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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參加一場婚禮(四)

正在和邵薇嘮嗑的陳忘忽然感覺手機震動,她從包裡拿出,劃開看見是周蒙華的信息,問她是否相信緣分。

邵薇眼睛瞟到,曖昧的問她是不是在拍拖,陳忘像回答同事的那樣說這只是朋友而已。

但誰相信呢?成年人的異性朋友大多像是在掩飾身份不負責任的談情說愛。

自那次的下雨天以後陳忘沒有再和周蒙華聯繫,而她當下和老友重逢,說話到興頭,因此猶豫是否要回他信息。

但一擡眼就看見在酒席後面,有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正在和酒店保安交代些什麼,陳忘不是第一次見他穿白襯衫,所以一眼認出了,那邊周蒙華察覺到她的目光,沒有詫異,只遠遠朝她笑了笑。

隨後陳忘有些疑惑的回過頭,那邊的周蒙華繼續和保安匆匆說了幾句,接著往她走來,笑著說好巧。

在一羣老同學的注視下陳忘有些拘謹,倒是邵薇恍然大悟般,“你是剛剛陳忘手機裡的那個緣分吧?!?

怕周蒙華誤會什麼,陳忘連忙說,“她不小心看見的。”

“看見就看見了?!敝苊扇A朝她眨眨眼,然後坦然爽朗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周蒙華,是陳忘的朋友?!彼嫦嘤押茫渌瑢W也紛紛回了幾句趣話。

其中邵薇最大聲,“真的是朋友嗎?你們看陳忘的耳朵紅了?!?

氣氛對於陳忘來說忽然曖昧到極點,而周蒙華還看著她笑,陳忘天生容易臉紅耳根紅,此時更是映出一臉紅燈。

見周蒙華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和大家說了聲就拉著周蒙華走到一旁角落去,離開前邵薇還好心提醒,“以我多年經驗來看,這兄弟軟件硬件都不錯,你好好抓住機會。”

陳忘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伸手弄亂邵薇的髮型。

酒席的最後一排,陳忘問周蒙華怎會在這裡,周蒙華答說是來參加親戚的婚禮,陳忘問他親戚是新郎還是新娘,周蒙華讓她猜。

還沒等陳忘回答,周蒙華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再提出另一個問題,“上次你沒有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但既然你今天出席在這裡...陳忘,你說的那個人是吳楓對不對?”

早知周蒙華會如此問,陳忘醞釀出一個笑容,但在周蒙華認真的眼神中這個笑容不自覺的消失,最後陳忘低著頭垂著眼就像一個罪犯,她點了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周蒙華這時心裡騰生出心疼,他看見陳忘的眼睛就像瞬間黯淡了光彩,她的面容在他眼裡是極具孩子氣的,但此刻似乎正在蒼老。

他想阻止這種蒼老,用盡所有力氣也無妨。

可他只能慢慢握住她膝上的手,“未來很長,前面有很多人,陳忘,你爲什麼不能像你名字一樣?”

陳忘把頭慢慢擡起來,眼裡浸了一層月光那樣,清冷而朦朧,周蒙華眼裡則是裝了漫天星辰,光彩熠熠,“只要你願意,一切都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是成年人的表白,成熟而含蓄,怎樣應對都是無傷大雅。

越來越多的人從門口進來入座,陳忘從他溫厚的掌中抽出手,她有些難過的看著周蒙華,不知道怎麼辦,在吳楓的婚禮上,似乎思考這樣的事讓她難以頭腦清醒。

似乎懂得她所有的內心活動,周蒙華粲然一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問題只要你回答就好,多久我都等。”

“謝謝你?!标愅Φ溃肋@是個情場老手,懂得感情中的追趕和防守。

“我還有有事要去找後勤,先走啦?!?

“你先去忙吧?!标愅鹕睃c頭。

走了一步,周蒙華又回頭,問她,“婚禮結束後你能帶我去參觀一下你的家鄉嗎?”

“到時候再說吧?!标愅q豫幾秒後回答。

“好?!?

周蒙華走後,陳忘回到座位。身旁的邵薇從學生時代就是資深八卦愛好者,步入社會後此功力更是不減反增,她嗑著瓜子朝陳忘不懷好意的笑,“聊得怎麼樣?”

“你別多想?!标愅χD身背對她,假裝冷漠,和另一同學閒聊。

“我哪裡多想,你以爲隔得遠就掩人耳目了?老孃一點零的視力不是蓋的,那兄弟剛剛看你看得眼睛發直,他是不是還握你手了?”

