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嬴澤終於回來了。
趙姬已經睡去,想必是今日擔憂過度,再加上昨天沒睡好。
“君上,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府門口的侍衛很是嚴肅的提醒道。
“您小心。”
“……”嬴澤。
笑死,生死看淡,不服……不服就挨一頓揍嘛。
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沒捱過……
“很生氣嗎?”嬴澤還是決定穩一手。
“嗯……也不是很生氣,只是聽到您回來以後直奔王宮的消息時,臉色很不好,現在……應該是緩下來不少了。”侍衛斟酌道。
“哦……”嬴澤鬆了一口氣,不是真生氣就好。
哎,其實他真的只是打算去看看華陽,只是沒想到臨走時又被趙姬拉去指導了一番,沒辦法,誰讓他好爲人師呢?
……
“呦?還知道回來?”
剛走進後院,嬴澤就看見了提著木棒的白芷。
“……”嬴澤。
短短一息之間,他想了很多種理由,但是看著老媽這架勢……
“呀!幾月不見,這母親大人愈發動人了呀……”
“停!”白芷擡手打斷,這些話,她聽得多了,這臭小子從小就拿這些話來哄她,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她對孝文王都沒什麼興趣,跟他兒子一比,啥也不是。
“說,去王宮找誰?”白芷繃著臉,她確實有點生氣,這離家幾個月,回來的第一時間不來找她報個平安,反倒是往王宮裡跑?
我纔是你親孃啊!
“額,這不是華陽病了嘛,還是因爲我把她楚國二十萬大軍給團滅了,所以……”嬴澤也不皮了,老實回道。
“然後就到現在?”白芷一臉不信,要是嬴澤真的只是去看看華陽,她也不會說什麼,畢竟華陽也是他的嫡母,小時候他們倆的關係也不錯,她和華陽的關係也還行。
前段時間她也進宮看過,還帶著念端去看病,華陽的情況,她也能理解。
但是,看個華陽會花這麼久?
不到中午就去的王宮,到現在都快三個時辰了,她還猜不出來這臭小子去幹什麼了?
是家裡沒有嗎?是那小驚鯢不好嗎?非得去王宮裡找刺激?
“那個……”嬴澤說不上話,
“你要相信我,這是個意外,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都叮囑過嬴政了,結果那小子記仇,坑他啊!當時他好兄弟都生氣了,要是直接走了,合適嗎?
“意外?”白芷挑挑眉,緩緩走近,
“你小子,是不是放飛自我了?”
自從破開宗師屏障,他那雷法好像也跟著突破了,當時她就感覺到了,她這兒子心裡的擔憂也放下了不少,而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了,可是……
他在擔心什麼?
北冥子和她說了一下,嬴澤的心境沒有問題,堵在宗師巔峰也不是心境問題,純粹是被白起的內力壓制住了,而那不穩定的內力是因爲他在害怕,至於在害怕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但是,在破開宗師屏障之後,他那股擔憂明顯減弱了不少,從他愈發肆意的內息就可以感受出來,而現在,白芷可以感覺到,她這兒子心中的猶豫已經幾乎沒有了。
不像以前,就好像總在擔心著什麼。
“我沒有啊。”嬴澤搖搖頭,他一直就這樣,放飛自我實在是算不上,雖說他的年紀才二十歲,但是靈魂卻不止如此,他沒有所謂的叛逆期,
他早就穩定下來了。
之前是因爲擔心九天玄女,但是他破開宗師,凝練五雷,可以引動天雷的那一刻,他就不怎麼擔心了,至少九天玄女不會阻攔他。
而後,函谷關淹了那五十萬人,那暴雨沒有出問題,沒有任何不合理的事情發生,那個時候他心中的憂慮就幾乎放下了。
九天玄女不會干涉人間,這是他目前的判斷,不然他殺了那麼多人,早就有傷天和了,更別說他還假借天意,自命天譴,要是人家真想弄他,早就動手了。
所以,現在,他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大宗師的修爲,已經起步的五雷正法,這世間沒有人能一對一殺死他,這是鬼谷子作出的判斷,至少他竭盡全力,也頂多能和他拼個兩敗俱傷,這還是硬碰硬的情況。
但是不要忘了,他不止能硬碰硬。
雖然他不想動用八奇技這種“奇技淫巧”,但不代表他一定不用,風后奇門中最不講理的一招,亂金柝,這一招只與使用者於世間的影響力有關,若是別人,這一招大概率是雞肋,但他不一樣。
他對這世間的影響力有多大?
一言可定天下大勢,一念可決百萬人生死,這就是他對於這個世間的份量。
至少現在,沒有人能反抗他這一招,或許未來的嬴政有可能,但是,現在,這世間不存在與他同級的人,在他的亂金柝之下,一切都得停下來。
他已經對鬼谷子用過了,一息之內,那老頭根本動不了,所以,和他同級的東皇,北冥子,也絕不可能扛得住,而一息,足夠他把對方變成三分熟了。
掌控時間的他,已於人間無敵。
他的風后奇門沒有去追求範圍覆蓋,他的陣盤只有十步,這是他身法的絕對掌控範圍,也是他的雷法的絕對命中距離,也就是說,凡是進他十步以內的人,生死就不在自己手裡了……
……
“還睡得著吧?”
白芷丟掉木棒,走近,伸出手,捧住嬴澤略顯無辜的面龐。
不復剛剛的凌厲,現在的白芷,只是作爲一個母親,嬴澤只是她的兒子,現在的她,只是發出了一個母親的擔憂。
她看著嬴澤從雞都不敢殺到現在的屠戮數十萬人,她知道,她的兒子不想殺人, 他只是脾氣爆而已,經過白起的事情,讓他心平復了下來,不再像之前的遊戲人間。
但也是從那個時候,她發現了嬴澤對於責任的固執,在其位,謀其事,還有對於心安理得近乎變態的追求,只要心安理得,便百無禁忌。
這次水淹之前對於三國的發出的議和要求,也是他心安理得的一步,但是對方拒絕了,那,自然就怪不得他了。
“我心安理得,爲什麼會睡不著?”嬴澤握住白芷的雙手,反問道。
“你這心安理得還真是獨樹一幟啊。”白芷略顯無奈。
她說不上來嬴澤對於心安理得的追求到底好不好,因爲他這是“理”,但也僅僅是他自己的“理”,看似平靜,看似合理,但事實上,這只是自我滿足的一種。
她這兒子,本質上,絕不是什麼好人。
他從未掩飾過自己,也從不用所謂的大義粉飾自己,做了就是做了,哪怕這一次他將責任甩了出去,但,他從沒否認自己殺了這些人。
做了就是做了。
“你不覺得這世人應該慶幸我是一個追求心安理得的人嗎?哪怕我這份心安理得是假的。”嬴澤拉著白芷坐下。
他光明正大,但不代表他是好人,他是一個自私的人,最近他也徹底承認了這一點,他就做了,就殺了,能怎樣?
這也是他的金光咒,雷法進境這麼快的原因。
什麼看不清自己,什麼礙於世俗不敢面對,他可沒這種顧慮,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爲皆是大義!
他沒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