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第一次來夜店,新奇地拍視頻給連笙看,準備結(jié)束錄製時,鏡頭裡有個人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了。她沒在意,旁邊坐的女孩子確實漂亮得讓她驚歎,會有人來搭訕也正常。她收起手機,拿了一杯酒想跟陳安喝一杯,卻發(fā)現(xiàn)陳安一臉冷漠地看著走過來的人。
“哇,有猛1看上你這個錦城母0了哎!”林洛驚喜。
隨著對方的走近,藉著昏暗的燈光,林洛慢慢看清那人的臉。
林洛只覺得詞窮,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閃了,他的眼睛裡彷彿有星星在閃爍,抿成一條線的脣,鋒利的臉部線條,眉眼冷漠而精緻,有點像動畫裡走出來的人,林洛看的眼睛都有點直了。
他在陳安面前停下來,對著陳安舉杯,陳安垂著眼睛,禮貌地跟他碰杯。
“可以一起坐嗎,不是蹭卡,單純想交個朋友。”他湊近陳安,“陸星曜,你呢?”
“陳安。”陳安攬著林洛肩膀的手沒有鬆開,“別打我妹妹主意。”
兄妹?陸星曜有點意料之外。男女朋友反倒好辦,這兄妹可就難說了。
“可以喝一杯嗎?”陸星曜紳士地彎下腰。
“我?”林洛愣了一下,正準備接過陸星曜手裡的酒,就被陳安攔下來喝了。
“有事嗎?”
林洛很少見陳安這麼強硬,頓時不說話了。
“別緊張,只是想交個朋友。”陸星曜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看似對陳安妥協(xié)了,實則眼睛一直看著林洛。
“不交,我妹妹社交恐懼癥。”陳安面不改色。
陸星曜一而再被打斷,眼裡終於有了點情緒,“舞一局?”
陳安笑,“妹妹在呢,今天簡單喝酒,不玩花的。”
林洛湊過來小聲嘀咕,陳安氣的拍她的頭,又對陸星曜伸出手來,“那就來一局。”
舞拳是錦城特有的玩法,外人看起來跟做法似的,神神叨叨的,但也是解決酒局問題的好方法。褚吟看到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就知道好戲要開始了。陸星曜幾乎從初中開始就在各大club裡廝混,玩起舞拳來少有敵手。
褚吟吹了聲口哨。
音樂變換,他們在卡座邊緣開始。
兩個人都是顯眼的帥哥,本來就有不少女生都暗暗盯著想認識一下,加上褚吟看熱鬧不嫌事大,招呼著同伴過來看,一下子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舞臺上的DJ也看到了這邊,大概是接到了溫玉的指示,音樂也變得更帶感了。
陸星曜和陳安握著手跟著節(jié)奏晃了四下,陸星曜雙手,陳安單手,舞拳就開始了。陸星曜長相鋒銳,手勢複雜,陳安睫毛長且低垂,一副乖小孩的樣子,手勢卻簡單利落。
林洛其實已經(jīng)喝的有點暈了,但是她第一次看到這種好玩的東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只覺得眼花繚亂。她看不懂兩個人的手勢,只本能地覺得跟著節(jié)奏比劃的手勢很酷。
“這個好玩。”林洛說。
她努力撐著身子,往陳安那邊靠著,陳安怕她身體不穩(wěn),另一隻手扶著她。陸星曜抿了抿脣,原本流暢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
“輸了。”陳安也停下來,“喝吧。”他扭頭看林洛,“小孩子別學這個。”
“我可以教你。”陸星曜仰頭喝完酒,脖頸的弧線優(yōu)雅又誘人。
陳安的眼神帶了點嘲弄,“贏過我再說教吧,女孩這麼多,別盯著我妹妹。”
“不如徵求一下小姑娘的意見?哥哥也不能總是替妹妹做決定吧。”
林洛思考了一下,或者說根本沒有思考,她被陸星曜的美色迷了眼,剛要伸手,陳安扳著她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聲音帶著點壓抑的怒氣,“好妹妹。”
林洛一下子清醒過來。
“抱歉帥哥。”林洛從陳安鬆開的手裡逃出來,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對著陸星曜笑笑。
“這也太不給陸老闆面子了。”褚吟怪笑著。
“你的面子很值錢?”陳安嗤笑。
林洛眨巴著眼睛。
“哎喲,這是怎麼啦?”溫玉隔開兩個人,“陸老闆怕不是看上我們心心的妹妹了吧。”
心心?