原本想假裝聽不見的陳忘見她音量漸高,字裡行間還頗有批評她偷情般的意味,只好轉回身哀聲懇求她,“祖宗,我的邵大祖宗,你能消停會兒嗎?”

她一說,邵婷果真閉嘴了,陳忘以爲她良心來了,但顯然不是,順著邵薇的目光看去,吳楓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站在門口和親友談笑,只看了一眼,陳忘就收回眼。

看她如此忌憚的樣子,邵薇撇了撇嘴,“初中三年,同桌兩年,全班都以爲你們會在一起,我現在還記得你們吵架的樣子,特逗?!?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能展望一下未來嗎?祖宗?!贝饲榇司埃愅幌矚g被人提及這些,但邵薇只是缺心眼並沒什麼惡意,所以陳忘只能笑臉相向,以顯寬厚。不過倒是有其他同學替她懟回去,“邵薇,等會大家多灌你兩杯治治嘴賤。”

陳忘深感善意,又與大家融洽嘮嗑。

當婚禮進行曲鳴起,新人出來的那一刻全場熄燈,只剩幾支移動的彩燈投射在中間的紅地毯上面。林曉言估計懷孕不久,沒有顯懷,一襲束腰抹胸婚紗穿在身上依舊風姿窈窕,她面容恬靜,楚楚動人,交換戒指的那刻陳忘看見她眼神閃爍著,那是幸福的光芒。

而陳忘,她不知道何時才能追趕到這種幸福,縱使她內心沉著,但此刻見到如此如花美眷,不得不承認,她心裡是失落的。

從此以後,這兩人會組成家庭,會有一個寶寶出生,或許會有小吵小鬧,但是相伴一生。

周蒙華就坐在陳忘左邊的第二桌,時不時將眼神投向她。陳忘知道周蒙華不是可以相守的人,他性情不羈,何況如今大好年華,怎麼肯在花花世界的狩獵中就此收手。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陳忘甚至沒有感覺燈光又亮了,新人宣言也過了,現在話筒在林曉言手裡,她笑容端莊,看向臺下。

“我和我老公從高中就在一起了,算是現實版的從校服到婚紗吧,因爲年少,我們曾經遇到過很多困難,甚至分過幾次手,所以今天真的是我夢寐以求的一個日子,在這樣一個日子裡,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她是我高中暑假兼職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也是我老公的初中同學,她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我們能走到現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她,所以我幸福的時候我也希望她能夠獲得幸福?!?

林曉言身旁的吳楓眼裡有過波瀾,然後迅速平靜下去,他伸手牽住林曉言,小聲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別胡鬧。”

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林曉言拿著話筒繼續保持微笑說道,“我有一個堂哥,很優秀,原本我是想今天介紹他們認識的,沒想到這兩個人在長沙的時候已經碰過面,而且還很聊得來,這就是緣分啊?!?

“陳忘,你知道嗎,我的堂哥經常來問我一些你的愛好,還和我誇你,他真的很喜歡你,我現在已經踏入婚姻殿堂,幾個月後就可以當媽媽了,我現在最想看見的就是你獲得幸福,聽說你們相處得很好,我想你也不會拒絕他吧?”

林曉言的目光停在陳忘身上,其他人也被她的目光引導,爲了干擾衆人的目光,邵薇故意與她緊挨,嘴裡一邊唸唸有詞,“看,這就是後招?!?

另一邊的周蒙華先是驚訝於林曉言的言行,隨後面無表情,局面一度僵持。林曉言拖著婚紗走下臺,讓他走出來,周蒙華卻置若罔聞,面覆薄冰。

他的妹妹忍不住扯起他,“哥,這是曉言姐的婚禮,你不能這麼不給面子。”

最後,在推推搡搡和可笑的掌聲中周蒙華面色微慍的上臺,

他這副神色,讓林曉言臉上有些掛不住,笑著安慰,“蒙華哥,你別這麼緊張,我這是在幫你?!彪S後轉身望向陳忘那桌,卻只看見她的座位已經空了。

林曉言的笑容依舊無懈可擊,她看見陳忘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門口,玩味道,“看來她太害羞了?!?

馬上,吳楓的朋友開始暖場,酒席又開始正常進行,男女主角卻在樓道吵得不可開交。

“林曉言,你能別爲難她嗎!”

“我怎麼爲難她了?就算我爲難她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能講點理嗎?是你請人家來,卻要鬧這一出?!?

“我只是在給他們牽線,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

“真心?你知道你堂哥是什麼人嗎?那就是一個花花大少!”

“我堂哥什麼樣的人我比你瞭解,你是不是心疼陳忘?還是惹不得別人去泡她?”

