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一座西省比較知名的工業城市，著名焦臨線就是一條焦作到這裡的鐵路線，北方的煤就是通過這條鐵路源源不斷的運到南方。而臨江市在文化方面也有建樹，最有名的當屬柳候祠，相傳柳宗元就曾經在這裡做過太守。

臨江市電子工學院，一座小有名氣的大學，作爲全國四座電子工學院之一，亦吸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學子。工學院座落在郊區，原山鋼鐵廠旁邊，雖說是郊區，也建築得有模有樣，和市裡有得一比。

工學院的男生宿舍裡，吃下最後一口泡麪的周極滿足地呼出一口氣，蔥香排骨麪，他最喜歡的一種口味，放下筷子，抽出捲筒紙裡的紙巾擦了擦嘴。

從窗外彌進的一點亮光，將這亂七八糟的宿舍託現出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阿諾斯瓦辛格左右手舀著兩架重機槍，往一個屋子裡狂掃過後一樣……

也許人類學家都會感覺到驚訝，在這種接近人類生存環境極限的地方，正生活著一羣人類，而這羣人類正脫光了上衣光著膀子在玩電腦。

爲什麼要光著膀子，估計是天氣太熱，不過周極聽他們說，這是爲了促進國家經濟發展的需要。

原以爲是隨便說說，後來周極才明白，日本經濟騰飛的原因——人家可不單光著膀子。

吃完泡麪周極躺在牀上無聊地望著上鋪的牀底，宿舍裡是雙層鐵架牀，牀架上已經漆落斑闌，上鋪是一個法學系的老油條，名字叫楊毅，有時候半夜會感覺牀在搖動，問他在幹啥，他說在捉老鼠，周極非常佩服，這傢伙的老鼠還真有精神，天天都要捉……

這時宿舍裡飄逸起一陣漫妙的音樂聲，是楊毅在放歌，好像是現在最流行的明星林語纖唱的《雨的眼淚》。在宿舍的牆上也貼有她的海報，大學生們雖說不是追星，畢竟也是年青人，趕些時髦也算青春了一把，牆上經常會蘀換當紅明星的海報。

一般宿舍裡沒事就是放歌，以前是幾臺電腦各放各的音樂，但事實證明了，這樣的宿舍無法讓人類生存。所以宿舍舉行第十三次人大常委會進行商討，決定只許一個人放歌，就是音箱最好的楊毅。

不過宿舍裡基本上都是放那幾首，一直聽，聽到耳朵都起繭了。宿舍裡除了音樂聲，就是噠噠噠的cs槍聲，不要說這種雜嘈他無法忍受，從這裡出爐的小夥子，哪個沒有極高的抗嘈雜能力。

不知道爲啥，聽著老是覺得難受，周極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準備出去，見周極要出去，老樣子，一羣人在忙碌的cs中仰起頭來叫嚷：

“死胖，幫我買包煙，兩瓶可樂！”

“我要一瓶鮮橙汁！”

“一包煙，一包牛肉乾！”

……

……

這些傢伙紛紛掏出零錢，五塊十塊，周極收起錢，然後開始統計物資需求。這是宿舍裡的傳統運作模式，如果有人要出去，總會捕住，叫其順路帶回戰略物資。

收好錢統計好各部門需求周極走出宿舍，打開宿舍的門，就好像天國之門，外面的亮敞讓人一震，天氣還不錯，至少沒有下雨，像這樣的陰天已經連續十幾天了，屋檐剛晾上的衣服譁拉拉的在滴水，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廉價洗衣粉的味道。

走下樓，在樓梯口遇到一個提著一大袋零食的女生。女生出現在男生宿舍，在這種提倡男女平等的代時並不少見。

這個女生周極還算認識，她叫玲，宿舍裡王強的女朋友，一頭拉直的長髮，新潮的穿著，算是長得比較出衆的女生。具王強說，當時追她的男生多不勝，後來他過五關斬六將，才贏得美人歸。至於這些話真假與否，已無從考證，不過玲長得的確漂亮，這汝需至疑的，有追求者就更不奇怪了。

“小胖！”她叫了周極一聲。

爲什麼會叫周極小胖，不得不承認，周極的確是有點胖，不過周極還是在無奈中尋找一絲安慰，把自己的身形歸納於胖偏於的範疇。不過宿舍裡的那些傢伙，總是喜歡叫周極死胖，也許是順口一點罷了。

周極笑起，習慣性地道：“又來找王強啊！”

“是啊，你去哪？”

“我去買點東西！”

“我買有零食，你要快點回來，回晚了就被他們都吃光了！”玲提了提手中的塑料帶。

“好，那我先去了，回見！”

“拜！”

就是這平淡而招呼直到告別，周極走在路上，心裡不由泛起一點羨慕，心想有個女朋友還真是不錯，因爲每次王強的女朋友來宿舍，都會帶點零食，每次周極他們吃這些零食，王強面上就有光。其實周極的要求很低，不要求像玲那樣漂亮，只要有一個一般點的女生他就滿足了。

只不過他連都無法奢望，對於像周極這樣一個窮苦的學生來說，一個月二百五十塊的伙食費，加上一些日常開銷，就連三塊錢一份的學生餐，都不是天天吃得起。

而同宿的同學，家境都不錯，諾基亞的手機，耐克的鞋子，阿迪達斯的衣服。而周極維一能享用的名牌就是——康師傅蔥香牛肉麪。

無奈也罷，一直這樣過習慣了。

出宿舍，宿舍外就是學校裡的一條小型商業街，有複印店，小商店，還有面包屋，都是一些學生消費的東西。周極心裡一顫，還真是走運，竟然看到街上走過一個美女。

他沒敢正面瞧，以他的膽小性格，只是像做賊一樣偷偷地瞄了兩眼，生怕被發現。不像宿舍裡的楊毅，基本上是盯著美女看，那雙色瞇瞇的眼睛，被看過的女生，都會升起一種被強姦了一百次又一百次的感覺。

