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烏雲(yún)之中的空氣變得稀薄。
充斥著的,多數(shù)是一股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和被烈焰焚燒後的焦臭。
那條著了火的惡龍,在空中不停的扭動著披著烈焰的身軀,試圖把身上的火焰摔落,以此來減少痛苦。
不少佈滿了烈焰的肉塊鱗片,就此從龍身上剝落。
拖曳著長長的黑煙,從天而降。
一如流星墜地,朝著陽城而去。
漫天燃燒的火焰劃破烏雲(yún)下的昏暗,照亮著陽城上空。
在急速下落的過程中,風(fēng)助火勢,火更高漲。
城中鎖龍人繼續(xù)反攻,奮力追殺著每一個潛行入城的敵人。
“師兄在做什麼?怎麼還讓火球落到了我們頭上來了!”其中一個續(xù)著滿臉絡(luò)腮鬍的鎖龍人徒手扭斷了一個入侵者的腦袋後,趕緊到空中炎風(fēng)逼近,猛然擡頭一看天際,見到了數(shù)十塊帶火的肉塊,從天而降後,心有疑惑。
這個不但臉上長著絡(luò)腮鬍,就連手臂上毛髮也比較密集的鎖龍人,看向天空的眼中疑惑不減反增。
“別分心,取了定海神珍鐵,迅速消滅入侵者,火球交給我們。”。
另一個鎖龍人從遠處對這邊一喊,同時雙手橫在胸前,捏出一個手訣。
在手訣成形之際,漫天雨簾中的每一滴雨珠忽然定住,放佛在這個瞬間,世界陷入了靜滯。
緊接著一連串的雨珠紛紛折身而返,朝著空中倒飛出去。
地上不斷衝起的金青色光柱照耀下,每一滴雨珠都流光溢彩,大放光芒。
一枚枚雨珠如飛蝗一般,風(fēng)馳電掣,疾速升空,朝著空中快速落下的沒一團火焰,義無反顧,前赴後繼的撲了上去。
道道水氣在半空之中不斷蒸騰,烏雲(yún)之下的陽城上空,瞬間就鋪開了一道白茫茫的霧氣,遮住了空中的黑雲(yún)。
那些火焰也接連被熄滅,那個長著絡(luò)腮鬍的矮個子鎖龍人,也在此時,縱身一躍,朝著宮門方向飛掠而去。
空中,置身烏雲(yún)內(nèi)的木嘯川,看向很快就被烈焰吞噬殆盡的惡龍,眼中依舊佈滿了驚疑。
就在剛剛,木嘯川以自己真炁運轉(zhuǎn)施展的神通奇術(shù)與惡龍施展出的滿頭龍炎相撞在一起時,木嘯川的神識也在這個瞬間是與惡龍相連的。
雖然很快也就斷開了,但那一瞬間,木嘯川的腦海中,看到了惡龍那扭曲醜陋的靈魂被一道道青光燦爛的鎖鏈,牢牢地束縛著。
粗壯結(jié)實的鎖鏈遍佈了惡龍魂魄全身上下,捆縛惡龍。鐵鏈首尾處,有金光凝聚而成的尖銳釘子,釘再了惡龍身上鱗片之間的縫隙裡,深深地刺入了惡龍魂魄中去。
這讓惡龍不但都無法動彈,沒法讓身軀按自己的意志行動,甚至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種種跡象表明,這頭惡龍乃是被人控制了的。
光是如此,還不足以讓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shù)惡戰(zhàn)的木嘯川驚訝。
而是那個束縛住惡龍的鐵鏈和釘子,來自於一個木嘯川再熟悉不過的奇術(shù)。