“我和她早就翻篇了,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再說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你爲什麼抓著不放?”

“因爲你沒有讓我有安全感。”

兩個人的吵架總要有一個人先妥協,吳楓開始沉默。樓頂安靜下來,他摸了摸口袋想拿煙,打算點火,想起林曉言懷孕了,只好收起火機,那支菸夾在指尖被他煩躁的揉成一團。

林曉言微微抽泣,她主動抱住吳楓,“對不起?!?

“老婆,我們領證了,結婚了,有孩子了,你得學會冷靜點?!?

“嗯?!?

從酒店落荒而逃一樣走出來,陳忘不停的深呼吸。直到從林曉言拿起話筒那一刻就開始顫抖的手慢慢恢復正常,她路過重新修過的襄吉橋,忍不住走了上去。

這條橋橫穿襄吉江,往橋旁綿延數千米,很多年輕人曾在橋上約會,打架,夜遊,甚至是自殺。

而陳忘,一一年的時候她在這座橋上被告白,對象是吳楓,她那時十分矜持,不願早戀,也不願多踏出一步破壞這安全而美好的距離,吳楓那時還是個青澀的男孩,他有少年人的驕傲神色,他說,我只問你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

他是認真的。

陳忘卻以爲只要還愛,只要未得到,真心就永遠存在,隨時可以被接受。

其實這些都是經年舊事,她不願太在意,這只是促成她如今性格的一部分,或許之前令她不痛快的原因是在於林曉言而不是吳楓。

陳忘已經很多年沒有和吳楓說過話,亦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反而是林曉言將她和往事勾在一起。

襄吉橋的風都是酸而腥的味道,陳忘在這味道中想起曾經在這座城市發生的很多事,曾經她也是很活潑的一個女孩子,喜歡海報上的帥哥,愛看言情小說,說話三句中有一句是流行語,但是後來,人生就只剩沉默,只有空靈寂寞的迴響。

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看見了周蒙華,他白襯衫的領子被風吹得忽上忽下,他是這樣一個美好的人,野心而年輕,面容桀驁。

陳忘忽然明白,周蒙華身上有她姑姑的一種性格特質,也正是因爲這種性格特質,讓她忍不住靠近。

“我沒想到會這樣,對不起。”

“你沒有做錯什麼。”陳忘答道。

一個人認錯,本身就是錯,陳忘沒有覺得他無罪,回想一直以來,周蒙華都是知道她和吳楓的事,他就像和林曉言在蓄謀著,一個是上陣將軍,一個是幕後軍師,二人相輔相成,攻守有序,而陳忘落入陷阱不自知。

她怎麼能不怨?只是且到此爲止,因爲凡事但凡可以追究,那就是懷有希望。

襄吉江的水流啊流,陳忘只盼她所有想忘記的東西都能隨那江水而去,永不再返。

周蒙華的眼裡裝滿了遺憾和求而不得,他爲這段感情費了許多心思,但如今似乎功虧一簣。在他心裡,陳忘和全世界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那種萬物失色,唯她光亮的感覺,令他冥頑許久,勢必要得到。

回到家的時候陳忘從冰箱裡拿了很大一杯冰水喝下肚,剛開始胃有些受不了,涼而顫,但慢慢的,那涼意同時侵入她的心臟,澆滅了她的滾燙的熱血。

然後她去二樓的書房去整理自己的書,這是她的一大愛好。把那些許多年前曾看過的書從書架上抽出來,看一看自己曾在裡面記過的筆記和感觸下寫過的話,有些書已經布了一層薄薄的灰,她便拿紙巾去擦。

在清理她高中買的那本巨大的拉魯斯詞典時,有一張照片飄了出來,照片上有些地方已經泛白,但可以清楚的看出,那是她小姑年輕時候的照片。

是最甜美的校園時代,小姑齊耳的短髮上戴著一頂白色的棒球帽,身上橘色的短袖體恤扎進了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裡,她眼睛滿是靈氣,嘴角抿起。

那時她眼裡滿是高傲,抿起的嘴角酷酷的,就像是一束暖洋洋的陽光,在她旁邊還有一個人,看樣子是個男孩,只是因爲照片斑駁,他的臉看不太清了,是個很瘦的人,穿著鬆鬆垮垮的白襯衫和西褲。

在這張已有年月的照片後面寫了一行字:不懼流年,盼君歸來。

照片此前一直被奶奶壓在大紅箱子裡面,陳忘偶然幫她洗棉被的時候看見的,後來不知怎麼出現在書房裡那一沓亂七八糟的照片裡,陳忘覺得這照片有特殊含義,便特別收起來夾在書裡。

