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魚完全不夠塞牙縫,兩兄弟吃完後把魚刺扔火堆裡,噼裡啪啦燒出聲響。要不是因爲礙於面子,滕均感覺吃貨洪柱都可以把魚骨頭吞下去。
“天氣真冷啊,喝點?”
滕均偏頭一笑,拿起一瓶酒咬開瓶塞,直接對著悶了一口,道:“好酒啊,舒服!”
洪柱眼疾手快,拿起一瓶塞在洪辰手裡,自己把最後瓶拿起,一口就喝了一半多,咕嚕咕嚕的跟喝水一樣。
“柱哥好酒量啊,來碰一個?” 滕均豎起大拇指,拿過酒瓶來敬酒,微微放低了一些。
“哈哈,老子可是千杯不醉,來!” 洪柱爽朗一笑,兩個磕碰了一下舉頭牛飲。
大冬天喝酒暖胃驅寒,現在感覺身上血流都加快了。臉上也微微有些燒起來。反觀洪柱黝黑的膚色像個張飛一樣,一點反應沒有,一看就是老酒罈子。
“少喝點,還要回去看門?!?洪辰臉色不悅,拿著酒瓶沒反應,一副守舊派樣子。
“不怕,我回到滕王閣,這邊應該不會有事了,放心喝。” 滕均拎著瓶子平舉起來,對著洪辰示意。
洪辰不好意思拒絕,咬開瓶塞雙手捧著酒瓶一起撞杯,不多不少的喝了一口。
洪柱看了直搖頭,嘲諷似的一笑:“大哥,沒你這麼喝酒的,想小妞進洞房一樣羞羞答答。”
“你……” 洪辰羞憤,臉上一紅,冷哼一聲。
“不用太拘謹,都是兄弟手足,一家人。” 滕均灑然一笑,再次敬酒,這次主動把瓶子湊近表示尊敬,洪柱還是太守禮了,要讓他知道在這裡沒有滕王,只有一羣好兄弟。
“這……不合規矩?。 ?洪辰受寵若驚,連忙放低酒瓶撞杯,再次喝了一口,這次喝的要多一些。
“哎呀,看著都尿急,大哥你不行啊。” 洪柱撇嘴,自己主動過來敬酒,他的酒瓶已經見底,再過兩口就要喝光。
“你太不懂規矩了!” 洪辰撇了他一眼,嚴肅地說道,面色上倒是輕快了許多,沒有了剛纔的保守。
“去他的鳥規矩,喝個酒還事多?!?洪柱嘀咕一聲,把酒喝的精光。
洪辰見他不服自己,心裡來氣,拿起酒瓶子直接灌,喝了半瓶瞪了洪柱一眼:“老子喝酒了,行吧!”
“好!” 滕均排腿大笑。
洪柱也兩隻手豎起拇指,大哥還是發飆了。他臉上閃過一絲戲謔,開始拉著滕均聊天,問他前幾年在外經歷的事情。
秋水在一旁一直不說話,一雙素手放在膝蓋上,明亮的眸子看著滕均,也很期待他把那些她不知道的過往吹一遍。
滕均喝完酒,甩開瓶子雙手後撐,又給火堆加了一些柴,開始大肆吹年,甚至起來配合動作,表情也做的很足。在講到他打劫強盜那一段,把洪柱和秋水逗得笑個不停。
洪辰在旁邊也笑,抱著酒瓶子搖搖晃晃,裡面還有一小瓶沒有喝完,現在酒勁上來了。
“嘿,等會有好戲看了?!?洪柱神秘一笑,看著自己大哥。
四人正在歡聲笑語,天上突然飄下一兩片白色棉絮,輕輕落在秋水耳邊的青絲上。滕均眼睛尖,輕輕拿下,碰到了她的臉頰,滑嫩如羊脂一般。秋水俏臉一紅,好像是喝了酒。
“下雪啦!” 滕均喜不自勝,輕輕把那手裡雪花丟下,擡頭看著千千萬萬棉絮一般輕柔的白雪輕輕落下。秋水,洪家兩兄弟也擡頭。
秋水臉上淺笑,伸手去接,白雪入手即刻溶融化,留不下來。
洪柱雙手拍大腿,也是一臉高興:“奇了怪了,幾年不下雪,今天偏偏就下了?!?
