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明晨陽,在重慶國本中學念高二,期中考試剛過,學校放了我們兩天假,回家途經(jīng)一家新世紀百貨商場時,我突然想起筆芯快用完了,便想著進商場買一盒筆芯。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次買筆芯之旅,讓我從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走上了一條人不人鬼不鬼的道路。
這家新世紀百貨商場已經(jīng)開了七八年了,從一樓到二樓只有一架手扶式電梯,進商場後我環(huán)顧了一下週圍,今天這家商場沒什麼人。
我剛踏上手扶式電梯,前面就傳來了嬰兒的哭鬧聲,在距離我大約六七步階梯的位置有一個女人,她搖著懷裡的懷裡的孩子嘟噥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
嬰兒的哭聲很大,異常刺耳,我聽著有些煩躁不安,心道:這女人逛商場就好好逛商場,帶個嬰兒來商場做什麼?也不怕丟人。
電梯穩(wěn)步上升,嬰兒的哭鬧聲卻也越來越大,前面的女人依舊耐心地哄著懷裡的嬰兒。
我有些厭惡地偷瞄著這個女人,不得不說這女人的背影還挺吸引人的,她穿著一件紅色連衣裙,後臀很翹,我想她翹得那麼厲害還穿短裙,就不怕走光?
果然!
在她所站的階梯上升到頂端的時候,她腳下一滑,連人帶孩子朝著地上栽了下去。
我微微一愣,粉紅色……
誰知道前面的女人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孩子,我的孩子。”
我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人家都摔倒了,我還在這裡YY。
“啊!”
女人的尖叫聲突然從上面?zhèn)鱽恚椅⑽⒁徽穑南氩粫こ鰝€什麼事來了吧?急忙大步向上,剛爬上去,我就看到電梯上面的蓋殼翹起了一塊。
而女人佝僂著後背趴在翹起的蓋殼上,雙手已經(jīng)陷入蓋殼裡面,電梯不斷拖著她的身體向前移。
不好!
這樣下去她肯定會被絞到裡面去,這時候我也管不得她有沒有走光了,急忙雙手抓住她的雙腿,嘗試著把她拉出來,可是女人回頭哭喊道:“先救我的孩子,先救救我的孩子!”
難道孩子已經(jīng)掉進蓋殼裡了?
我急忙鬆開她的雙腿,一個大跨步跳到了二樓的地板上,還沒來得急轉身,只聽到女人又發(fā)出‘啊’的一聲慘叫聲。
等我轉過身時,便看到女人的頭已經(jīng)被捲進了蓋殼裡面,她的身體下壓著蓋殼的另一端,導致蓋殼把她的頭夾在蓋殼於安全板的縫隙中。
我急忙走上前去,抱住她的腰,嘗試著把她從蓋殼裡面豎著拉出來,誰知道電梯馬達的力度實在是太大了,連帶著我一塊往下拉。
無奈之下,我只能鬆了一下手,想跑到另一邊抓住女人的雙腿往外拉,可是我鬆手的一瞬間。
“啊!”
女人發(fā)出最後一聲慘叫,整個人被捲了進去,透過那個半開半閉的蓋殼,我看到女人的身體直接被電梯的馬達絞爆了,內臟瞬間爆出來,血濺得我滿臉都是。
短短不到一秒鐘時間,女人的身體被馬達絞進齒輪的另一面,只有幾根腸子頑強地掛在馬達上。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實在是太快太快了,不到三秒時間,一對母子活生生的母子就這麼在我眼前消失,我徹底被嚇傻了,周圍陸續(xù)趕來了不少人,他們在說些什麼,我根本沒聽進去。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耳朵裡嗡嗡直響,直到電梯停了,有個人推了我一下,我踉蹌著跌坐到地上,目光卻依舊傻傻地盯著那塊翹起的蓋板。
這時候,我的額頭突然一陣冰涼,就好像有人手持冰塊按在我的額頭上一樣,這個過程持續(xù)了一秒鐘。
後面的事,我記得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警察來了,他們把我?guī)нM了警察局,有兩個警察對著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電梯我坐過那麼多次,從來都沒出過事,怎麼可能會將一對母子生吃了下去?
對!
做夢!
我一定是在做夢,肯定是在做夢,不然電梯怎麼可能會吃人?