那是隻有修行了鎖龍人岣嶁神通,是隻有鎖龍人才能施展出的伏龍咒。
這就是讓木嘯川驚訝的地方。
他相信自己的師兄弟和如今的鎖龍人弟子們,是絕不會做出這等自相殘殺的事,可過去鎖龍人中,也有叛徒。這控制著惡龍之人,想必就是他們中的叛徒吧。
就在他驚訝分神時,身前那頭惡龍已經(jīng)被自己的龍炎反噬,燒得一乾二淨。留下的,只有簌簌落下的骨血皮肉灰燼,以及烈焰殘留下來的炎風(fēng)熱浪。
而另一頭惡龍,也忽然消失在了木嘯川的眼前。
木嘯川沉思之際,尚且沒有從驚訝中緩過神來。
憑空消失的惡龍,已經(jīng)在下一秒後,又憑空浮現(xiàn)在了木嘯川那門戶大開,毫無防備的身後。
惡龍一聲咆哮,朝著木嘯川衝撞而來。雙眼也和死去的那隻一樣,瞬間遍佈血絲。
只是倖存惡龍頭上,並未再次燃起詭異的龍炎,而是伴隨著幾聲嘶嘶的電流聲,渾身妖力瞬間化爲一層層耀眼的雷電,附著在了惡龍身上,遊走與龍首和龍尾之間。
狂風(fēng)大作,電光閃動,木嘯川身後立刻亮如白晝。
身披雷電的惡龍,勢如破竹一般衝撞過來。
絢目銳利的雷電連連閃爍,不但讓惡龍速度瞬間得到了提升,就連力量,也在這一刻有了毀天滅地之力。
經(jīng)過了數(shù)萬年沉澱而變得堅硬的大地地表,也尚且經(jīng)受不住這麼兇猛的撞擊,更何況是人呢。
在憤怒的惡龍眼中,木嘯川根本撐不住它著般猛然又剛勁有力的撞擊的。
木嘯川根本沒有回頭,可就在惡龍以風(fēng)馳電掣的速度逼近而來,不過距離他三尺時,卻猛然被一道更是強勁有力,又無窮無盡的力量,硬生生地擋住了去路。
惡龍衝撞下的萬斤之力,在這一刻如泥牛入海,轉(zhuǎn)眼間消散殆盡。
凌厲風(fēng)聲,還在烏雲(yún)中激盪四射。
惡龍雙目凝神,微微一瞇,看向了不遠處就近在咫尺的木嘯川。
木嘯川只是放下了手,收了之前對付另一條惡龍的奇術(shù),卻沒有做其他動作,依舊背對著倖存的這條惡龍。
可無論是惡龍,還是在暗中控制著惡龍的幕後黑手,都透過惡龍發(fā)紅如血的雙眼,看到了一個木嘯川的影子,與木嘯川的本體背對而立。
這個影子雖然肉眼看不進,可和木嘯川一般,無論是五官相貌,還是身形都一模一樣。
而正是這個影子的雙手,死死地握住了惡龍頭上的犄角,才攔住了勢如破竹前進的惡龍。
也使得惡龍動彈不得。
“鎖龍人的叛徒。”就在惡龍愣住時,木嘯川的本體緩緩開口,一字一頓的到:“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一定會來找你的,到時候,我會把你大卸八塊!”。
“塊”字才從口中說出的木嘯川,身上金青色光芒暴漲,身形一晃,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惡龍眼前。
下一秒後,手持落月刀的木嘯川從惡龍頭頂,從天而降。
手中長刀對準了龍頭正中處,一對犄角的中間,勢不可擋的劈砍而下。
一道青色刀光先學(xué)一步,落在了龍頭上。
只聽得惡龍一聲慘叫,頓時皮開肉綻。
緊接著就是木嘯川手持的落月刀接踵而至,毫不停歇的劈開了龍頭,將其一分爲二!