“瑞雪兆豐年。” 滕均點頭一笑,看著靦腆的雪開始慢慢變大,洋洋灑灑,漂亮而空靈,大地一片白色慢慢鋪上,不消多久,大地上銀裝素裹。美啊,太美了。
“唔,咋了,眼睛花了?” 洪辰搖頭晃腦,咧嘴看著三人傻笑。
……
白雪漸漸覆蓋,天地終於統一於白色,聖潔和平,安靜而高雅。
“喲,烤魚吃都不叫你葛姥爺,死娃娃!” 一聲老氣橫秋的聲音傳來,小道上走過來一個老頭。老頭白鬍子白頭髮,衣服穿的少,雙手放衣服裡直哆嗦。
“葛姥爺,快來坐,你怎麼過來了?”滕均大喜,平時可從來不見他出來,一直都是待在祠廟,沒想到一場雪把他引出了。
“你兩個小傢伙也在這裡蹭吃蹭喝,喲嚯,還喝酒?!?
葛姥爺臉色拉下來,看了兩人一眼。洪柱剛纔就站起來了,不敢說話。大哥洪辰在地上還是呵呵直笑,看見葛姥爺也沒有站起來,反而招手讓他過來烤火。
“在職不能喝酒,你懂不懂規矩!” 葛姥爺高聲斥責。
“葛姥爺別生氣,我們錯了?!?洪柱急忙認錯,臉上非常慌張。要是葛姥爺真的動怒,直接可以把他們逐出滕王閣。
“姥爺,是我讓他們來的,你別生氣。”滕均在一旁陪笑道,拉著他坐下來一起烤火。
“沒吃飯吧,我給你抓魚去。這魚味道特別好,你一定要嚐嚐?!?滕均說完朝秋水使臉色,後者馬上會意。
“姥爺,天冷多穿衣服??!”秋水過來拉著他的胳膊笑盈盈說到。
“你們吶!別以爲老頭子我會上套?!?
葛姥爺假意生氣,嘴角卻翹起來 ,裝也裝不了。沒辦法,秋水一撒嬌他就沒轍,他沒有子女,一直把滕均幾個當孫子孫女背養著。
“柱子啊,在滕王閣還是要守禮數,好多人看著你們呢,他們可沒有別人幫忙說情。” 葛姥爺語氣帶著訓斥,卻溫和了許多。
“一定一定,葛姥爺放心?!?洪柱連忙點頭,衝著滕均兩人眼神答謝,心裡一鬆。
兩人微笑迴應,繼續一起聊天。
過了兩分鐘,醉醺醺的洪辰竟然要下水去捉魚,說是有一條半米長的大約在水裡,他要捉起來烤著吃了。
他站起來踉踉蹌蹌,東倒西歪也找不到北,衆人掩面而笑,紛紛起來勸住。
“別攔著我,不然我急啊!” 洪辰大呵一聲,開始打起拳法。
衆人退下,只能說看著他下河摸魚,站在邊上看著他怕她出意外。
滕均想起來剛纔洪柱一直偷笑,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了。難怪洪辰一直不敢喝酒,原來不僅僅是不好意思。
洪辰一直在摸魚,天上的飛雪還在飄。秋水慢步走到小橋上,看著還在岸邊看著洪辰的滕均。
一陣風起,牽動滿天雪花起舞。秋水有感,開始踏出舞步,腳下緩慢移動,整個身子輕盈靈活,開始舞動起來。
紫色長裙像一把傘,一頭五黑長髮像絲綢開始飄起來。一雙素手靈活變動,細柳一般的腰肢柔美而不妖媚的扭動,舉止有分寸,沒有絲毫嫵媚討好意味。
三人不看雪裡,看著橋上的秋水和白練共舞,在白茫茫天空下自由躍動。
葛姥爺眼睛裡透著欣慰,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晶瑩,這個小孫女越來越漂亮,羨煞旁人。
滕均也是輕輕一笑,不禁有些感慨:要是大家都能看見就好了。落霞姐最喜歡雪,長天愛吃烤魚,孤鶩喜歡看大家在一起打鬧嘻嘻,他靜靜站在一旁,也是笑著的……
紫衣還在起舞,白雪依舊紛紛落下。
小火塘的旁邊,有一顆三百年老樹,不知道是何種類,現在已經吐出一葉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