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上場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架子,輪起拳頭就衝著五人懟。場外衆人一陣驚呼,完全想象不到這五大三粗的傢伙會這麼做。
“夯貨,你找死!”
汪菊勃然大怒,雙手成爪朝著熊大臉上抓。其他四人從旁協助,眼睛盯著膀大腰圓的熊大,一旦有機會直接下死手。
“啊~”
一旁的風辣椒素手捂住小口驚叫一聲,也是被熊大的主動討打嚇得不輕。她這一聲啼音婉轉,帶著十足的嬌弱,又不顯得做作。
“咳咳~~~”
年輕男人到嘴裡的茶水嗆了兩口,皺眉看著場邊。
王大同則是用右手在自己大腿上擦了兩下,嘴裡一陣乾澀 ,眼睛朝著場邊的紅衣身影盯著好一會。
其他聽到驚叫的人一個個都心裡發酥,雙手不自然的捂在自己襠前,眼光也飄忽不定。有的人倒是臉皮厚,眼睛裡發著光,盯著紅衣背影口水掛在嘴邊。有點甚至對自己旁邊的朋友開始胡亂撫摸。更有不要臉的,居然兩個大男人相互撫摸對方,眼睛裡含情脈脈。
“這小辣椒,真是……”
王大同眼睛尖,看到了看客們的反應,相當驚訝。
“紅顏禍水一個……”
年輕男人扶額苦笑,懶散靠在椅子上。
那五個人沒有在熊大手下走過百招便紛紛落敗,倒在地上哀嚎。周圍的看客看得一陣陣驚奇,眼光看著臺上的大個子不再是嘲諷和輕視,而是充滿了仰慕和敬佩。
“怎麼會……”
滕季鼎兩眼瞇起,死死的盯著那個輕輕鬆鬆把自己這邊五個高手撂倒的大個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後,他猛然起身,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那穿風衣的年輕人嘴角帶笑,也是起身,朝著王大同簡單交代兩句後離開了廣場。
“麻煩老哥把賺到的錢三分之二留給水滕會,剩下的算是連本帶利還老哥的錢。” 年輕人揮揮手,慢慢消失在王大同視線裡。
“老弟,你跟他們很熟?”
王大同從剛纔的驚愕裡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問了一句,發現人早就不見了。
“小辣椒啊,我們贏了!”
歪酒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竟是喜極而泣。他雙手鋤地坐在地上,怪叫了好幾聲,毫不掩飾得意。
“趕緊爬起來,丟人現眼。”
王彩冷冷說了一句,嘴角卻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水滕會衆人都是欣喜若狂,歡呼著高呼風辣椒的名字,愚弄的看著對面千秋道館的人。
“他們遲到要玩完,哼!”
汪菊被兩個人攙扶著,明顯是受了重傷。他惡狠狠的瞪了水滕會的衆人,領著千秋道館一羣人打道回府。
這次千秋道館可是丟臉大了,從此得灰溜溜的離開小鎮。哪怕是老滕家出面說好話,以後在水滕會面前註定是矮了一截。爲了保存最後臉面,以後就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滕家老宅會客廳。
“什麼,千秋道館那邊輸了?”
滕才厚直勾勾的盯著來通報消息的下人,半晌後無奈地朝著對方揮揮手。下屬會意,恭恭敬敬的離開了。
整個會客廳裡面只有滕才厚和年逾古稀的滕老爺子,整個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滕才厚等著老爺子拿主意,時不時會擡頭看看老爺子。老爺子一副事不關己樣子,杵著柺杖竟然開始打瞌睡。
整整半小時過去了。
“啊爹,這事怎麼辦啊!” 滕才厚提著嗓子小聲問,生怕被老爺子臭罵一頓。 滕老爺子清醒過來卻沒有睜眼,胸前有規律的微微起伏,右手開始在柺杖上輕輕敲打起來。
滕才厚知道老爺子現在在思考對策,心裡的大石頭落下了大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幸好老爺子沒有撇下他不管,不然自己得焦頭爛額。
“啊爹,我去把小班叫來跟你下棋。”
滕才厚輕快說了一句,轉身要離開會客廳。 “誰讓你走了,滾回來!” 老爺子不怒自威,聲音洪亮。
“哎!” 滕才厚老老實實的回了一聲,恭恭敬敬的做回椅子上。
“那千秋道館那邊怎麼說?”
