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心裡沒有辦法決定。
失敗的代價,或許不大,或許會很大。
‘紹聖新政’伊始,他的顧忌還很多。
趙似與種師中已經(jīng)走了,趙煦到了泉州府,就開始四處逛起來。
大理國沒有結(jié)果之前,趙煦是沒有心思繼續(xù)走動。
在趙煦抵達(dá)泉州府的第三天,陳皮終於趕到了。
不止他到了,還帶了宮裡的劉美人。
泉州港外,一處莊園。
這是皇家莊園。
趙煦神清氣爽的從臥室出來,就看到陳皮一直躬身立在門外不遠(yuǎn)處。
趙煦甩了甩頭髮,一邊扎一邊問道:“路上有什麼新鮮事嗎?”
陳皮立馬上前,道:“官家,遼國那邊有使者去往京城了,據(jù)說是皇太孫派的。”
趙煦唔了一聲,想了想,道:“那傢伙的名字我還給忘了,算了,就是一個紈絝。遼皇,真的不太行了?”
遼帝快七十的人了,什麼時候死都不奇怪。
陳皮道:“具體的還不知道,擎天衛(wèi)與皇城司都在想辦法探查,沒有情報返回。”
趙煦紮好頭髮,向外面的涼亭走去,道:“京裡?”
陳皮側(cè)身跟向趙煦,頓了頓,道:“京裡有些熱鬧,尤其是諮政院,據(jù)說,半個月,發(fā)起了二十多場諮詢,戶部的樑尚書被追問了一天,差點被氣的倒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臥牀不起,告假在府裡休息。”
趙煦一怔,屁股都沒坐下,看著陳皮訝然的道:“真的?”
陳皮道:“是。奏本的話,可能晚一兩天就到。”
趙煦慢慢坐下,忍不住的笑了,道:“這幫人,還真是會玩。其他人呢?”
陳皮道:“大相公去了一次,蔡相公去了兩次,文相公去了一次,林相公,李相公去了三次,曹相公去了五次。”
趙煦坐下後,伸手擦了擦有些灰塵的桌子,道:“許將呢?王存呢?”
除開諮政院院長,‘相公’就差許將與王存了。
陳皮道:“許相公在河?xùn)|路,沒有回京。王相公好像,沒人諮政他。”
趙煦拿起茶杯,心裡轉(zhuǎn)念,不由得的道:“有趣了……”
這有趣在於,王存沒人找,在於章惇去了一次,在於蔡卞去了兩次,其他相公們?nèi)サ囊膊欢啵@說明,這些相公們多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諮政院的弊端,並且有了應(yīng)對策略。
陳皮侍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不多久,劉美人就過來了。
她穿著單衣,顯身材又不暴露,既顯得風(fēng)情萬種又端莊不豔。
她桃麪粉腮,雙眼如波的走過來,輕輕行禮道:“官家。”
趙煦笑了聲,道:“沒有外人,不用虛禮了,坐下來吧。”
劉美人嬉笑一聲,就在趙煦邊上坐下,道:“官家,臣妾在京裡新學(xué)了幾道菜,待會兒做給你吃好不好。”
趙煦點頭,道:“好,我還真吃不慣南方的菜,還是咱們京裡的合口味。”
“那臣妾這就去給您做。”劉美人給趙煦倒了杯茶,而後有些高興的小跑走了。
趙煦看著她的背影,轉(zhuǎn)向陳皮,道:“還有什麼消息?”
陳皮躬著身,道:“大相公計劃去京東路,並且,著手合併京東兩路。”
“這是既定計劃,”
趙煦拿起茶杯,若有所思的道:“京東路確實該合併了,若是要收復(fù)幽雲(yún)十六州,京東路是最重要的後勤所在。你待會兒,擬一道旨意,給諮政院,命諮政院對我大宋所有律法,進(jìn)行梳理,從‘新大宋律’開始,要他們拿出一整套的意見來。”
‘這是要讓諮政院有事情做?’
陳皮心裡暗道,面色如常,道:“是。”
趙煦手裡端著茶杯,看著劉美人離開的方向,雙眼微微瞇起,道:“你再給,以你的名義,給曹政寫一封信,請他沒事了,帶權(quán)哥去開封府走一走,坐一坐。”
陳皮眼神微動,旋即躬著身,道:“是。”
趙煦嗯了一聲,又喝了口茶,道:“再下一道明旨,批評一下朝廷的內(nèi)訌,語氣嚴(yán)厲一點,要求政事堂與諮政院自省。”
“是。”陳皮不動聲色的應(yīng)著。
趙煦說完這些,就轉(zhuǎn)頭看向南方,道:“算算時間,先鋒軍應(yīng)該快到那個羊苴咩城了。”
陳皮也跟著看過去,表情平靜,心頭若有所動。
大理國的軍隊並不多,又因爲(wèi)高氏篡逆而暗潮涌動,高氏的軍隊分佈各處,甚至有相當(dāng)一部分在平叛。
大宋這邊突然奇兵,最多三天時間,就能抵達(dá)羊苴咩城,然後呢?
而此時離大理國首都羊苴咩城不足百里的地方,先鋒軍遇到了麻煩。
這裡突然下起了大雨,二百人宋軍被困在這裡。
都頭孟河遊帶著人,藏在一處山林間。
他站在一處石巖下,看著前面,摸著臉上的水,不甘的道:“幹他孃的,怎麼就遇到了大雨!”
他身旁的押班同樣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道:“都頭,這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要不要通知總管,請主力繞路?”
孟河遊又摸了把臉上的水,道:“應(yīng)該來不及了,這條路是通往羊苴咩城最近,最隱蔽的路,突然繞道,不止時間不夠,還可能讓大軍暴露,影響這次的突襲成敗。”
押班倒是沒有想那麼多,看著有不斷下大的趨勢的雨,擰著眉道:“那怎麼辦?七千騎兵,想要在大雨中奔襲,簡直是夜話。再說,後面還有十三殿下的大軍。”
“幹他娘!”
孟河遊又罵了一聲,道:“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不斷探路,看看能不能找出替代的路線,先派人回去報信吧。”
押班應(yīng)聲,旋即道:“也不知道其他偵騎有沒有合適的路?”
宋軍的偵騎自然不止這一路,總共有五路。
孟河遊心裡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暗自又搖頭,道:“不能這樣坐想,還是要做我們的事情。”
“是!”押班應(yīng)話。
孟河游回頭看了一眼,道:“將馬匹藏好,換好衣服,五人一隊,繼續(xù)探路,兩天之內(nèi),回到這裡集合。”
“是!”一衆(zhòng)士兵低聲應(yīng)道。
孟河遊率先走進(jìn)大雨裡,不多久就消失在大雨中。
兩百宋軍,各自分散,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而在這些偵騎的背後,還有一支七千人的騎兵,正在飛奔不斷,避開大理國的城池,偶爾晝伏夜出,迅速逼近羊苴咩城。
種建中在快馬加鞭,追趕這支騎兵。
趙似則在押解三萬大軍,以最快度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