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和徐寧打的難解難分,天色漸黑,林沖摸了摸額頭,他和二人交手可一直是收著勁的,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只見他輕輕一縱,趁著二人交手空隙穿插到二人之間,雙手撐,重達六十二斤的水磨禪杖,詭異變化的金槍便被緊緊握住,魯徐二人都是心高之人,都用力要奪,卻不曾想林沖雙手有如鐵箍,任他二人如何使勁也沒能撼動分毫。
魯智深道:“哥哥好力氣,灑家如今算是知道天外有天了?!濒斨巧钤疽誀懥譀_武藝高強,走的是以巧破拙,以技破力的路子,直到現如今才知道林沖的力氣絲毫不亞於自己。
林沖笑了笑,鬆開雙手道:“兩位打的盡興,倒是忘記了時辰,天色已黑,改日再約如何?”
徐寧看了看天色,點頭道:“是要回了。不然家中那位又要說我,大師神力非凡,你我改日切磋,二位留步,就此先回?!闭f著便提槍離去。
林沖笑道:“師兄留下吃了飯再走?”魯智深正自納悶,林沖便拉著他往家中走去。
高衙內身體大好,已然與常人無異,這幾日陸謙頻繁進出高府,噓寒問暖,商討計策,林沖武藝高強,在東京城中名氣不小,更是結交了不少好友,陸謙與林沖交情頗好,只不過陸謙乃是重利輕義的小人,知曉高衙內欲對林沖不利之後不僅沒有絲毫勸阻,更是積極配合,出謀劃策,將多條後路一一列舉。深得高衙內的喜愛。
第二日一早,陸謙便出了門,在街上走了一圈之後彎到林沖門前,高聲喊道:“教頭在家麼?”
林沖聞言微微一笑,走了出去,陸謙面色暗黃,長的不高,身材偏瘦,在林沖看來正是妥妥的奸人相貌,卻也不動聲色,開口問道:“陸兄今日怎麼有空?”
陸虞侯道:“特來探望!兄何故多日不來相見?”
“倒是罪過,前幾日不適,這幾日剛好?!绷譀_道。
“既如此,我同兄弟去喝三杯去疾?”陸謙道。
林沖點頭道:“午間有事,約了相國寺師兄在家中相聚,晚間去尋陸兄如何?”
“我歸家靜候兄長登門。”陸謙拱了拱手離去。
陸謙離開之後徑直走到高衙內府上,將林沖午間有事,晚上約定之事一一告知,衙內笑道:“這林沖倒是懂事,特地爲我挑個晚間,好與他妻子共度春宵?!标懼t在一旁應承稱是。
卻說魯智深午間並未來尋林沖,林沖吃了中飯便獨自往相國寺走去,他在家中留了一道法身,雖不是本體,卻也有他三分能力,陪伴妻子身邊,以護周全。
魯智深喝了頓酒正在睡覺,幾個潑皮在一旁給菜園施肥澆水,見林沖來了本要叫醒魯智深,林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打擾,自己便坐在了魯智深旁,閉目凝神,使了個入夢法。
魯智深突然驚醒,看到林沖正在其側,呼吸勻稱,似乎也在沉睡,便看向剛剛歇下的潑皮罵道:“幾個殺才,教頭來了怎麼不叫我?”
衆潑皮委屈道:“是林教頭怕打擾佛爺,不讓小的們通報?!?
林沖也緩緩睜眼,嘆道:“師兄不必怪罪他們,確實是我不讓他們叫你的?!?
魯智深瞪了衆潑皮一眼,說道:“卻說奇怪,灑家多年來極少做夢,今日卻夢到件怪事?!?
“我適才也得一夢?!绷譀_道。
“哦?我夢到有一白髮老翁有一青衫少女,二人讓我往東去。”魯智深道。
林沖點頭道:“你我所夢一致,有一老翁,指我去東海。”
“怪事,怪事。”魯智深摸著自己碩大的光頭道。
有潑皮說道:“兩位都是神仙臨凡,想來是指引兩位去尋機緣?!?
林沖道:“此事後面再說,我此次來是爲了找師兄幫我一忙?!?
“兄弟之間何必客氣,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濒斨巧畹馈?