滕才厚抱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問。
“哼,自己拉的屎自己擦乾淨。”滕老爺子柺杖往地上一敲,一錘定音。
聽了這句話,滕才厚臉色蠟黃,一口茶水被堵在嗓子裡咽不下去,更不敢吐出來。
“你也該見見你那個老弟了。”
老爺子拄著柺杖起身,緩緩離開會客廳,留下滕才厚一個人在原地若有所思,臉色像是吃了滿嘴的黃連。
相思橋頭。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矗立許久,像是一根立在橋頭的桿子,孤立而獨立。許久,他擡頭看了看頭頂明媚的陽光,血紅的眼眶裡透著欣喜。
“好像可以看見了……”
男子沉吟片刻,朝著滕家鎮中心走去。
“必須得跟老滕家好好聊聊了……”
滕家渡百里外。
一襲紫衣飛快穿梭在一片荒地間,不消片刻就跑出去了一兩公里。紫色身影像一隻紫狐,速度迅猛而靈活,在高高矮矮的荒草與灌木叢中間依然像飛一般,身法不曾減弱分毫。
大概一小時後,已經可以看見城市輪廓在不遠處,紫衣緩緩放下速度,改爲步行。
她撥弄了兩下烏黑亮麗的頭髮,白霜般的臉蛋上露出幾分疲倦,卻是一臉輕鬆愉快的表情。從背後取下身上的揹包,拿出一塊壓縮餅乾後,她小口吃起來。雖然荒無人煙,但是她吃相優雅得體,沒有狼吞虎嚥。
慢慢吃完一塊餅乾後她又喝了一口清甜的水,把水瓶放回揹包後再次拎包向前,朝著進城大道不緊不慢的向前。
進城的大道是半個世紀前的老路,可以同時十輛車並駕齊驅,此時也是中午高峰期,路上車來車往,像穿梭不息的河流。紫衣沒有打車,自己緩步朝著大路靠邊行走。
出衆的氣質和美貌吸引了許多來來往往的車輛,每走出兩步就有車停在她跟前,或者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或者是染髮殺馬特的青年,又或是二十多歲開著跑車的闊少爺都殷勤地請她上車。
紫衣回絕後他們還是不死心,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甜言蜜語說出一大堆,甚至主動下車幫她拎包。在有兩個不識趣的年輕人被她兩三下打倒在地哀嚎後,許多人悻悻然的離開,不敢再糾纏。還有膽子大一些的把車開得特別慢,跟在紫衣後面。
一小時後,滕家渡出現了一副百年不遇的奇觀。
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在路上走著,後面跟了成百上千輛形形色色的高端轎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車輛佔住了一整條街道,從前到後看不見盡頭。滕家渡的當地人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背上挎包的神奇女子,紛紛猜測可能是某個大老闆的千金。同時也震驚,有錢人出行方式是不是有點太高調了?
滕家老宅花園。
一臉祥和的滕老爺子坐在湖邊,接過滕小班手裡的魚料,大把灑在魚塘裡,引來了十多條大魚搶食,水面蕩起水花,攪碎了湖中爺孫兩人的倒影。
“爺爺,魚吃飽了就不會上鉤了。”
滕小班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裡對釣魚沒有絲毫興趣,雙手捧著下巴望著湖面。
“魚吃飽了才肥美,以後更好吃。”
滕老爺子拋下魚線開始靜坐,半瞇著眼看著湖面,一副老僧入定樣子。滕小班頓時覺得無聊透頂,站起來轉身要走,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憤憤然看了老爺子一眼,坐在老爺子旁邊一聲不吭。
老爺子會心一笑,喊了聲小班真乖,樂呵呵地放下了手裡高高舉起來的柺杖。
半小時後,有魚觸鉤。
“爺爺,有魚!”
滕小班大叫,拿著水桶過來承接。老爺子淡淡的說了句是小魚,把魚竿收了後把一條巴掌大小的魚扔回魚塘。繼續加魚餌後接著垂釣。
十分鐘後,滕小班再次大叫。
老爺子笑笑搖頭,還是小魚。再次收桿放生後接著垂釣,依然平靜的看著湖面,眼睛比湖面還要平靜許多。
下一次觸鉤晚了許久,是在二十分鐘後纔有魚上鉤,魚竿彎曲的非常明顯,說明是一條大魚。滕小班這一次沒有再叫喊,而是撇嘴說魚上鉤了,也沒有催老爺子收竿子。
老爺子手腕一抖,一條四十公分的大魚離開水面,在離開湖面半米的空中掙扎,魚尾上抖下來了不少水。
“哇,好大一條!” 滕小班站起來手舞足蹈,快速拿著木桶到老爺子跟前,激動之情都掛在臉上。
老爺子笑笑,手裡用力一扯,大魚嘴裡帶下來一小塊血肉,大魚也得以重新回到水中,馬上消失不見。
滕小班驚叫一聲,差點沒忍住跳下去把大魚揪回來。抱著水桶坐下來一臉苦悶,不由得抱怨道:“老頭你幹嘛呢,好不容易大魚上鉤你又放了。”
“混賬,好好說話。”
老爺子臉色一沉,拿著柺杖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疼的滕小班齜牙咧嘴,連連求饒。老爺子倒也不是真的生氣,馬上和顏悅色的再次放下裝上魚餌的釣竿,等待著下一條大魚上鉤。
“小班吶,好事多磨,大魚還多著呢,慢慢來,不能急~~~” 老爺子說完從旁邊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涼茶,喝了一口發現不合口味。
老爺子把茶水倒光,吩咐滕小班去他房間拿鐵觀音來泡茶,自己守著釣竿。滕小班馬上蹦起來,興沖沖的離開了。
只要是不再原地傻乎乎的坐著,幹什麼都舒服。滕小班小跑著離開花園,衝著車庫方向走。雖然只能開車十來分鐘,但是過把癮也是好的。
老爺子當然知道滕小班的想法,平靜的眼眸裡露出兩分無奈,還有這三分寵溺。搖搖頭繼續看釣竿,滿是老年斑的手上骨節異常明顯 ,虛握著青龍浮雕柺杖。
在滕家渡這條大船上,他靠著這隻手行駛了四十多年。一陣清風吹來,鬢角的白髮被吹起來。老爺子長長呼出一口氣,呢喃道:“大魚啊,大魚,你什麼時候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