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氣,熱得燥人。商場裡的人流也如同這個八月,火得不行。
霍君澤牽著剛談上沒幾天的網紅女友,到商場內新開的一家自助餐廳吃飯。外面等位的人排起長龍,看來餐廳生意不錯,君澤對眼前的情形十分滿意。
餐廳負責人過來帶他們去VIP區,不經意間,霍君澤瞥到餐廳一角的一張桌邊,坐著伍亦敏和一個男生。
那男生和她年紀相仿,青澀稚氣。兩人就像一對揹著家長出來幽會的高中生,看著甚是扎眼。
小伍一會兒幫他取餐,一會兒給他佈菜,還時不時的剝個蝦送到他盤中。君澤看著氣結,心想,一米五是不是擔心自己太矮,沒人要,遇到個男的,就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
一頓飯吃得他心煩意亂。肉太膩,湯太濃,甜品甜的齁人,這店的口味真不咋地。明明貴的要死,門外還排長龍,真不知道現在的食客都是什麼心態。這破店還裝豪橫,給商場員工送什麼體驗券。送尼瑪體驗券,沒有體驗券,一米五怎麼會捨得帶男朋友來這裡。霍君澤一刻沒停的對著女友發牢騷。
看著小伍和男朋友吃完飯,相伴著出了門,君澤也坐不住了,一遍遍的催促女友要走。
女生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撒氣道:“霍君澤,你什麼意思?找我出來又懶得陪我,你耍我是吧?既然覺得在一起沒意思,那乾脆分手吧!”
網紅女仗著兩人剛交往,熱度還在,就對著他耍起性子。君澤正煩著,也不慣著她,隨口道:“你說的,別後悔!”說完,扔下她一個人走了。
網紅女氣得跳腳,對著他的背影咒罵了一通。追她的人多了去了,還不知道後悔的是誰呢!
週末,滑板俱樂部在外場搞活動,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圈人。霍君澤正志滿意得的指導著學員們展示,卻驚見伍亦敏和她男朋友也在人羣中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那男的看起來對滑板興趣濃厚,兩人耳畔廝磨的商量著什麼。
一會兒,小伍拖著男朋友來到霍君澤面前,給他介紹:“這是我們霍總。你真的想學是嗎?學費我來出。說不定霍總會給我個員工折扣價呢。”
君澤窩火,這丫頭平日裡自己省吃儉用的,纔跟他認識幾天,就上趕著要爲他貼錢了。
“我這兒沒員工折扣!”君澤臉色陰沉著對小伍說。
“那友情價呢?”小伍不甘心,一副老友記的樣子再問他。
君澤終於惱了,不耐煩的吼她,“伍亦敏,你賤不賤啊?”
他是很想理智的勸她,對男人不能太大方,不能總倒貼,不然早晚會被他騙財騙色。可此刻他理智不了,只想早點罵醒眼前的傻丫頭。
小伍被罵得臉紅,眼淚汪汪的盯著霍君澤。她只是想他把學費打個折而已,不行就直說,有必要罵得這麼難聽嗎?也許他罵得沒錯,自己是挺賤的,賤得不該喜歡他,賤得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卻還想著和他做朋友。
君澤看她兩眼含淚的樣子,心裡也很難受。後悔自己不該說那麼重的話,正想著要向她道個歉,卻被人照著胸前推了一把,直接後退了幾步。
“你說什麼?”小伍身邊的男孩怒氣衝衝的質問霍君澤。推過他之後還想繼續上前跟他動手,被小伍拉住了。
“亦聰,別這樣。”小伍抱著男孩的胳膊勸他。
霍君澤看他倆這樣親密,氣更不打一處來。想著,這小子要再敢動他一下,今天非揍得他爹媽都認不出他不可。
“走吧。”小伍拖著男孩想盡快從他眼前消失。
“姐,這種人你還給他幹個什麼勁兒啊,辭職算了!”男孩眼睜睜的看著小伍受辱卻幫不了她,氣得感覺快要哭出來了。
霍君澤瞬間愣住了。如果自己沒聽錯,他剛纔叫她姐,而她剛剛好像也叫過他亦聰。這男的是她弟弟?她沒說過她有個弟弟啊!可她也沒說過她沒弟弟吧?
眼看著兩人快要走出視線,霍君澤喊了一聲:“一米五!”
小伍只是頓了一下,並沒停下腳步。君澤追上前去,在背後問她:“是不是開不起玩笑啊?”
“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伍亦聰回頭懟了他一句。
“早說是你弟弟嘛。他想學的話,學費全免。”君澤跟在他們身後,討好著小伍。小伍沒有理他。
君澤扯著她的胳膊逼她停了下來,“我親自教總可以了吧?”