陸星曜終於正視了陳安。他的確是知道心心這個代號,他雖然經(jīng)常在club玩,但是主要活動範圍還是在錦城南部,心心是錦城北部酒吧有名的客人。不過他只是聽說心心從來沒醉過,沒有見過本人。
陳安似乎從開始就知道陸星曜是那個有名的陸老闆,但從來沒把他放眼裡。
“我們心心老妹控了,就這一個寶貝妹妹。”溫玉打圓場,“陸老闆也體諒一下嘛。”
陸星曜還要說什麼,陳安也準備說什麼,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都被林洛打斷了。
林洛喝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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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凌晨的風有點涼。林洛坐在路邊,感覺地面也有點涼。她雙手扶著頭,眼睛半睜著,臉上的紅暈遲遲消退不了。
插好吸管的酸奶遞到她眼前,她想也沒想直接張嘴喝了。拿著酸奶的手頓了一下,繼而又往前湊了湊。
“跟你說別喝了,非不聽。”陳安罵了一句,把外套給林洛披上。
林洛遲鈍地擡頭尋找陳安的聲音,給她喂酸奶的男生正蹲在她對面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陳安。”她迷惑了,陳安好像不長這個樣子。
“爹爹在這兒呢!”旁邊的陳安不客氣地把她頭扳過來面向自己,林洛瞧見熟悉的臉立刻笑起來想撲過去,又被陳安一隻手推回去,“往旁邊吐,別吐我身上。”
“她真是你妹妹?”陸星曜開口。
陳安雖然一臉嫌棄,但還是沒鬆開手,“異父異母的親妹妹。”
陸星曜輕笑了一聲,陳安皺著眉看他。
林洛剛剛吐的太突然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等溫玉第一個反應過來叫服務生過來清理的時候,陳安趕緊帶著丟人的林洛出了夜店蹲路邊吹風。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陸星曜也跟了出來,還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酸奶給林洛解酒。
平心而論,陳安不得不承認陸星曜長得的確不錯,他又是個特別看臉的人,要不是因爲陸星曜對林洛有想法,他倒是也挺想跟陸星曜交個朋友,畢竟陸老闆的名號他也是聽過的。
“陳安,”林洛低聲說,“我剛剛好像做噩夢了。”
“你做個屁的噩夢,你根本就沒睡著。”陳安不客氣地回道。
林洛低著頭,耳邊的頭髮垂下來,擋住了她一半的臉,“有一條很長很長的河,河水是紅黃色的,水面下有很多看不清形狀的東西,他們在哭。旁邊有人把鑰匙交給了我,他打開了門又關(guān)上,有什麼東西飛出去了。”她緩慢又低聲地說,彷彿夢囈,“河岸上是很大的籠子,我在籠子裡。籠子上了鎖,鑰匙在我手裡。”
陸星曜聽到噩夢兩個字的時候眼神就已經(jīng)變了,他盯著林洛,表情複雜,似乎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
“你不在籠子裡,沒人鎖著你。”陳安拍了拍她的頭。
“我的鑰匙打不開我的鎖。”
“那我就把鎖砸了。”
林洛擡起頭,眼眶紅紅的,似乎要哭。
“你經(jīng)常做噩夢嗎?”陸星曜問。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有點困惑地望著陸星曜,清澈的眼裡陸星曜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有沒有感覺好點,還是很想吐嗎?”陳安摸了摸她的脖子,脈搏還是很快。
“不想吐了。”林洛搖頭。
“真行呀,嚷嚷著要來,喝不了兩杯就躺卡。”
“錯了,下次還敢。”林洛迷迷糊糊地槓他。
陳安真是被林洛氣笑了。
“加個微信?”陸星曜對陳安晃了晃手機。
陳安視線轉(zhuǎn)向陸星曜,對方仍然盯著林洛,只是目光沒有了之前的輕佻和戲弄,多了幾分認真和思考。他的表情有點奇怪,似乎是林洛是他熟悉的人,但明明兩個人沒有任何交集的地方纔對。
“你認識林洛?”陳安問。
“林洛?”陸星曜愣了一下,“森林的林,洛陽的洛?”