想到這裡,我笑了,既然是夢,那早晚會醒來,醒來以後,我應該還在學校睡覺,今天是星期六。
而且剛剛期中考試,學校應該會放兩天假,一覺醒來後,我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筆芯快用完了,路過新世紀百貨商場的時候,我最好順便買一盒……
想到這裡,我再也沒法安慰我自己了,雙手捧住了臉,眼淚擠出了眼眶。
我明明可以救她們,至少我可以救那個女人,可是因爲我的優(yōu)柔寡斷。
因爲我不知道第一時間去關掉電梯的控制開關,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偉大的母親就那麼在我眼前消失了,我是個罪人,我明明可以救她,我明明可以救她的……
“姓名、年齡、家庭住址……”
坐在對面的警察試著盤問我,我腦子很亂,幾乎是機械版地回答著他的每一個問題,我甚至還恬不知恥地坦白那個女人後臀很翹。
當我離開警局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警察局外早已經(jīng)靜悄悄一片,昏暗的路燈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我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向前走著,晚風一遍遍吹打著我的臉。
我卻感覺自己依舊有些神志不清,好像走路都是飄的,特別不真實。
“小夥子,你攤上事了。”
不知何時,我身邊多了一位老人,他頭髮花白,穿著一件壽袍,佝僂著後背,雙手揹負在身後。
我心裡有些奇怪,壽袍在我們這裡一般只有死人才會穿,這個人老人怎麼大晚上的就穿著一件壽袍出來了,也不怕嚇到人?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我並沒有理他,我現(xiàn)在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安安靜靜地走回家。
“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然天地猶憐,試想一位剛做母親的女子,親眼目睹乳臭未乾的孩子慘死,其怨念非比尋常,而紅色歷來爲厲鬼所好,何況……”
老人繼續(xù)說道:“未滿週歲之嬰兒,鬼眼尚未被塵世氣息所遮蔽,千等萬等終入人世,還未體驗人生百態(tài)便突發(fā)性夭折,怨念更重,極易化爲鬼嬰害人,她們母子所害之人絕有可能以你爲首。”
我看了老人一眼,苦澀一笑,雖然我不知道這個老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說真的,我不怕那對母子來害我。
我在學校的時候學習成績不怎麼好,老是被老師點名批評,在家的時候又喜歡帶著同村孩子惹事,老是被父母打罵,我覺得我的一生很失敗。她們母子如果真的想來害我,那就來好了,這樣我也不會那麼內疚了。
可是前提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你是不是打算走路回家?”老人問道。
我沒有理會老人,我覺得這個老人要麼是一個神棍,要麼就是一個瘋子,不然誰會大半夜在警察軍門口?
“如果你打算走回家去,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絕活不到你家門口。”老人沉重地說道。
咒我死呢?我瞪了老人一眼說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他,如果他再跟我嘰嘰歪歪,他絕對會進精神病院。
“你印堂發(fā)黑,雙目無神,腳步輕浮,這是被鬼盯上陽氣衰退的癥狀。”老人說道。
我譏諷一笑說他穿著古怪,言辭迷信,舉手擡足疑是尾行,這是欠揍的癥狀。
“你這臭小子不知好歹,死了活該!”老人怒罵道:“算我多管閒事,你死了以後,別來找我。如果僥倖不死的話,後天可以來華巖寺找我。”
說完之後,他不在跟著我,朝著反方向拂袖而去,我現(xiàn)在心情低落,如果不是看他是一個老年人,我早就動手了,他走了以後,我繼續(xù)低頭走著,車道上已經(jīng)沒什麼車了,四周出奇地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輛出租車在我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我聽到了吵架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很熟悉,有點像我爸爸的聲音。
我擡頭看了看,看到我爸爸從出租車上下來,扔了一張錢進車裡,吼了一句算你狠,這纔對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他走到我面前,我問我爸爸你怎麼來了,他說看我很晚還沒回家,就過來看看。我可以想象到我爸爸源著我回家的路到處問人,好不容易問到我的消息後,纔打車過來接我。
他還是關心我的,雖然經(jīng)常對我又打又罵,我很想告訴他我沒事,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我又很想撲進他的懷裡大哭一場,可是我不敢。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汽車飛馳聲突然傳來,我慌忙地擡頭,看到兩束明亮的光朝著我這邊衝了過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突然拉住我的手,狠狠地將我甩了出去,我?guī)缀跛查g被甩到馬路邊的人行道上。
吱……
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我猛然看去,只看到一個人影被出租車撞飛五六米,與此同時,出租車劃出一道弧線,衝上了另外一邊馬路的人行道上,撞到了一棟房屋的卷閘門上,發(fā)出‘嘭’的一生巨響,這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