美女已經走過，周極望了一下經常去的小商店，一個滿頭捲髮的中年婦女坐著打毛衣，她的孩子在地上爬來爬去，兩個臉髒髒兮兮，還拖著一條黃黃的鼻涕。

“呀，周極啊，阿姨好久沒見到你了！”看得出來，周極是這小商店的熟客。

“是啊，這幾天沒空出來！”

“來來，幫阿姨搬幾件飲料到上面！”聽小商店老闆娘的語氣，使喚周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哦，好的！”周極挽了挽衣袖，將東西扛上，一件件推上閣樓架

周極滿頭大汗地將最後一箱飲料推上小商店的閣層，小商店的老闆娘頓時是喜上眉梢：“這小夥多勤快，以後肯定很多姑娘中意！”

“來來喝口水！”阿姨用一次性紙杯倒了杯純淨水。

周極滿頭大汗地將最後一箱飲料推上小商店的閣層，小商店的老闆娘頓時是喜上眉梢：“瞧這小夥多勤快，以後多著姑娘中意呢，來來喝口水！”

阿姨用一次性紙杯倒了杯純淨水遞了過去，這種誇講周極自然不會信以爲真，呵呵笑了一下，喝了水，抹了一把汗，舀起幫宿舍裡的人買的東西趕到校外買菸。

煙這種特殊物資，只有校外才能買到，宿舍離校後門前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校門此時來往的人不多，因爲不是上課前的時段。在校門口不遠買到了煙，周極開始往回趕，突然一聲咒罵吸引了他的注意。原來是一個瘸腿的老人吃力地推著自己的輪椅橫過馬路，卻因速度太慢，擋到了路上的一輛黑色本田車。

“老人家，不要擋著道，快點走！”司機顯得有些不耐煩猛按喇叭。

看起來，老人自己推動著輪椅顯得很吃力，特別是校門口凹凸不平的石渣路。

像這種扶老人過馬路的事，雖然書本上說得很多，但在現實中很少見到。其實上前幫忙一下，也不是什麼費力的事，但是周極怕別人誤會自己裝好人。

看了看四周人不多，他鼓了鼓氣走上去，推上輪椅將老人送過馬路。旁邊的路人，也的確投來異樣的眼光，或許路人真的是這樣認爲吧。

“謝謝你啊，年輕人！”老人表示著感謝。

周極微笑著點了一下頭道：“沒啥，我送您回家吧！”

“不用不用，你有自己的事就先去忙吧，我老頭子一個人能回得了家！”

“我沒啥重要的事，就讓我就送您一程吧！”

“唉，我這老瘸子啊，活著真是對社會的累贅！”

“我先送您回去吧！”

“你真是個好人吶，這世道像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老人喋喋不休的說著好話。

周極只是笑笑，推著輪椅，將老人送回家，老人是住在學校旁的村裡，雖然說是村，其實水泥樓房並不比市裡少，這所大學座落在這個市郊，佔地三百多畝，兩萬人的大學校，市拔款兩億的重點建設項目。

自從學校建座落在這裡，附近村的經濟就被搞活了，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大學生不記其數，特別是一對一對的情侶，急需一塊小天地享受成人待遇。有了這個條件，原來滿是土房屋的村上，水泥樓房如同雨後春筍一樣聳立起來，村民基本上都是以租房爲生。就連居委會，也跟著暴富起來，建起了六樓樓高的辦公大樓，一樓租給別人開了一家近三百臺電腦的網吧，二樓是辦公室，以上全是學生公寓。

這個老人住在旁邊的西環路口附近的村上，在聊天中得知，這兩條腿是在文革時被打斷的，並且膝下無子無女，孤苦伶仃的一個老人，就這樣過了大半輩子。

來到老人家，發現這個老人實在太可憐了，住的是破爛的老泥屋，窗子是用南方日報糊起來的，門就像快倒了一樣。走進屋裡，可以聞到空氣中一股腐朽的味道，四周的牆因爲燒柴而被薰得黑漆漆的。

“那桌子上有茶，我的腿不方便，小周就自己倒水喝……”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周極其實並不渴，是給老人倒了一杯水。

周極舀起門背的掃帚，給老人打掃衛生，老人趕緊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打掃就好了，小周你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好了！”

“我真的沒事！”周極依然在老人的家裡忙碌，手腳也相當麻利，很快就把屋子整理得乾乾淨淨。

將傢俱板凳放整齊，周極吸出一口氣，站直身，老人感激得都不知說什麼好：“小周啊，你爲啥要幫我這個沒有的老頭子，我這老頭子這麼麻煩你，真的過意不去啊！”

“沒事的，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以後有空會經常過來幫您打掃一下！”

“這哪成啊，還以爲學業爲重，我老頭子一個人幾十年就這樣過來了，沒什麼的！”

“呵呵，我總會有空的，先這樣了，我要先回去了！”

望著周極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老人沉默了一下，然後望著頭頂上漏光的瓦頂，陷入了長遠的記憶之中，良久，老人才長長地嘆出一口氣，這麼多年了，就這樣首望著，如果這樣老死掉，那個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老人的手裡，已經多了一塊古玉。老人喃喃地道：“或許這塊生靈玉，應該換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