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若雪動作輕柔地用酒爲幼兒擦拭完全身之後,將他幼小的身體仔細裹好,又爲他覆上了一層棉被。
艾若雪守著如此脆弱的嬰孩,心思不由恍惚起來,朦朧在搖曳的炭火之中漸漸睡去……
那年,秋搖落一世繁華,風捲起漫天落紅,飄飄搖搖渲染我無助的脆弱;
那年,公子翩翩,濁世謫仙,期我初時模樣、挽我一世情長。
倏爾,滿天火光,畫面破碎,驚醒癡心之人,艾若雪猛然睜開雙眼,轉頭,目光凌厲的掃向門外,猶如一隻時刻警惕著的貓宣示著自己的不容侵犯。
藥童雖已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但當他面對如此駭人的目光時竟僵在門外,不敢進退。
艾若雪看清來人,安下心來,見他手中端著放置著藥碗的托盤,知曉他原是爲病兒送藥而來,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清冷的聲音說道:“請進。”
藥童回神,平撫己心,吟哦一聲,便踏進了房間,將托盤置於桌上,端起藥碗走向牀邊。
艾若雪已坐在牀邊,便截下他,說道:“小女自己來。”
藥童遲疑,擔心如此幼小的女童不能勝任爲病兒喂藥的工作。
艾若雪認爲自己乃是練武之身,且心智成熟,不需要旁人代勞,便執意奪過藥碗,悉心爲病兒喂下第一口藥。
藥童見病兒受中藥的苦澀刺激略顯活躍與苦惱,且掙扎著不願再喝下第二口藥,湯匙中的要灑了大半,便說道:“還是我來吧。”
艾若雪未理會他,而是直接含了一口藥,固定住病兒的頭在藥童驚訝的目光中爲病兒渡入口中,如是兩三次便迫使病兒把藥一滴不剩的全喝了下去。
艾若雪並不在意藥童驚訝的模樣,她早已做好了以後給病兒口對口餵飯的準備,如今不過是給他餵了次藥罷了,她下了牀,走到桌邊將藥碗放下,說道:“多謝。”
藥童聽出了逐客之意,本欲離開,又想起一事,便自袖中取出一小塊白銀,遞給艾若雪,說道:“家父命我將餘銀送還。”
艾若雪知道自己要撫養病兒長大成人極爲不易,銀兩極其寶貴,也不推脫便接了過來,收入荷包中,言了一聲謝。
藥童離開後,艾若雪坐回牀邊,看著病兒,一會兒又把他抱入懷中,見他夢裡輕皺眉頭一副不舒服的模樣,不由輕嘆了口氣,呢喃道:“夙,不要丟下我。”
經過艾若雪寸步不離、衣不解帶地悉心照料,病兒的風寒漸愈。可是在艾若雪準備離開的前一夜裡,病兒又忽然風寒加重,艾若雪只得請來依然就寢的老郎中爲病兒診治,忙碌了半宿,老郎中和藥童才離開,而艾若雪則懷抱著幼兒枯坐到天明,不知觸動了什麼心事,神色極盡悽楚。
後來,因病兒的病情多有反覆,艾若雪時時憂心,所以待病兒痊癒之後,又在醫館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帶著嬰孩離開,前後將近半年的光陰匆匆而過。
懷抱這樣一個體弱又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孩,懷揣著對這嬰孩以後的命運的忐忑之心,思考過自己以後的生活的大體軌跡之後,一個年僅八歲的女童又踏上了一段新的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