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臨近下午三點。
原本今天的天氣就很悶熱,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進山後就越來越悶了。
韓非走得不快,主要是照顧自己那個身嬌體弱的大小姐隊友。祁清漪跟在他後面,氣喘得半死不活但還是堅持繼續走,直到實在有點頂不住了,才拍拍他後背,問:
“我們得走到什麼時候去啊?”
“這個鬼天氣,我真有點頂不住了……不是說森林是天然氧吧嗎,爲什麼進來之後我覺得越來越難喘氣了?”
韓非停住腳回頭時,她看見對方的臉色有點難看。
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上一次看見韓非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在剛剛遇到蛇的時候。
再上一次……就是救那個小女孩的時候。
她有點慌:
“你別嚇我,有話你直說,別用這種表情看我啊!”
韓非頭上也有點冒汗,隨手擦了擦,掏出水壺喝了一口,才說:
“天氣悶熱就是要下雨了啊。”
“之前那種程度還沒什麼,正常的陰天也會這樣,而且長山市本來就這種氣候,不悶熱纔不正常。”
“但是現在這樣……”
“你看看天,看看咱們周圍,是不是不大正常?”
祁清漪順著他的目光低頭。
離他們不遠處,有一隊螞蟻正在忙忙碌碌地搬家,周圍的蜻蜓密密麻麻盤旋低飛。
韓非嘆息:
“除了蜻蜓低飛和螞蟻搬家,其實在我們遇到蛇的時候就該想到的……”
“蛇喜歡陰涼潮溼的地方,又是冷血動物,白天怕熱一般不會出洞,那條蛇在外面亂跑,直接盤在樹上,多半也是察覺到了要下雨。”
“我們現在得提前找個山洞,畢竟沒帶什麼裝備,如果真遇到那種大暴雨,除了山路溼滑難走容易摔跤,還有就是淋雨了之後容易生病,所以最好找個安全庇護所等節目組過來找我們。”
“反正剛纔導演說我們身上有定位裝置和報警器,保證安全,等著就應該沒什麼問題。”
祁清漪有點詫異:
“我還以爲你會去找其他人。”
這貨看著嘴賤,實際上還挺聖父的,按理說現在山裡危險,他應該想著去找其他人,免得出事纔對吧?
韓非哭笑不得:
“你當我是那種不自量力的傻逼?”
“我會跳水救人是因爲我以前在救援隊接受過專業培訓。雖然我也培訓過山林搜救,但那不是個人力量可以做到的,我現在跟你分開行動去找其他人,等於在拿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好了,別貧嘴了節省點體力吧,找到合適的山洞之後再撿點柴禾,就能安安心心等著節目組來找我們了。”
說著話,他拽了祁清漪一把,讓她方便借力爬坡,然後撿起地上一根兒臂粗細的樹枝拿給她當登山杖。樹枝有點髒,但祁清漪也沒矯情,撐著就走。
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命總比干淨重要吧?
…………
山下。
節目組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李文生拿著手機被罵得灰頭土臉。
夏總在電話那頭跟個噴火暴龍一樣怒吼:
“你他媽在幹什麼,山裡爲什麼會有毒蛇?!”
“那條蛇離祁清漪只差幾十公分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她家裡人能讓我們所有人都丟飯碗,你知不知道!”
“李文生你他媽把皮給老子繃緊點,現在這幫嘉賓個個都難伺候得很,有些人已經被官方盯上,有些人的背景是咱們把自己賣了都得罪不起的,祁清漪就是最不能得罪的一個!她家裡人剛纔已經警告過我了!”
“現在,立刻,馬上,去派人把他們接出來,快點!”
李文生一改之前搶救節目時的理直氣壯,唯唯諾諾說:
“夏總您聽我解釋,我們真的排查過了,附近的村民也說山上沒有什麼毒蛇,他們幾十年都沒遇見……”
夏總破口大罵:
“我又不是瞎子,我聽見韓非說那條蛇做過手術取掉毒腺了!”
“那他媽問題難道不是更大嗎?!”
“要是有人故意把毒蛇放進山裡針對嘉賓和節目,你怎麼知道只有那一條?用你的豬腦子想也該知道,一座山裡能讓他們這麼快遇到條毒蛇,那照概率而言就說明這山裡已經放了幾百條毒蛇了!”
“你敢說所有蛇都沒毒?”
“有沒有可能,那是他們運氣好,剛好遇到了一堆蛇裡被取掉毒腺的一條,其他大部分都有毒?”
李文生汗流浹背了。
他結結巴巴說:
“那這事兒咱們是不是應該報警,跟警察說一下再決定……現在這天氣不對勁,山裡又有蛇,節目組的人是拿工資,不是給咱們賣命的啊……”
夏總差點氣得撅過去。
“節目組的人是命,你打幺幺九搖來的就不是命?”
“你們不是有應急裝備嗎,衣服褲子都穿長的,進去找人啊!”
“現在嘉賓都有定位,還有無人機跟隨,順著找就能找到,等會兒要是真下暴雨就他媽晚了!”
“下雨的事情我還沒罵你——你要搞真人cs,難道沒看天氣預報嗎?!”
李文生囁嚅道:
“看了,長山市今天不下雨,但是山裡氣候多變,這沒人能預測……”
他來回打太極,就是不肯鬆口讓節目組的人現在進山去找嘉賓。
如果今天蒼雲山真會如韓非說的那樣下暴雨,照川南省最近這個降雨量,到時候山裡會非常危險,不是專業人士,進山就是送菜的。
就算蒼雲山並不是那種大型山脈,不是什麼秦嶺啊哀牢山之類的究極危險地帶,但這座山照樣叢林密佈,節目組雖然有安全顧問,但也不可能帶著一羣只會拍節目的人冒雨進山搜救。
爲了所有人的安全考慮,他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跟韓非他們一樣,等待官方人員過來組織找人。
“夏總,不僅嘉賓身上有定位器,跟著他們的無人機用的也是衛星信號,只要不是倒黴到了姥姥家,一旦開始搜救,就一定能找到人。”
“嘉賓出事的確是大問題,可如果我們一個節目組賠進去大半人,那問題也絕對不小。我得罪不起祁清漪,難道就能把這麼多人的命不當一回事,就爲了表態?”
“您……您真的慎重考慮一下吧,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