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方先生您的視力障礙是怎麼造成的呢?”
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一定是別人。
“霍小姐真是處變不驚,沉著冷靜。”我聽出了方於野言語中的失望,以爲我會下不來臺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麼,不能夠,我曾當著兩千多名員工在主持會議的時候打了個響嗝,照樣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場面,天氣挺熱,就當穿上泳衣溜溜了。”
“衣帽間在二樓。”
我往樓梯上走,方於野在後面跟著。看來我的採訪稿題目要改一改了,《跟我鬥,你還是個弟弟》。
方於野的衣櫥不像普通霸總的風格,他們除了深淺黑白灰藍,其他顏色的衣服罕有。而他的衣櫃裡,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顏色都有。
我拿出來一件衣服問道:“這件鉚釘大亮片的襯衫,方先生準備什麼場合穿?”
“去聽演唱會的時候。”方於野靠著衣帽間的門,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始終面帶微笑。
純白襯衫?女人穿著男人的白襯衫光著兩條腿在屋裡走來走去的橋段真是讓我頭皮發麻,嗤之以鼻。
我選了一件墨綠色的襯衫,一條運動短褲,腰間紮了一條黑色的領帶收緊褲腰。
“我們就那麼不言不語的坐著?”我試圖打開話題。
“安靜的坐著也是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臨近十二點鐘,方於野終於開口說話了:“請方小姐去下個廚吧,我餓了。”
整整十天,朝九晚六,採訪工作進展爲零。每天都是重複著前一天的內容——坐著,做飯,吃飯,坐著,回家。
原來方於野早就有準備,十天沒有去公司,就窩在家裡,哪裡都不去。
如果非要說這十天有什麼收穫,就是我用我的廚藝成功噁心到了方於野。
“方先生一開始就沒有被採訪的誠意,我們之間根本就是在耽誤彼此的時間。”再也忍不下去了,得罪他又如何。
“霍小姐,你雙眼可見的這十天,確實就是我私生活中的全部。”
“你請我來我都不會再來,我快走,你留步。”
拿起包我氣沖沖的走了。
明天該怎麼和樑主編交差?一點有用的素材都沒有,一張照片都沒拍,大家不取笑我纔怪。古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有霍曉苗想採訪方於野。
轉天一早,我頂著一對熊貓眼來上班。路過前臺就被張文文叫住了。
“想不到啊喵。可以啊,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你不僅搞定了稿子,連人都搞定了。對了,樑主編讓你到了之後立刻去他辦公室找他。”
我被張文文說的一頭霧水。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著不面對不解決問題也不是姐的風格。
“樑主編,您找我?”
“坐坐,霍曉苗,功臣!趕緊落座。”
樑主編見我進來竟然親自起身幫我拉開了椅子。哎,想必以爲我是帶著採訪成果勝利歸隊,我卻只能送他一盆冷水扣頭上了。
“嘿嘿,主編,咱們這次沒有采訪好方於野,還有下次啊,好歹聯繫方式我是搞到了,您再派個記者去和他聯繫聯繫要不?”
“開什麼玩笑小霍,你寫的稿子昨天下班前就送回來了,那照片拍的,清晰中帶著點隱晦,隱晦中夾雜著神秘。你這是把相機架在哪兒拍的。”
聽主編說完我是徹底懵了,掏出手機,只見今天各大新聞媒體相繼轉載了我們雜誌社的一篇電子文章——《我懷裡的喵,方於野背後的女人》,作者署名:霍曉苗。
“不得不說方於野這波操作真夠浪漫,難怪小霍你那麼胸有成竹能採訪到他,原來是家屬。”
我越看越氣,咬牙切齒,鼻子都快氣歪了。在這篇採訪文章裡,方於野毫不吝嗇的自爆,表達了自己對正牌女友,小名叫“喵”的姑娘的愛意,外界傳聞自己是“海王”並不屬實,自己將會在年底女方生日這天完婚,在其結婚成家之後,生母方珍妮生前股份歸到方於野名下,方於野正式成爲方氏集團董事長。
穿插在整篇採訪裡面的配圖,竟然是她和方於野,照片在外界不明緣由的人看起來格外溫馨而生活化。
明明是自己被迫下廚,做的飯菜也是一言難盡,圖文被寫成了廚藝了得,恩愛情侶在家一起下廚。
明明是她心裡一肚子氣,一個採訪問題都問不出來個答案,坐在對面盯著方於野越看越不順眼。被寫成了感情深厚,無需多言卻濃情蜜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照片裡的女孩,就是霍曉苗。
“未婚妻採訪未婚夫,霍曉苗,喵,這暗戳戳的糖,撒的高級啊。希望你不要嫌這裡廟小啊小霍,以後咱們雜誌社還要靠你在方董面前多多美言。”
從主編室出來,立馬撥通了方於野的電話。
“方於野,我怎麼招惹你了,你這樣對我?”
“問你自己啊。”
“我就是不知道纔打電話問你。”
“論心機,我比不過你吧霍小姐。”
“我從頭到尾只是想採訪你,給你寫一篇採訪而已,光明正大。”
“我現在就在你們雜誌社外面,你可以出來和我當面說。”方於野掛斷了電話。
他的車停在門口。我上車之後隔斷就被升了上去。
“給我個理由,爲什麼。”我質問道。
“你那麼神通廣大,是從哪裡打聽到我會去那個麥當勞的?然後裝作和我偶遇。”
“你有被迫害妄想癥吧方於野,你不僅眼瞎你還心盲。”我故意嘴刀捅他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