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黑如潑墨,寂靜無聲。
“噔噔噔……”忽然一串零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寂靜,粗重的呼吸聲在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血浸透了那人衣衫,劃過指尖滴落下來。忽然一個踉蹌,他一頭栽倒在地。
“我周昶大仇未報,決不能就這麼死了!決不能……”他嘴裡喃喃低語著,憑著最後的一口氣站了起來,然而未走幾步卻因體力不支再次跌倒。這次他只是向前爬了一段距離便不再動了。
“還活著?”一名女子從黑影之中閃了出來,看著正在昏迷的人說道“呵,還真是頑強。”說罷便將那個男人拎了起來,幾個閃身不見蹤影。
清紗帳,白玉爐,青竹屋。
“思竹,他醒了麼?”一名女子一邊翻動著架子上藥材一邊問道。
“還沒有。”回話的正是那名將周昶帶走的女子。“我真是不明白,他就算和你的故人再相像我們救了他就好了,幹嘛還要一直跟著他!那次的傷早都好了,如今他要找死就讓他去,幹嘛還要去救他?”
女子柳眉微挑,並未回話。移步到屋裡,看了一眼牀上躺著的人,淡淡的說道“若是這人到傍晚還未醒,你便把他丟到後山上去吧。”
思竹嘿嘿一笑“嘿嘿,你這是想通了?”
“把我丟到後山,是打算拿去喂狼麼?”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從牀上傳來。
回頭看去,只見原本昏迷的周昶,此時正努力撐著身子看著說話的兩人。
“哼,醒的到真是時候!”思竹哼道。
周昶道,“我若是不醒可就要被拿去喂狼了!”
“思竹,去將藥取來吧。”她知道這兩人一直就不對盤,見周昶醒了便低聲對思竹說道。
思竹不敢不聽師姐的話,瞪了周昶一眼,出了房門。
“你的心臟與別人不同,若是刺得位置偏移一點,你必然當場斃命。雖然撿了條命,可畢竟還是傷及心脈,差點就死了。”
周昶低笑,沒想到卻引來一串的咳嗽。待平復後說道“我這不是還沒死麼?”
“是沒死,不過若是這麼下去,那也是早晚的事。”她瞥了一眼周昶,淡淡的說道。
“冷秋啊冷秋,你還真是冷啊。方纔就想拿我去喂狼,現(xiàn)在盼我死。”
她沒有任何的動容,兀自撥弄著籃子裡的藥材,說道“我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
周昶挑眉道,“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冷秋瞟了他一眼道“你想怎麼報答?”
“你說以身相許如何?”周昶壞笑戲謔道。
“以身相許?”冷秋上前看著躺在牀上的男子,四目相對,一室無語,氣氛漸漸曖昧起來。突然,她擡起手猛的戳了傷口一下,緊接著便是男人的一聲慘叫。
“啊!!!!!!!”
“就你這破身子還以身相許?”冷秋笑道“你還是好好養(yǎng)傷吧!”言罷留下一個輕蔑的眼神便轉身離開了。
周昶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可見那一下是有多痛。
“該死的!明知道有傷還下手這麼重!”周昶用手捂著傷口低聲說道。不過隨後便又禁不住劃過一絲笑意。
清晨,薄霧未消。
思竹是習武之人自然早早的起身練功,而冷秋雖說不需要練功但因爲多年的習慣也早早起身,在屋子裡研究著師傅留下的手札和她的各種草藥,至於周昶……二人似乎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管他。
院子裡除了思竹練功所帶出的風聲和衣裳摩擦的聲音便是一片安靜,然而原本的安靜卻突然被打破了。
“出去!沒有等價的東西我們是不會給他看病的!”思竹不耐煩對現(xiàn)在院子外面的男子說道。
男子顯然有些生氣了,但是卻又不敢發(fā)作,忍者氣說道“都說醫(yī)者父母心,你們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就算是見死不救又怎樣?!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你……”
冷秋聽著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一大早的怎麼就這麼亂。她將手中的醫(yī)書放到一邊,推開門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冷秋打量著外面的人,向思竹道。
那男子見冷秋從屋裡走了出來,原本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馬上便緩和了下來。他收斂怒氣,一抱拳道“在下沈飛,姑娘想必就是毒醫(yī)冷秋了吧?”
冷秋含首。她打量了一眼這個男人,只見此人身材修長,氣質儒雅,不覺微微皺眉,說道“重拳沈飛?不知沈公子來此所謂何事?”
沈飛沒想到冷秋竟然會知道自己的名號,不由的微微一怔,隨後說道“正是在下,在下是來求醫(yī)的,還望姑娘施以援手。”
“哦?可有等價之物拿來?”
沈飛頓時有些尷尬“這……只要姑娘有什麼想要的在下定當竭力尋找便是。”
“那就是沒有了!快走!快走!”思竹顯然不願再與之糾纏,便直接開口說道。
冷秋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只見那人臉上戴著一張銀色面具看不見面容,此時他的衣衫早已由原本的白色成了灰色。冷秋不由得皺了皺眉,打斷了思竹的話道,“把他擡進來。”
“不行!”思竹語氣堅定“沒有東西不能救他!”說著她還瞪了沈飛一眼。
冷秋看了一眼思竹,眼神平淡,可是思竹卻不得不閉了嘴。她淡淡的說道“救人的是我,想要什麼我說的算。”
思竹頓時氣竭,只能憤憤的瞪著沈飛等人。
沈飛原本有些心灰意冷,此時突然聽到冷秋讓他把人擡進去頓時眼睛亮了起來,連連應是。
思竹頓時感覺氣惱,可是又不敢對冷秋髮脾氣,只能憤憤的說了句“又來了個蹭藥的!”說完便不理衆(zhòng)人轉身回到屋子裡。
冷秋沒管臉色陰沉的思竹,兀自走上前去查看那明昏迷的男子。冷秋查探了一會,眼睛微瞇,一絲寒光從眼中劃過,隨後又回覆了平靜。
“這人我救了!至於診金就是這塊玉佩好了!”說著便指了指沈飛掛在腰間的一塊玉佩。
沈飛顯然沒想到冷秋居然會只要一塊小小的玉佩來當報酬,當即略有吃驚,但隨後便反應過來,急忙將玉佩解下見給了冷秋。
冷秋並沒有去看那塊玉佩,只是接過玉佩隨手放到桌上,然後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他……”沈飛有些不放心的指著那人說道。
“這就不勞你費心,我既然收了東西自然會將他醫(yī)好。”
“那……”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想想便又作罷了。“多謝了。在下就此告辭。”言罷便帶著擡人的幾個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