現在小姑回來了,陳忘在想是否要將這照片給她看一看,看看自己曾經的芳華年紀。

小姑的房間也在二樓,那是奶奶在世時爲她安置的,裡面的被子窗簾也都是她老人家挑的,但她很少回家,那些粉紅的花棉被,即使幾年過去依舊嶄新。

陳忘不知不覺的拿著那張照片走到小姑的房前,她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張照片還給她,正巧這個時候,小姑的房門開了,她走了出來,手上夾著一隻細長的香菸。

“你不是要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嗎?這麼快就回來啦?”小姑將夾煙的手默默垂到身側,然後指尖彈了一下菸頭。

“婚禮不好玩,我先回來了。”陳忘答道,她最終伸出手,將那張照片遞給小姑。“我剛剛清理東西時找到的?!?

“我以爲媽媽早就扔掉了。”小姑接過那張照片,眼裡沒有波瀾,然後往客廳走去,陳忘跟了上去。

小姑坐在沙發上,因爲陳忘的爸爸不抽菸,所以這個家裡沒有菸灰缸,小姑只好倒了一杯水,對著垃圾桶將還有一大截未抽完的菸頭淋溼,然後扔掉,自己再重新倒杯水喝。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眼睛時不時的往桌上那張舊照片看去。

“小姑,這個人是你的同學嗎?”陳忘問道。

“嗯,我的初中同學?!毙」梦罩惻f的影子在她腦中閃現了似的,“是個不錯的人。”

從這話中陳忘聽出了非比尋常的意味,她不由好奇心大起,又道,“這照片後面還有字呢?!?

話一出來她又覺得有些失禮,彷彿她自己纔是長輩似的,就在她內心羞愧時,小姑卻很自然的笑了,“你奶奶之前也這麼說過,一模一樣的,問我這是誰,問我後面的字是什麼意思。”

“噢?!标愅鼘擂蔚男α诵?,然後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我這都是舊黃曆了,倒是你,陳忘,可有喜歡的男孩子?”小姑微微笑著問道。

陳忘搖搖頭,隨後她說出了自己多年來的仰望,“我覺得像您這樣也挺好的。”

豈料小姑的眼色卻忽然沉了下去,陳忘自覺說錯話,但卻不知道錯在哪,小姑拿起那張照片,翻過照片,看背面那兩行字,眼角的皺紋像漣漪那樣漾起,她似乎笑了,眼裡的深沉變成了追憶過往時的悠遠。

那年她十七歲,何正業十九歲,一個是成績優異的高中生,一個是織袋廠員工的兒子,沒有人贊成他們走在一起。

後來,一個是孤傲古怪的離鄉人,另一個是刑滿釋放的囚徒。

從未登對過。

最後江湖永別,她沒再見過何正業,二十多年過去了,她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就當他死了吧。

下個月她就要遠走故鄉,難論歸期。

她看了看侄女臉上的侷促,年輕人總是以爲自我孤獨能夠成就自己,以爲漂泊即是獲得自由,但她以一個過來人的心態勸解,“不,陳忘,你千萬不要以我爲榜樣,我是個失敗的人。”

失敗。陳忘下意識的去看她小姑,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知道陳忘有多崇拜她,可是小姑沒有就此住口,陳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多年的信仰崩塌。

“人生的意義在於和社會的聯繫,即使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追求是不同的,但是核心意義就在這,如果一貫想脫離,那麼是非常危險的?!?

“陳忘,你爸媽就你這一個女兒,凡事你要多爲他們著想,我以前就是什麼都不聽你奶奶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你不一樣,你要記住,人活在世上,肯樂觀,有家人,內心仁慈,大多就已得到了命運的眷顧。”

還有很多話,陳忘沒有認真去聽,她只知道,她的小姑,最賦傳奇的女子,原來有天也會後悔,也會衰老。

就在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保養得宜的臉上出現裂縫,然後那些老人斑,魚尾紋,鋪天蓋地的襲來,到最後,陳忘想起,這是一個要邁向五十歲的人啊。

或許當小姑開始衰老的那一刻,屬於她的神話就落幕了,她的不朽成爲了泡影,她由一個瀟灑遠揚的浪子變成了漂泊異鄉的可憐人。

有些人的再見既是永別,從小姑去非洲的第二年開始,陳家再也沒有收到她的消息,但也沒有死訊傳來,陳忘傷心遺憾之餘又相信小姑再度上演傳奇了。

她絕不會死,一定是在哪裡繼續漂泊生涯,遠離社會與人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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