林沖起身道:“那高衙內賊心不死,今日欲要設計害我奪妻,師兄今晚只需如此?!狈ú粋髁?,林沖輕聲細語,告知了魯智深如何作爲,便轉身離去。
申時末,林沖別了妻子,一人獨自往陸謙家走去,剛到門前,陸謙便笑臉迎了上來,說道:“兄長恕罪,家中有事,不好辦酒,我已在樊樓備了酒菜,兄長可否移兩步前往?“
林沖不變應變,隨著陸謙往樊樓而去,二人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已是亥時,陸謙心中大喜,暗道衙內此時必然已經成事,而林沖也已經趴倒在了桌上。
卻說陸謙家中,林沖和陸謙離開沒多久,林家娘子便被人引了過來,林娘子聽聞林沖有事原本心急如焚,上樓之後卻沒見到林沖,反而是高衙內冒了出來,她頓時知道不妙,錦兒見事不對,也匆忙去尋林沖,在巷口正好相遇,這纔是真正的林沖,而那與陸謙對飲的,只不過是林沖路邊隨手所摘的綠葉變化。
林沖也不上樓,就在樓下大喝了一聲:“開門。”立即將高衙內嚇得三魂出竅,七魄離體,不急思索便從窗口跳下了樓。
高衙內還不曾落地,便感覺自己身子一輕,竟被一個大胖和尚提了起來,正是那花和尚魯智深,魯智深高聲道:“你這小子忒不知好歹,俺兄弟好心放你,你還敢欺我嫂嫂,且吃我一千禪杖!”
高衙內見他高大,手中禪杖粗長,休說千下,便是一下自己也一命嗚呼了,連忙告饒道:“大師饒命,大師饒命?!?
魯智深道:“帶我去見你爹,我要看他是如何管教你?!?
二人一拖一拽,一路上魯智深不知敲打了高衙內多少下,好在沒有用力,富安找了兩個腿腳快的趕忙通知了高俅,其他一衆幫閒遠遠的跟著,也不敢上前阻攔。
一路來到了高俅府前,魯智深問道:“白虎堂在何處?帶灑家去!”
“白虎節堂是軍事要地,我也不能擅入?!备哐脙瓤嗄樀??!?
“去是不去?”魯智深作勢便要再打,高衙內連忙帶路。
白虎堂裡,魯智深穩穩的坐在正位桌上,腳下踩著高衙內的頭,靜靜的等著,沒過多久,便有五六十軍士衝了進來,將魯智深團團圍住,便要將他拿下,魯智深掃視了一圈,高聲道:“高俅,滾出來見我!”
“你是哪來的賊禿,膽敢傷我愛子,擅闖白虎堂,將他拿下!”衆人之後,一個長臉男子沉聲說道。
魯智深一腳踢在高衙內臉上,他本是想將高衙內踢開,但他力氣何等大,當初三拳打死鎮關西,這高衙內嬌生慣養,體質更是遠遠不如鄭屠,還沒發出半句聲音,便已經斷了氣。
魯智深絲毫不懼周圍衆人,禪杖使將開來,衆人挨著死碰著傷,魯智深便如一頭瘋虎,不斷的靠近高俅!就在距離高俅不足一丈之時,禪杖脫手而出,擲向了高俅面門,高俅大驚,連忙後退,就在此時一根鐵杵突的砸出,將禪杖砸的一偏,魯智深往前連踏兩步,抓住禪杖。只見一個高大漢子站到高俅面前,身材魁梧,較之魯智深還要高出兩個頭,沉聲說道:“大膽賊禿,安敢驚動太尉!”
“你是何人?”魯智深緩緩退了兩步,擺開架勢,原本林沖只是讓他教訓高衙內一頓,不曾想他脾氣來了,硬是拖著衙內來找高俅,更是不慎踢死了衙內,此事他見周圍人越來越多,心下卻清明的緊,知道硬拼必然是拼不過了,若能抓著那高俅做質是最好的辦法,若不能,便只好殺出一條路來。
“我乃禁軍教頭徐坤?!蹦歉叽鬂h子答道。
魯智深笑道:“來來來,你我戰上幾合,讓你知道灑家的厲害?!闭f罷便是一招撥草尋蛇,這一招靈感來自林沖,看似笨拙,實則靈巧,徐坤手持鐵杵,重達五十多斤,絲毫不懼智深,鐵杵直取禪杖,火花迸濺,二人交手卷起陣陣勁風,白虎堂中無人敢靠近,只能不斷後退,戰到最後,整個堂中只剩他們二人,再無其他。
魯智深見狀猛地躍起,一杖震退徐坤,便立即奪門而出卻不曾想剛出大門,便有數百軍士挽弓搭箭,列陣而待,高俅冷聲道:“你害吾兒,還想完身離開?”
“放箭!”一聲令下,萬箭齊發,魯智深閃身躲避,再次退入白虎堂中,便在此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整個院子照的通明,一個金甲巨人立於雲中,只見他一腳踢散兵士,又一腳踩碎白虎節堂,著一道金光將魯智深籠罩。
“他是天星下界,自有天命,爾等傷他乃是自取滅亡!”說罷便消失不見,連同魯智深也被金光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