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陸小巧是被比要賬、收快遞的還要急促猛烈的拍門聲吵醒的,顯然門外的人已經(jīng)對溫柔的門鈴失去了所有信任,否則他怎麼會冒著被左鄰右舍追殺的危險將敲門這項文雅的行爲活生生地表演成了擊鼓鳴冤,而且還是搖滾節(jié)奏的。
喔,陸小巧忘了,她剛搬來這裡三個月,整棟樓都沒兩戶人。這棟位於a市中心的高級樓盤剛一開賣她就咬牙買了下來。
半睜著眼打著哈欠往門口走去,陸小巧就聽見伊少景高分貝的嘶吼:“陸小巧,你別給我裝死,你敢給我斷更兩天!兩天!你是不是皮癢!快開門!”
陸小巧打了個哆嗦。門外這位盡職盡責語氣兇狠的催人狂魔就是她相處了一個月的新編輯,雖然她已經(jīng)寫文創(chuàng)作八年,讀者粉絲無數(shù),是雲(yún)柚文學網(wǎng)女頻的大神。但她卻始終沒有一個固定的編輯,原因很簡單,沒人能勝任這項艱鉅任務,她經(jīng)常會突然消失,答應給的稿子按時交上的機率爲零,更新不更新完全看心情,因此作爲她的編輯要應付陸氏拖稿花招一百零八式,拿不到稿要扛著領導的壓力,要安撫讀者的情緒,要像偵探一樣時刻觀察陸小巧的行蹤,還要無奈地將爲她安排的工作計劃一天改上八遍。
所以,陸小巧的編輯換了一個又一個,最後網(wǎng)站不得已才換了現(xiàn)在這位經(jīng)驗豐富的男編輯伊少景企圖降服住陸小巧這尊大佛。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陸小巧可謂和他鬥智鬥勇,按照常理這時候新編輯應該已經(jīng)敗下陣來,任陸小巧爲所欲爲了,可伊少景卻仍舊鬥志昂揚。他上任的第一天就從她手裡搜走了兩萬的稿子。陸小巧以身體不適爲由拖稿,他就直接拉她去醫(yī)院抽血打針化驗檢查。陸小巧玩失蹤,他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商場、咖啡廳捉人在場。
而現(xiàn)在,她在家睡覺,他又來追債了。
“伊大哥,我錯了,但你下手能不能輕點?這門選的便宜貨,瞧瞧,這都鬆動了。”陸小巧打開門對著怒火滔天的伊少景嬉皮笑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麼和顏悅色地轉(zhuǎn)移話題,他總不能上來就把她臭罵一頓吧。
可是陸小巧錯了,伊少景跟之前的那些編輯明顯不是一個等級的。
伊少景擡腳進門,手裡的一疊文件準確無誤地敲在小巧的腦袋上,“甭賣乖,稿子呢?”
陸小巧揉了揉頭髮,心虛地說:“正在寫。”
伊少景這纔看到她的打扮,寬大的睡衣t恤蓋過大腿,光腳踩地,頭髮蓬鬆,臉上掛眼屎冒油光完全一副幾天不出門的邋遢樣子,“別告訴我剛剛你在睡覺!”
陸小巧點了點頭,“你不知道靈感都是晚上迸發(fā)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三點半了!我說過多少次了一點之前必須睡覺,十點之前必須起牀!黑白顛倒對身體沒好處!”伊少景突然急了。
陸小巧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哈哈大笑,“伊少景,你什麼時候變成老媽子了,還管我?guī)c睡覺。”
她的毫不在乎讓伊少景眼神暗了暗,“算了,隨你吧。你新文大綱我看了,不行,沒亮點,還是你原來的老路子,你重新改吧。”
正在喝水的小巧差點一口水嗆死,她寫了這麼多年,竟被他否得一文不值,“你到底看沒看?我的風格就這樣,不改!”
“陸小巧,你能不能有點居安思危的意識?現(xiàn)在網(wǎng)絡競爭多激烈,你以爲你這套路能一直紅火下去?沒有一點真情實感你也就騙騙無知少女,我想過了你該找個男朋友談戀愛,要不然你沒辦法創(chuàng)新。”
伊少景的話直接把小巧惹火了,身爲27歲的單身女青年,陸小巧最煩就是別人談她的戀愛問題,如今伊少景竟然把狗屁戀愛跟她的工作聯(lián)繫在一起,簡直不能忍,“怎麼?我不戀愛就沒有真情實感?我告訴你伊少景,一碼歸一碼,少把我的私事和創(chuàng)作攪和在一起!”
伊少景看著怒火沖天的陸小巧沒有還口,卻突然上前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這回陸小巧是真醒了,她兩手護胸看著比她高出一頭的伊少景氣勢有點弱,以爲伊少景吵不過她要動手,“你想幹嘛?我告訴你……”
“噓~”伊少景一手攬著小巧的腰一手伸出兩指蓋住她的嘴脣。他的眼中閃著淡淡亮光,離她越來越近。隨後他的手從她的臉龐拿開,似觸非觸地沿著她的手臂滑到腰線最後停在了腿上。
陸小巧突然有些精神恍惚,肌肉緊繃,直到伊少景的手臂更加用力的擁著她,喉結(jié)滾了兩滾,鼻息掃過她的鼻尖,她的大腦才又開始正常運轉(zhuǎn),“喂,你是不是看過我第三部小說?”
伊少景動作一頓。
“這情景跟我描寫的一樣嘛。”陸小巧癟癟嘴。
伊少景一鬆手將陸小巧推到沙發(fā)上,滿臉頹敗,“陸小巧,我真不知道你這言情女王誰封的,你這種破壞氣氛自帶反彈求愛信號的怪胎是怎麼寫愛情故事的!你真的該談戀愛,你馬上交個男朋友。”
留下這句話,伊少景風風火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