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響進(jìn)入梅山道場,尋找楊戩之時,
遙遠(yuǎn)的羅馬城,迎來了又一天的黃昏。
小巷的麪包店旁邊,維克多·科裡雙手放在腋下,裹緊破布一樣的衣衫,直勾勾地盯著貨架上層那些金黃的烤麪包。
“小雜碎,買得起嗎你?”
“滾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麪包店老闆的吼聲,並沒有將這個七八歲的乾瘦孩子嚇走。
維克多舔了舔開裂的嘴脣,從貼身的衣服兜裡,摸出一個圓形的銅幣,猶豫好半晌,才道:“那個麪包,我要買!”
膀大腰圓的胖老闆愣了愣,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臭小子你在開玩笑?”
他從櫥櫃最下面那一層,取出一根黑糊糊的麪包,掰斷了,遞過去一半,“一個銅幣,只能買半個黑麪包。”
維克多瞪大眼睛,“明明能買一整個黑麪包的!”
老闆哼了一聲,“那是昨天的價,要買就給錢,不買就滾!”
維克多糾結(jié)一陣,咬咬牙,終於說服自己,將最後的一枚銅幣遞了過去。
他接過黑麪包,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崩掉了一顆後槽牙。
“窮鬼!”老闆唾了一口。
維克多吐掉牙齒,扯下一小塊黑麪包,放進(jìn)嘴裡,用唾液浸潤泡軟,感受了一陣淡淡的麥香,咀嚼一陣,才依依不捨地吞進(jìn)肚子裡。
“蘇珊小姐您好,”身後傳來老闆熱情的聲音,“您要的二十個黑麪包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共20銅幣,作爲(wèi)老顧客,本店特地贈送半個麪包。”
維克多用他並不聰明的腦袋算了一下,二十個麪包二十個銅幣,每個麪包就是一個銅幣。
並沒有漲價。
他有些憤怒,要去討個說法,光轉(zhuǎn)身,一輛馬車從旁邊衝過去,將他撞的摔倒,麪包也掉在了地上。
維克多還沒起身,就慌忙去撿麪包。
但手剛伸出,一隻靴子,就將麪包踩進(jìn)了泥土裡面。
街道對面,那個原本惡狠狠看著他的乾瘦男人,見面包被踩進(jìn)了淤泥裡,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維克多慌忙爬過去,將踩扁了的麪包和淤泥一起捧起來,躲到牆角,尋找著能吃的部分。
雖然味道很噁心,但他實(shí)在太餓,就著腐臭的爛泥,將麪包渣吞了進(jìn)去。
胃裡不再那麼難受了,維克多看了看天色,加快腳步,來到了奧林姆街的教堂。
他前腳剛跨進(jìn)教堂,太陽就落到了地平線下方。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這個城市陷入了黑暗。
哐當(dāng)。
教堂的大門被關(guān)上。
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吼叫著,撞在教堂的大門上。
維克多和靠近大門的男男女女們,驚慌的往前跑,遠(yuǎn)離外面恐怖的存在。
維克多縮在人羣裡,擡頭看去,就見有巨大而恐怖的陰影,投射在教堂的玻璃窗上,光是看一眼,都讓他脊背生寒。
等那巨大的陰影離開,
人們才鬆了口氣。
維克多找了個長椅,蜷縮著睡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腹部傳來的絞痛驚醒,在牆角吐的快半個小時,幾乎快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他沒有了睡意,看向教堂側(cè)廳的告解室,鼓起了勇氣,一步步走了過去。
“神父,您在嗎?”
裡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簦骸昂⒆樱乙恢倍荚凇!?
維克多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容,“我聽人說,您可以爲(wèi)每個人實(shí)現(xiàn)一個願望。”
“這是我存在的意義,”裡面的神父聲音很慈祥,“也是這座教堂存在的意義,我已經(jīng)在這裡等你許久了。”
維克多疑惑問道:“神父您認(rèn)識我嗎?”
“是的,我的孩子,我認(rèn)識你,也認(rèn)識所有居住在這座城市裡的人。”
維克多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滿心期待的道:“我想再看看我的母親,他在兩個星期前,被伯爵大人的手下殺了,她是我最後的親人。”
“我想再見她一面。”
“我有很多話想和她說。”
神父的聲音響起,“我可以滿足你這個願望。”
維克多眼中放出光芒。
“但主說,所有東西,都有代價。”神父說道。
維克多一怔,“只要能再見到母親,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神父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你需要付出你身上最寶貴的東西。”
小小的維克多低頭,打量著自己枯瘦如柴的身板,“我只有衣服和鞋子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它們留下。”
神父說道:“不,你最珍貴的是你自己。”
維克多疑惑,“可是,我只是個沒人要的孤兒,就連那些人販子也看不上,而且,我也活不久了。”
他頓了頓,又道:“只要能見到母親,我願意將自己奉獻(xiàn)給您。”
一張紙從窗戶裡遞了出來。
“咬破手指,按個血手印。”神父說。
維克多看了看這張紙,上面寫了很多字,他雖然不認(rèn)識字,但猜到這是契約,因爲(wèi)母親就是在這種紙上按了手印,才被人帶走的。
他想也沒想,咬破了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到窗戶裡。
窗戶被關(guān)上,旁邊的側(cè)門開了。
一個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維克多看著這個婦人,愣住了,而後眼眶泛紅,撲了上去,抱住了婦人,“嗚嗚嗚……媽媽!”
“媽媽,維克多好想你!”
“哦,我可憐的孩子,”婦人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小維克多,聲音沙啞沉悶,“媽媽在,以後誰也不能欺負(fù)你了。”
維克多聽到這奇怪的聲音,停止哭泣,擡頭一看,就見自己的「母親」,緩緩張開了嘴,露出滿口細(xì)密的尖牙。
她的嘴越張?jiān)酱螅旖沁珠_到了耳垂。
“不,你不是我的媽媽,你這個魔鬼!”
維克多嚇的渾身顫抖。
恐怖的巨嘴裡,流下一灘墨綠色的粘液,糊在了維克多的臉上。
頓時,維克多的臉就開始腐爛,皮開肉綻。
還沒等他來得及出聲,「婦人」俯下身,巨嘴將他的腦袋包裹。
喉管皮肉不斷蠕動,居然將維克多整個人都吞了進(jìn)去。
「婦人」身形變幻,化作一個慈眉善目的神父,抹了把嘴角的粘液,又回到了告解室。
(中標(biāo)了,兄弟們注意防護(hù))
咚咚咚。
沒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進(jìn)來。”
神父說道。
一個穿著風(fēng)衣、戴著黑色帽子的紳士走進(jìn)告解室,用手杖敲了敲告解室的窗子,“弗加洛,別在這裝神弄鬼了。”
窗戶打開,神父的腦袋伸出來,疑惑道:“見鬼,這是我的領(lǐng)地,瑪帕你來做什麼?”
紳士沉聲道:“貝利爾大在召喚,你個白癡!”
神父一愣,“大人有召喚我嗎?”
“七十二柱魔神都在召喚之列,”紳士臉色凝重,“魔王利維坦失敗了,包括貝利爾大人在內(nèi)的六位魔王決定東征。”
“戰(zhàn)爭,就要開始了。”
說完此話,他化作一隻烏鴉,飛出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