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吶嘹亮,鑼鼓喧天,還有穿著紅服的喜娘,五彩瓔珞的彩轎,隨行的一衆(zhòng)陪嫁宮人。
這一切,無異告訴世人,一個女子即將嫁爲人婦。
而且,是個地位尊貴的女子。
而那女子,便是我。
燦爛的春陽,照在送親的隊伍上,給人一種喜慶的錯覺。
只是這喜慶於我,心中卻無半點漣漪。
一如在樑國的十六年一般,平靜無波。
因爲我的身份,我的容顏,註定了此生無法綻露笑顏。
更因爲我,在出嫁前一晚,失去了做爲女子最重要的東西。
可是荒唐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何時失去的。
慢慢地掀開豔紅的絲綢金絲蓋頭,一身大紅的喜服越發(fā)襯得我肌膚勝雪。
只是某個地方,卻醜陋依舊。
我慢慢地將鳳披層層拂起,露出光潔如凝脂的胳膊。
是的,光潔如玉,毫無瑕此,卻叫人害怕。
雖然心中害怕,但拂上臉龐,心情復(fù)又平靜下來。
雖然胳膊上有缺失,但臉上的醜陋,想來能阻止另一場劫難的發(fā)生。
倘若如我所願,那胳膊的一點,有與沒有,又有何分別呢?
樂手們吹吹打打中,已經(jīng)過了三日,漸進北項的都城。
再遠的路,終有盡頭。
該來的,躲不了。
終於,跟在我身邊的喜娘,掀開轎簾低聲說:“公主,請下轎!
我慢慢地下轎,踏著綿軟的硃紅地毯,小心地向前走著。
至行禮的殿前,停步。
隔著大紅的蓋頭,隱約看到一雙刺著二龍搶珠,以明黃錦緞逢制的龍靴。
我的心微微一顫,雖然無法得知新帝的模樣,但仍免不了好奇想知道他的模樣。
雖然我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但畢竟是自己的夫啊,還是做不到熟視無睹的。
禮官高唱,我依禮木然地做著動作。
我深知,這不過是一場儀式,也許,對於我末來的夫君來說,應(yīng)該是越快結(jié)束越好。
當然,我也如是想。
禮畢,本應(yīng)在我的陪嫁宮女小蝶和喜娘的陪同下進入的洞房的我,突然被喚住:“站住!”
聲音冷漠中帶著一絲冰寒和厭惡,的確是我想象的那樣。
突然眼前乍然出現(xiàn)一道刺目的光亮,大紅的蓋頭已經(jīng)扯落在地。
這本應(yīng)是合巹時由夫君用喜稱挑開的蓋頭,就這然驟然被揭開,顯然不答規(guī)矩。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只是一瞬間便恢復(fù)了平靜,仍慢慢地,平靜地擡起了頭。
大殿佈置得煥然一新,以大紅和明黃爲主調(diào),的確不失皇家的大氣。
但並非只有我和新帝,四周,站著一羣美豔如花的妃嬪,應(yīng)該是我的夫君,澹臺謹?shù)腻印U心且荒ㄉ泶┪宀束P衣,大紅正裝的端莊女子,應(yīng)該是皇后長孫流華。
這些妃嬪都姣美如初綻的春花,如夏日的晨露,惹人愛憐。
看起來都年齡尚稚,最大的都不會超過二十,最小的也許只有十三四歲。
看來傳言澹臺謹殺父弒兄得來帝位的傳言似乎是真,否則他不會這麼急著將所有的朝臣一併更換。
更是迅速納這些朝臣之女爲妃,重新締結(jié)屬於自己的政治力量。
而對外,澹臺謹則與強國結(jié)盟,以求短時間內(nèi)不與別國發(fā)生戰(zhàn)爭,以便體養(yǎng)生息。
而我,不幸則是他締結(jié)盟約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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