這倒是個誠意十足的條件,小伍猶豫了。
“誰稀罕!”伍亦聰在一旁又回敬了他一句。
“這沒你的事,一邊兒呆著去。”
“你……”亦聰被他嗆得不知該如何回擊。
“你什麼你,叫師傅。”
伍亦聰從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人,一時之間語塞。小伍也沒忍住,噗的笑了出來。
……
俱樂部的人傾巢而出,去了海邊燒烤,單單霍君澤沒去,守在店裡。
簡卓凡回來的這兩個多月裡,左一個方案,右一個活動的,害得小伍他們這些員工天天加班,常常要忙到商場關門才能回家。
平時君澤都是安排伍亦聰在店裡等著,之後陪他姐姐回去。今天他讓亦聰跟著師兄們一起燒烤去了,自己則留下來等著送小伍。現在他這個徒弟,儼然已經把他視爲偶像,唯他馬首是瞻。霍君澤對自己的人格魅力更爲自信了。
“今天這麼早?”君澤見小伍早早的下來了,有點好奇的問她。
“這幾天都這樣啊。”小伍對他解釋,“簡小姐說以後儘量會少加班。她自己每天也走得很早。”
“她這是良心發現,改邪歸正了?”
“你這人嘴真損。她這麼忙還不都是爲了幫你嗎?你不感激人家還背後說風涼話。”小伍頗爲不滿的訓責他。
“簡小姐回來後商場的生意好了很多,你也看到了。可惜她只同意待三個月,很快就要走了。”小伍有些不捨。
霍君澤被她批的有點不好意思,忽而又動了別的心思。說:“想要她留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我當初爲了讓她回來,騙她說秦朗正和韓冰在交往。如果秦朗現在真的有了女朋友,她可能會同意再多留一段時間。”
“是嗎?好像也有道理。”小伍贊同了他的想法。
“你……”君澤對她擡了擡下巴,停下來。
小伍頓時失望。她曾向他解釋過無數次,她和秦朗沒可能,可他就是不信。或許他不是不信,是不想信,不肯信。
“有沒有合適的朋友介紹給秦朗?性格比較像簡卓凡的那種。”君澤接著問。
他出人意料的問話,讓小伍一時間無法好好思考。“沒,沒有吧。在秦朗心裡,又有什麼人可以和簡小姐相提並論呢?”
君澤意會的點點頭,“算了,我自己都孤家寡人的,哪還管得了別人。”
聽他的口氣像是和女朋友又分手了,這次的戀愛時長好像比平均值要短很多。小伍無意過問。
見霍君澤正把桌上中午吃剩的一盒盒火鍋菜扔進垃圾袋,小伍心疼的問:“怎麼都不要了嗎?還很新鮮,多可惜呀!”
君澤看了看手中的菜,確實還算新鮮,問她:“你想要?”
“好呀,可以拿回去炒了吃。”
君澤把看起來還不錯的菜挑出來裝袋遞給她。“冰箱裡還有些其他的,你看有用得著的也拿走吧。等他們想起再吃的時候怕是要放壞了。”
“羊肉要嗎?”君澤從冰箱拿出一盒羊肉卷,問她。
“好啊,回去可以做個蔥爆羊肉。”小伍答。
“鴨血呢?”
“好啊,可以做鴨血粉絲湯。”
“還有好多丸子,要嗎?”
“嗯,和剛纔的蔬菜一起做個麻辣香鍋,亦聰喜歡吃。”
霍君澤沒吃晚飯,聽著這幾樣菜名,已經饞的要流口水了,巴不得現在就跟著她回去蹭頓飯。
“男朋友要嗎?”君澤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好啊。嗯?……”小伍受驚般的,呆呆看著他。等她琢磨過來他的話中之意,臉上瞬間染滿紅暈,羞澀的低下頭。
霍君澤傾身過來湊近她的臉,淺笑著在她耳邊低聲說:“可以拿回去談個戀愛。”小伍的臉更紅了。
……
把小伍送到樓下,君澤本想跟她卿卿我我一下,她卻說了聲再見就要下車。
這一路上,小伍都是迷迷糊糊。剛在店裡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太急,她還處於懵態中。現在只想回去一個人靜靜的,好好想想,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看她有點費力的跳下了車,君澤也從車上下來,來到她身邊。“我要儘快換輛車了。”
“爲什麼?”他莫名奇妙的話,讓小伍困惑。
“爲了我女朋友啊!”君澤笑道。
小伍臉上露出一抹嬌羞,對他說了聲“我走了!”,轉身就要逃走。
沒等她走出兩步,霍君澤就揪著她身後的揹包帶子,把她拽回到自己懷裡,彎腰俯身吻上她。整片森林在他眼中漸漸隱去,心裡就獨剩這棵樹。
小伍已經上樓很久,君澤仍坐在車裡回味著剛纔的吻。甜,很甜,從沒有過的甜,只是有點費腰。
按捺不下心中的喜悅,君澤撥通秦朗的電話。
“我談戀愛了!”他想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彙報給秦朗。
“你不是一直在談戀愛嗎?”秦朗給他潑冷水。
“這次是真的!”他現在滿腔的熱火,別說冷水,冰山遇上也能被燒得沸騰。
“你哪次不是真的?”
“嘿嘿,這次不一樣。以後就只認這棵樹了!”
“你終於算計明白了。還行,不算太晚。”秦朗人間清醒似的不驚不喜。
“你在幹嘛?出來喝兩杯,陪我聊聊!”君澤一肚子的話要找人傾吐。
“沒空,正下棋呢!”
“下棋?你倒挺有雅興。和誰?”君澤問他。
“女朋友!”
對面人催促他,“你還走不走了?別跟他磨嘰了!”
秦朗看了眼她,柔情蜜意的笑著。不顧電話那端霍君澤吼破喉嚨的提問,立即掛了電話。執白,落子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