是那麼想象中的幸福快樂。
這紫禁城也就如此嘛!生長在皇家沒幾人是自由的,都得爲自己身上的這份高貴的血液而付出代價。
“蘭珠,蘭珠!”我眼前的陰影晃了幾下,我回過神來看著他,發現是他的手在我眼前揮舞。
“剛纔叫了你幾聲,你都沒反應,在想什麼呢?那個調皮鬼說的話你可別當真了!你不能嫁給十三弟,你要嫁給十四弟才行,否則我第一個不答應,如果你不想嫁給十四,那你還不如就給我做福晉,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他說著拍了拍胸膛,好像是在證明自己話語的可靠性。
我瞬間覺得哭笑不得,忍不住說道:“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仔細你十四弟聽了這話氣得要揍你!什麼嫁啊!娶的!我知道你很好,這樣的話再不能對其他人說了。”
他一下子也知道自己唐突說錯了話,支支吾吾的說:“那狗我就給淑惠帶去了,得空我給你送話本子來!”說著他迅速地提著籠子就走,全然忘記還有塊灰布沒蓋。
“好的,也不急!”我目送著他像不會走路一樣走著,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忍不住笑了,十阿哥真是傻的可愛,歷史上說是草包,我卻覺得他簡單純粹,是這皇宮裡的一某亮色,轉瞬想到自己,爲了大清,女兒的幸福尚且可以犧牲,那卑微如塵埃的我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我無親無友,只有胤禎了!是他,十阿哥才把我當朋友,如果有一天我們走到對立面,或許一切美好都會失去,被剝奪,我只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很多年後我回過頭想,原來人都是會變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人又怎麼不會變呢?變得不只他們,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