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漢雖窮困潦倒卻給姜尋不一樣的感覺,看著手中的碎銀,以及遠方被筐壓駝背的牛老漢,風兒吹過,今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相見,姜尋心頭一陣酸楚也更加堅定趕走漠人的決心,吆喝聲越來越小,他們之間也越來越遠。
走有一炷香的時間,遠方有火光亮起,陣陣肉香傳來,從腰間掏出花紅果狠狠咬下去,清脆可口,奔著火光走去,原來是那胖和尚與那叫周禪的瘦道士,他們的面前正烤著一隻雞,看到姜尋的到來,胖和尚向遠處走了幾步,隨即閉上眼就念起經文來,周禪看眼姜尋沒有理會,姜尋走到火堆旁,道:“這雞烤的真香。”
經文乍然停止,胖和尚拎著肚前的僧袍,跑到姜尋身邊道:“貧僧到來這雞就在火上,施主你信嗎?”
姜尋聽後不由地笑出聲,周禪把拂塵掛在樹上,翻著雞放些細鹽,喊姜尋道:“小子,過來吃雞。”
姜尋也不客氣直接坐下,周禪扯下雞腿遞給姜尋,自己則是抱著整隻雞啃起來,吃的滿嘴流油,哼說著:“真香!”胖和尚閉目坐在地上念著經文,經文停止,咕咚一聲,胖和尚快步走過來,搶下被啃的都是牙印的雞,諷刺道:“虧你還是出家人,居然殘害生命,待貧僧超度它。”說完,拿著不全的雞走向遠方。看到這幕,姜尋還剩一半的雞腿不知該不該吃下去,這胖和尚原來是大師,周禪擦淨嘴上的油漬,把拂塵拿下搭在手臂上,又是一副道家人模樣,看著胖和尚的背影罵道:“真是混賬。”
姜尋道:“胖師傅宅心仁厚,令人敬佩。”
周禪起身撇嘴向胖和尚所在走去,只見他僧袍遮地,整個人蹲在那裡,周禪喝道:“恆秋。”
胖和尚如觸電擊,身體一抖,把手中的雞快速埋入土中,回過頭來:“死道士,嚇死我了。”說著,姜尋看他的嘴邊還有油漬,心裡對這和尚的印象急速下降,恆秋對著姜尋行禮道:“阿彌陀佛,施主是又有地龍了嗎?”
“沒有,只是爲趕路恰巧碰到二位。”
周禪問道:“小子,你一身煞氣,要去哪裡。”
姜尋望著滿是星斗的夜空,答道:“我也不知道去哪裡。”
恆秋咧嘴笑著,用滿是油的手拍姜尋的肩膀道:“那正好,跟我們走,也算爲你積德行善了。”
姜尋疑惑道:“去哪裡。”
周禪道:“猜猜知道我們買地龍做什麼。”
姜尋看著他手中的小黑瓶,又看著他們嘴邊的油漬,不假思索道:“二位是爲了捉鳥還是釣魚。”
恆秋的笑意消失出現窘迫,周禪罵道:“混賬,我們可是出家人,這地龍有清熱定驚,肺熱喘咳的功效,在十里外有個縣內正爆發瘟疫,我們想去試試有沒有用。”
恆秋貼近姜尋道:“施主殺氣太重,日後恐入無間地獄,不如與我們救人來增添功德。”
姜尋看著旁邊蜿蜒的路,道:“有勞二位師傅了。”
恆秋與周禪,與這一佛一道走在路上鬥嘴不斷,姜尋在旁邊聽著滿臉笑意,走到亥時,三人的面前出現一條江,周禪走到岸邊大聲罵道:“混賬東西,誰偷了貧道的船。”
“阿彌陀佛,那船本是無主之物,渡咱們過河已是你我莫大福報,臭道士你真貪心。”
“混賬,沒有船,騎你過河嗎?”