“嗯?”這下輪到陳安愣了,“你認識?”
“沒,隨便猜測一下,我有個很喜歡的作者就叫林洛。”陸星曜不在意地擺擺手,“她是個網(wǎng)文作家,寫的都是自己做的噩夢什麼的。”
“那可能真的是我寶貝兒子,她的確在寫東西,具體寫的什麼我倒是不清楚。”陳安掃了陸星曜的微信,“回頭等她清醒了,應該會挺驚喜能碰到自己的粉絲的。”
“嗯。”
陳安總算對陸星曜露出來個勉強算得上友善的表情。他看了眼時間,準備打車回家,林洛仍然坐在路邊,喊也喊不動。
“ 送你們回家吧。”陸星曜站起身來,“我開車來的。”
陳安又瞬間警覺起來,好像渾身的刺都張開了一樣,“你又想幹嘛?我雖然打不過你但是我可以報警。”
陸星曜失笑,“沒想幹嘛,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半夜打車危險而已,我去把車開過來,等我兩分鐘。”
陳安護著林洛的樣子太像護著崽子了,本來這種保護在陸星曜看來屬實有點奇怪,不過在知道她是林洛以後就明白了。畢竟林洛有抑鬱癥,陳安怕她被傷害也正常,不過抑鬱癥不是不能喝酒嗎,林洛自己沒點數(shù)?陸星曜一邊想著,一邊倒車回剛剛的路邊。
陳安看到那輛邁巴赫停到路邊時人都有點麻了。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林洛拿著4000的月薪快快樂樂,他爲了二十萬的年薪到處奔波,陸老闆開著一輛幾百萬的車,他們居然能在同一家酒吧喝酒,這合理嗎?
陸星曜把陳安麻木的眼神錯當成了不屑,解釋了一句,“我走到停車場纔想起來我那輛柯尼塞格是兩座,沒辦法去借了阿吟的車。”
柯!
陳安保持表情沒變,拖著林洛上了車,暗自祈禱不要吐人家車上,不然賠都賠不起。
“林洛住哪兒,先送她吧。”
“我們住一起。”陳安說,“萬江區(qū)的臨夏小區(qū)。”
“臨夏好地方。”陸星曜誇了一句,“臨江,風景不錯,我也住附近。”
“是嗎?”陳安迅速回想了一下週圍的小區(qū),不會是真正意義上挨著江邊的聞夢觀邸吧。
“我住聞夢。”
果然。
陳安默默地計算了一下房價。萬惡的有錢人!
“你們兩個住一起?”陸星曜突然反應過來,“你們兩個......”
陳安側(cè)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林洛,“我們兩個就是好朋友,她……她家裡有點事,所以暫時住在我這兒。”
“這樣。”陸星曜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陳安,沒再多問。
林洛倒是安穩(wěn),直接睡著了,也沒耍酒瘋。到樓下的時候陸星曜問需不需要幫忙,陳安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反正陸老闆這麼有錢,也不會太在意他們這種普通市民,對林洛感興趣無非就是圖個新鮮,更何況知道是自己喜歡的作者以後,陸星曜還表現(xiàn)挺正常的。
到家後陳安給陸星曜倒了杯水,不是怠慢,主要是家裡真的沒什麼能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陳安和林洛都是那種發(fā)現(xiàn)缺什麼纔去買的,家裡沒太多東西。
“我還以爲心心會用酒招待我。”陸星曜打趣。
“以前是有的,林洛身體不好不太能喝,所以她來了以後家裡就不放酒了,怕她偷喝。”
陸星曜點了點頭,閒聊了兩句便起身告辭。陳安送他下樓後轉(zhuǎn)身回了家,陸星曜坐在車裡擡頭看了一眼陳安和林洛住的那棟樓,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下了門牌號。
“陸老闆你人呢,你把我車借走了又沒給我你的車鑰匙!我怎麼回去啊!”
褚吟打來了電話。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