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袁見禮:“女婿見過岳母大人,母親。”
柳司君緊隨其後:“司君見過外祖母,祖母安好。”
楚老太君今年九十一,看著四十出頭,身材消瘦,著深紫色暗紋長袍,頭髮全部盤起,已有幾根白髮,卻精神矍鑠。
杜秋芬亦打量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外孫女。
眉如細柳,眼似秋水,著一襲月牙色長裙,上面繡著淡雅的梅花,整個人又明豔又清雅。
總之,杜秋芬十分滿意。
她朝柳司君招手:“君兒過來。”
柳司君往前兩步,站在杜秋芬右手邊,剛站定手就被拉住,立刻感覺到溫熱的靈力灌入掌心。
柳司君詫異的看向杜秋芬。
爲何一見面就試探她的修爲,難不成知道自己用了遮掩修爲的法器?
幾息後,杜秋芬便鬆開手,笑容和煦道:“君兒長大了,跟你母親越來越像!我兒要是還活著,你也不用去別院受苦。”
柳時袁面色極不自然。
這話不就是責怪他沒有將事情查清楚,就將人罰去別院。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岳母,當時毒藥確實是從司君房間搜出來的。恰好兩人前一天因爲歷練名額拌嘴,女婿一時不察,也情有可原。”
“你還好意思說,當時老身突聞阿月身死噩耗,心中悲痛,阿月尾七之後便開始閉關。可等我出關,就聽說君兒毒害長姐,讓你重新調查,你卻嘴硬說證據確鑿,讓老身不得插手你柳家家事。”
說到這裡就來氣。
他兩個兒子在她閉關期間,上門兩次,要柳時袁將下毒一事查問清楚,竟然都被冷眼相待。
而後又打算去別院直接帶走柳司君,可這個孩子不知道怎麼想的,無論說什麼也不願意走。
可到底是自己的外孫女,哪能真的放下。
半年後出關,杜秋芬又派人去別院,想將人接回楚家。
沒想到別院的婆子卻說人已經回府,還說不願再與楚家有什麼瓜葛,莫要再來之類。
一氣之下便斷了與柳家往來。
現在想想,之所以被那婆子誆騙,都是因柳家上上下下被朱姨娘把持住,她故意向楚家散播君兒在柳家過的很好,不願意搭理楚家的消息。
如今真相大白,她也回過神來。
這幾年竟被朱姨娘騙了。
她的外孫女不是討厭楚家,而是身不由己。
“當時的確認證物質都指向司君。如若不然,女婿怎麼會將司君送去別院,那也是爲了讓她避避風頭。”
杜秋芬冷哼一聲,到底是沒有細究。
柳老太君開口:“老姐姐,說一千道一萬是我們虧待了君丫頭。你放心,老身保證往後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柳司君全程冷眼看著。
他們說這麼多,均不知道,原主在朱姨娘的授意下已命喪黃泉。
她那一年受的苦,豈是輕飄飄幾句保證就算了的。
“祖母,君兒身爲柳家女,受些委屈沒什麼。可有些事情,不是受點委屈就能解決的。”
兩位老太君,加上柳時袁全都不解的看向柳司君。
老太君開口問:“三丫頭這句話從何說起?”
“前幾日,孫女收到一份請柬,是墨麟侯邀孫女今日去府衙觀看郡守公審一事。公審結束後,墨麟侯又邀請孫女去清風茶樓共飲,言辭之間對父親頗爲讚賞。”
柳時袁聞言,激動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當真?”
柳司君翻轉掌心,左手立時出現一張紅色的燙金請柬,右下角一朵精緻紅梅。
柳時袁面色微紅,小心接過。
打開後第一眼就是看左下角的署名和印章。
是墨麟侯無疑。
柳時袁看後,又將請柬交給老太君。
楚老太君瞥了一眼,確實是墨麟侯的請柬。
“父親,這幾日郡守陳達峰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曉,陳郡守已經被判死刑,這郡守的位置便空缺下來。祖父在的時候,我們柳家是穩當當的三姓之首,可如今景況……”
柳司君沒有再說下去。
有些事情,點到即止,效果更好。
柳時袁卻是順著柳司君的話頭往深處想。
楚老太君的兩個兒子,長子楚陽華六十四,已是元嬰巔峰,次子楚英華五十九,也有元嬰中期修爲,楚老太君,去年突破元嬰,成爲分神期道君。更別說經常在外歷練的楚家主,修爲更加深不可測。
秦家這些年發展亦十分迅速,秦家家主八十一,已經是元嬰巔峰修爲。獨子秦鬆宇比他大八歲,五十有二,也已經是元嬰初期修爲,那個號稱萊陽郡第一美人的秦書瑤,秦鬆宇幺女,二十二歲的年紀,已是築基巔峰。
比琴兒天賦還要高一些。
反觀柳家,他這個一家之主,四十有四,依舊只是金丹巔峰,遲遲未曾結嬰。
母親前幾日倒是有所突破,但相比楚老太君來說,還差的遠呢。
二房三房,年輕一輩除了柳明巖資質尚可,其他沒有能拿出手的。
唯一有些欣慰的是父親在的時候,招攬了兩個散修客居在柳家,如今都已經突破至元嬰巔峰。
即便如此,柳家如今的地位,依舊尷尬。
秦家和楚家,在這十年餘的發展,已有超過柳家之勢。
尤其是楚家。
柳家都得避其鋒芒。
五年前,秦家有女嫁入楚家,秦楚兩家亦是姻親,三家的關係更加微妙。
如果,這個時候,能得墨麟侯的舉薦。
他成爲萊陽郡守的希望就大大增加,將有更多的資源給到柳家,三姓之首的位置就會更加穩固。
柳時袁又是高興,又是不滿。
高興是柳司君竟然與墨麟侯關係這般好,能得他的請柬。
不滿自然是當著楚家老太君的面,拿出請柬來。
這不是讓楚家有了防備麼。
“若是墨麟侯聽到我們柳家之事,不知他心裡會是什麼想法。連家事都做不到清正公允,又如何治理好一郡百姓?”
柳時袁聞言,眸色一緊。
不過到底沒有像剛纔在書房那樣,對柳司君急言令色。
楚老太君此時出聲:“我和君兒好久未見,就讓我們祖孫倆好好說說話。君兒,去你的清秋院。”
二人離開,慈安堂就剩柳時袁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