龍血飛濺,收刀的木嘯川借力向後一翻,倒飛出一丈後,持刀凌空不落。
一招一式行雲(yún)流水,乾淨利落的解決了惡龍的木嘯川,注視著碩大龍頭裂開的惡龍,面色平靜。
身上衣袍和臉上也乾乾淨淨的木嘯川,連一滴飛濺的龍血也沒有沾到。
至於和他一模一樣的那個影子,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消失無蹤,此時此刻已然不見了蹤影。
烏雲(yún)之中,死去的惡龍身軀漸漸冰冷。還未從雲(yún)端掉落下去,體內(nèi)就有道道青金色光芒爆射而出,衝破皮肉,撞碎了堅硬的龍鱗後,直射九霄。
烏雲(yún)之中,綻放出青色光芒,而顯得詭異。
在光芒沖天而起後,龐大的惡龍身軀四分五裂,最終是被撕成成了無窮無盡的肉渣碎骨,從天而降。
陽城上空,下起了血雨。
殷紅的龍血染紅了每一滴雨滴,狂風(fēng)帶著惡龍的肉渣碎骨,從高空中接二連三的落下。
血腥惡臭,充斥了陽城天地之間。
地上,依舊站在宮中的長生收回了仰視空中的目光,心裡暗暗想到:“看來木嘯川贏了啊。”。
臉上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悲無喜。
只是再回過頭來,看向?qū)m門外,傲立宮門外的定海神珍鐵已經(jīng)不見了。
長生並未因此詫異或是驚訝,只是緩緩轉(zhuǎn)身,朝著一旁遠處,姒啓所在的宮殿,踱步而去。
宮門外,定海神珍鐵已經(jīng)縮小到了只有一根棍子大小,被那個絡(luò)腮鬍的小個子鎖龍人握在手中。
而站在他身邊的漁溪,面露疲憊之色,呼吸有些沉重急促。
城中金青色光芒已經(jīng)消散,大陣停下,之前飛馳不停的氣劍,也消失無蹤。
城外風(fēng)雨中,撼天動地的喊殺聲再起,朝著陽城而來,越來越近。
“葉師弟,一定不能讓敵人攻入城中。”聽著撼天動地的兇惡喊殺聲,漁溪對那個手持定海神珍鐵的鎖龍人,急聲道:“你去北城,快去!”。
那個鎖龍人嗯了一聲,點了下頭後,手提定海神珍鐵,朝著北方飛掠而去。
目視著他離開後,漁溪眼前一花,看著什麼都是出現(xiàn)了重影。渾身上下,也倍感無力,連動一動手指都是無比艱難的事。
倒不是漁溪修行不足,而是這大陣威力巨大,瞬間能調(diào)動方圓百里之內(nèi)的天地靈氣,陰陽五行之靈這等天地力量,爲己所用。
超控大陣者,在大陣啓動之時,就已經(jīng)是手持靈氣,掌控著天地力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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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耗真炁,也很消耗精神。
縱然漁溪道行不低,超控了大陣半晌,體內(nèi)真炁已經(jīng)所剩無幾,肉身也是承載了太多的勞累,急需休息。
就連護體真炁都已潰散,風(fēng)雨直擊身上,雨水很快就浸溼了她烏黑亮麗的秀髮和羽衣。
漁溪覺得自己越來越是無力,站不住的身軀向前一傾,就要倒在積水滿地的地上去了。
就在漁溪快要倒下只是,身邊又一道黑影一閃,木嘯川及時出現(xiàn)在他身邊,迅速伸手,一把摟住了漁溪的肩頭,穩(wěn)住了她的身形,又慢慢將她扶起後,木嘯川道:“沒事了,我回來了。”。
漁溪本已模糊的意識,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又清晰了起來。
她轉(zhuǎn)頭一看身邊的木嘯川,莞爾一笑,有氣無力的說道:“師兄,不用管我,快去殺敵!”。
木嘯川一看,懷裡的漁溪面色蒼白,連往日的紅脣,此時也變得像是被水長期泡過一樣的,不管不顧其他,直言道:“我先送你回去。”。
說著木嘯川身形如鬼魅般一閃,消失在了宮門前。
下一秒後,他已經(jīng)把漁溪帶回了府邸之中,送進了漁溪的屋中去。
木嘯川把手中落月刀隨手扔在一旁地上,抱起漁溪,把她放到了屋中深處的榻上,一手緊握著漁溪的一隻手,把自己的一股真炁,藉此送入了漁溪體內(nèi)。
