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個同事爲新生的嬰兒辦滿月酒,樑雨欣應邀赴宴。因爲在座的賓客都是熟悉的同事,所以一頓晚餐直鬧到七點鐘纔算結束。
期間樑雨欣拗不過人們的熱情,便略喝了些紅酒。此時她只覺得耳熱心跳,便將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任憑暮春微涼的夜風輕撫裸露在外的手臂,感覺非常愜意。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在距離家門一公里處提前下車步行回家。她想略散一散酒氣,免得婆婆賀雅嫺又對她指責抱怨什麼。
街道寬闊整潔,街邊的綠化帶裡傳來陣陣清雅的花香,晚飯後散步的人們不時地與樑雨欣擦肩而過,一切都是那樣平靜美好。樑雨欣放慢了腳步,將自己的身心浸潤在這一片祥和的氛圍裡。
不知不覺間,霍家高大的門庭已經出現在眼前。樑雨欣正要穿越人行道,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個身穿一身純黑色休閒服裝的年輕人站在街邊的一叢綠植後面,對著霍家的大門探頭探腦。
樑雨欣覺得有些奇怪,正要上前仔細查看,那人卻匆匆轉身向著樑雨欣的方向走來。二人擦身而過的時候,樑雨欣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濃濃的菸草氣味。
樑雨欣注意到那人站立過的綠植旁邊的三、四個劣質香菸的菸頭兒,心道看樣子他已經在這裡停留了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是來找人的還是純粹湊巧站在這裡歇息。
樑雨欣搖搖頭,穿過街道走進大門,霍天成卻忽然出現在面前,一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癡纏著便要吻上來。樑雨欣輕笑著躲避,一邊拉著他的手向屋內走去,剛剛那個奇怪的人早已被她忘在腦後。
一樓大廳裡燈火通明,霍家其他的人們正圍著霍天琳和汪傑臣二人聊得熱鬧。剛剛在路上的時候霍天成已經將姐姐姐夫回家的事情告訴了樑雨欣,此時她走到二人面前,微笑著寒暄致意。
霍天琳端莊高雅地點頭微笑,那神情語氣像極了母親賀雅嫺,倒是汪傑臣起身將座位讓給了樑雨欣,自己坐到妻子身邊。
霍天成拉著樑雨欣坐下,笑嘻嘻地說道:“姐,你跟姐夫這次在家裡就多住幾天吧,過幾天五一假期我們到農場去看望叔叔和嬸嬸。”
霍天琳似笑非笑地接口道:“你和雨欣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還叫嬸嬸呢?你應該叫‘岳母’纔對啊?哈哈……”
樑雨欣羞澀地道:“天成這樣叫習慣了,隨他吧。”
衆人聞言都笑了,賀雅嫺也勉強笑了笑,之後便衝著樑雨欣道:“雨欣,你是喝酒了嗎?”
樑雨欣心中暗自嘆息:“該來的總是躲不過啊!”口中輕聲道:“嗯,是的媽媽!我拗不過,就喝了一點點紅酒……”
賀雅嫺臉上現出不悅的神情道:“雨欣,不是我多事啊!你跟天成已經結婚兩個多月了,應該好好調養身體,爲懷孕做準備,怎麼能喝酒呢?就連天成我都不許他沾一滴酒呢!”
樑雨欣垂頭道:“是的,媽媽,以後我不會再喝酒了……”
霍震道:“哎呀,雨欣不過喝了點紅酒而已,那又有什麼關係,你呀,真是小題大做……”
話未說完,賀雅嫺嚴厲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霍震便立即將下面沒說完的話嚥了下去。
樑雨欣緩緩起身輕聲道:“媽媽對不起,是我欠考慮了,您別生氣!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
賀雅嫺依舊板著臉道:“嗯,決不允許有下一次了!”
樑雨欣再次點頭稱是,霍天成急忙站起來打個哈哈,藉口樑雨欣要換衣服,便拉著妻子的手向樓上二人的新房走去。
走進房間,霍天成一邊親自動手找出樑雨欣的家常衣服,一邊嘻嘻笑道:“媽媽她就那個脾氣,直來直去的,老婆你別生氣啊!”
樑雨欣笑道:“媽媽也是爲了我們好,我有什麼可生氣的,你以爲我還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嗎?”
霍天成將她摟到身前,一臉壞笑地輕聲道:“哦,原來我的老婆是個大人了,那……咱們就來做點大人該做的事,你說好不好?”
樑雨欣咯咯笑著躲開,輕聲叫道:“不好不好……”
霍天成不依不饒,抓住她的小手笑道:“怎麼就不好了?爲什麼不好呢?你……”
樑雨欣笑道:“媽媽才說不許喝酒!我剛剛喝了酒,你怎麼能……”
霍天成笑道:“我怎麼能什麼?嗯?你怎麼不說了?……”
樑雨欣羞紅了臉搖頭不語,門外忽然傳來了張秀雲那謙恭的聲音:“天成,雨欣,夫人叫你們下來吃水果了!”
霍天成急忙答應了一聲,二人一邊輕聲談笑著一邊雙雙走了回大廳。
汪傑臣正在向霍震彙報西部的工作情況:“……現在公司情況正在逐步好轉,去年那件事情的負面影響正在慢慢消除。上個月公司剛剛清退了一批業務能力不強又沒有什麼責任心的員工……”
霍震插口道:“是嗎?處置的妥當嗎?”
霍天琳接道:“事先制定了詳細合理的考覈細則,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之後才做出的清退決定,每個人都多發了一個月的工資,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公司人事部正在抓緊時間招聘新人,招聘條件和工資待遇都有所提高,希望新生力量能夠使公司更有活力……”
霍震點點頭,示意汪傑臣繼續。樑雨欣默默地坐在霍天成身後,聽著衆人交談。她對於霍家企業方面的事情漠不關心,對衆人的談論更是毫無興趣,手中拿著一塊穿在牙籤上的水果放進口中,思緒卻早已飄向了未知的地方。
第二天是個陰雨天氣,瀟瀟春雨自午後開始飄落,直至傍晚時分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樑雨欣下了公交車,撐了一把透明的塑料小傘,朝著不遠處的家門走去。
一個身穿黑色連帽衛衣的男人匆匆自她身邊走過,樑雨欣心中一動。雖然那人的臉被帽子半遮半掩看不清楚,但是那種嗆鼻子的劣質菸草味道還是一下子就勾起了樑雨欣的記憶。
她轉身望向那個匆匆跳上公交車的背影,心道:“這人是怎麼回事?接連兩天出現在霍家門前,是有事情找霍家的人,還是僅僅只是個巧合呢?”
樑雨欣凝神思索著這件事,正想順道拐進監控室查看一下監控錄像,賀雅嫺和張秀雲二人突然自一旁的花叢後面走了過來。
樑雨欣立即停住腳步溫言道:“媽媽我回來了。”
賀雅嫺點點頭道:“天氣這麼陰冷,你也不知道多加一件衣服。唉,你連自家都照顧不好,還怎麼照顧天成呢?”
樑雨欣笑道:“我不冷的,媽媽您別擔心。天成他沒事的,今天早晨上班的時候我特意叫他穿了‘秋褲’呢!”
賀雅嫺不再說什麼,口中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朝著房內走去,樑雨欣也跟在她身後進去,竟顧不得去查看監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