聽後,恆秋臉紅上來,不理周禪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周禪用手掐算,嘟囔道:“臭和尚,我算你一卦,運氣不差,咱們去樹下等等。”說罷,三人來到河邊一顆粗槐樹旁,睏意上來,姜尋與周禪盤坐修養精神,胖和尚則是半臥在地,江邊風大,所幸樹粗擋住大半。
夜至子時,姜尋的額頭中出現微汗,一名貌美女子出現在他腦海裡,姜尋知這是幻境幾番想醒來都無果,隨後耳邊傳來周禪嚴厲的聲音:“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內有霹靂,雷神隱名。”姜尋聽後從禪定中醒來,周禪變換口訣:“太上臺星,應變無停……”短短時間,周禪竟念兩種道家神咒。一旁的恆秋手持念珠口中也不斷誦經,周禪喝道:“混賬東西,這槐樹生於水邊,陰氣十足,竟吸引到這番厲害的東西。”
姜尋想到自己剛剛所見環境,心有餘悸道:“還睡不睡。”
周禪橫道:“睡,怎麼不睡,混賬,再來貧道點了這樹。”說完,用拂塵畫著圈,再次瞇眼。
姜尋看向槐樹,心中對這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還是比較膽怯,但想到聽老人說沾染血氣的刀能鎮這類邪祟,於是把聖影摘下,解開粗布,拔出聖影,拔劍瞬間,這剛瞇上眼的一佛一道睜開眼,周禪感嘆道:“好劍,這殺氣說屠城也不爲過。”恆秋則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聖影在月亮下散著冷光,直到天矇矇亮,都沒有再發生怪事。
天矇矇亮,三人醒來,還是沒有船,於是只能順著水流向前走去,日頭從東方升起,一側滿是雜草,忽然周禪滿臉笑意向旁邊草叢跑去,拔出一種草,姜尋見這種草葉片扁平,葉鞘壓扁,有脊,鞘口具有絨毛,周禪道:“快來多拔些牛筋草,這有清熱利溼,涼血解毒功效。”三人不顧腳下的淤泥,找到牛筋草塞入恆秋的包袱中,包袱裝的滿滿的,從草地中出來,見到艘破木船停在岸邊,三人急忙跑去,把木船拉過來,只見船中有一指深的水,周禪把水掏淨,拿起破漿道:“天無絕人之路。”
船被推到水中,周禪與姜尋先站上去,等恆秋上去明顯能感覺船向下沉去,周禪罵道:“臭和尚,以後少吃點。”
恆秋不甘示弱道:“這是佛祖憐愛,你懂什麼。”
周禪劃槳的技術很好,姜尋照葫蘆畫瓢也試了幾次,發現船根本就不按照自己的方向前進,時間有半柱香左右,水流愈發湍急,姜尋感覺腳下冰涼涼的,向下看去,水已有半指深於是喊:“道長,船進水了。”
周禪不慌不忙道:“沒事貧道會游泳,多劃一陣就能少走一段路。”
姜尋看著漲上來的水,欲哭無淚道:“道長,我不會游泳。”
恆秋白眼道:“這臭道士一肚子壞水,要真是見了佛祖,貧僧定告他一狀。”
隨後,二人又吵個不停,姜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看著,心中幾次生出惡念,想拔出聖影砍了他們,就在水莫過腳腕的時候,周禪意識到不秒,急忙地往岸邊劃去,姜尋與恆秋二人用水不斷地往外撥水,就要到岸邊的時候,破船咔嚓一聲,船板碎去,姜尋動作極快,踩在船的一角,用盡全身力氣,向岸邊躍去,周禪則是在水中快速地遊著,只剩恆秋在水中不斷撲騰,罵道:“混賬道士,貧僧就算到佛祖那也饒不了你。”說話間,還嗆了幾口水。
渾身溼透爬上岸的周禪指著恆秋哈哈大笑,喊道:“你們和尚天天想去西天極樂,那淺水還不足送走你。”
喝了幾口水的恆秋聽完,不再掙扎,滿臉怒氣,站起來身體一半在水中一般在破船之中,看起來極具滑稽,伸手撈出浮在水面的包袱,撇過臉去,慢慢上岸,對著西方道:“阿彌陀佛,託佛祖保佑。”
周禪將拂塵甩到一側道:“你應該託我的福,要不是貧道拼盡力氣劃槳……”
恆秋雙手散開,白眼道:“託你的福,貧僧差點餵魚。”
二人賭氣不再說話,太陽散出的熱量十足,恆秋的僧袍很快晾乾,繼續趕路,路過寧安郡,大漠的士兵沒有對三人進行盤查,直接放行,姜尋對此詫異無比,問二人原因,周禪笑道:“佛道祖師曾傳教大漠,所以漠人對我們這羣出家人還是很尊重的。”
三人從安寧郡正門進又從後門出,繼續前行,太陽就要落下,路上漠兵設立卡口,從卡口過去,就能看到小縣,恆秋念聲佛號,周禪對姜尋道:“就要到了,瘟疫橫行,切記正氣存內,邪氣可幹。”姜尋點頭,三人走到縣門口,上面刻著:“靜寧縣。”
靜寧縣內安靜的可怕,幾棵大樹的樹皮都被扒乾淨,毫無生機的樹枝上沾滿烏鴉,骨瘦如柴死去的人橫在地上,繼續往裡走,見到堆燒著的柴火,柴火上還架口大鍋,草藥的味道從裡面傳出,鍋後面偌大的廟中出現兩個圓頭圓腦的小和尚,他們見到恆秋滿是歡喜道:“師傅回來了。”恆秋滿臉嚴肅,把包袱遞給二人,道:“妙善,妙緣,把這裡面的牛筋草煮了。”
兩個小和尚恭敬地接過,周禪問道:“我那小徒弟呢。”
等人小和尚回答,房側跑出個十幾歲的道童,喊道:“師傅我在這裡。”
周禪把裝地龍的小瓶給他,囑咐道:“磨成粉,給他們灌下去。”小鵬接過地龍道:“師傅,我餓了。”說完,兩名小和尚也嚷著餓了,周禪從道袍中拿出三張幹餅遞給他們,小鵬邊吃邊道:“師傅,這羣人再沒有糧食只怕也要餓死了。”
周禪面容嚴肅道:“我去去就回,你們先在這裡看著。”說罷,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