漁溪體內(nèi)有一股暖流忽生,在體內(nèi)遊走起來。身上的雨水和衣服,慢慢蒸乾。
臉上也稍微恢復(fù)了一點血色的漁溪,用力睜開雙眼,看到了正在專注著把自己一部分真炁傳輸給她的木嘯川,趕忙道:“師兄快去,師弟師妹們還在奮戰(zhàn),別讓他們流血太多啊。”。
“知道了,別說話。”木嘯川並未起身離去,依舊把自己的真炁分給了漁溪:“好好休息。”。
同時暗暗一查漁溪體內(nèi)經(jīng)脈,發(fā)現(xiàn)並未有損傷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眼前這個人,不僅僅是他的師妹,還是他師父留在人世間最後的血脈了。要是漁溪今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木嘯川真不知道,自己駕鶴西去之日,有何面目去見自己那已經(jīng)羽化多年的恩師。
任由漁溪一再催促,木嘯川都沒有中斷給漁溪續(xù)上真炁。直到漁溪不但臉上恢復(fù)了血色,就連雙脣都已經(jīng)不再蒼白後,木嘯川在緩緩收回了手,拿來一旁的皮毛縫製的被褥,給漁溪蓋上。
屋外風(fēng)雨聲中,遠處喊殺聲不減反增,撼動天地。
其中還摻雜著不少淒厲的慘叫和痛苦的嗜好,一聲比一聲瘮人。
從聲音遠近來判斷,敵人已經(jīng)攻到了城牆下,高大的城牆也不可能撐住接二連三的強攻。
更何況敵人之中,還有防風(fēng)氏的巨人。這些個頭高大的氏族部落勇士,可不只是長了個高個子,各個力大無窮。
再堅硬的城牆,也經(jīng)不住他們窮追猛打。
木嘯川知道,他該走了。
“五靈。”站起身來的木嘯川大喊一聲。
話音落地時,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弟子,憑空浮現(xiàn)在他面前。
“照顧好你師叔。”木嘯川叮囑了一句,在那個叫五靈的女弟子應(yīng)答下,在漁溪目光注視下,出門而去。
走出門去的木嘯川順手一招,地上的落月刀感應(yīng)到了主人的召喚,隨著他這一招飛起,帶起一陣勁風(fēng)飛出門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木嘯川手中。
帶起的勁風(fēng),吹動門扉,把漁溪的屋門關(guān)了起來。
持刀站在門外的木嘯川,注視著房檐上垂下的雨簾,側(cè)耳傾聽。
嘈雜的風(fēng)雨聲,廝殺聲和喊叫聲,充斥著他的雙耳。
就算再如何嘈雜,五感六覺都異於常人的木嘯川,只是從細細聆聽中,就能知道城內(nèi)外的情況。
他知道敵人內(nèi)鬼潛入城中,大肆屠殺無辜。也知道自己的師弟們,護住了城門,不然內(nèi)鬼大開城門,放敵人進來。
也聽到了城外的金戈鐵馬聲,知道哪怕是劍陣奇襲過後,尚有大批敵軍倖存,正在攻城。
木嘯川卻不擔(dān)心什麼。
城中鎖龍人如今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也不是無能之輩。況且,他還聽到了南面,有越來越近的沉重腳步聲,和大地在腳步聲下微微顫抖的聲音。
援軍就快到了!
敵人的末日,也要到了!
暗暗調(diào)息一番的木嘯川,恢復(fù)了一些真炁後,把臉一沉。
眼中忽地迸射出一道冰冷的兇光,把自己脖子左右一扭,發(fā)出一陣沉悶的咔嚓身後,用鎖龍人的意念傳音術(shù),對城中每一個正在作戰(zhàn)的鎖龍人,暗暗說到:“師弟師妹們,奮勇殺敵,絕不要放走任何一個敵人,讓我們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屠殺殆盡吧。”。
傳音完畢,木嘯川眼中兇惡不減反增,身上殺氣暴漲,腳一點地,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射入雨簾之中,朝著府門外,城中各處戰(zhàn)場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