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們攔著我?出了事王爵怪罪下來你們擔著?”
“你真的不能進。”
李羣玉從陽臺向下看去,見正是一女僕被兩名院衛(wèi)攔在院門口。她返回屋內(nèi),行至客廳,接通了門衛(wèi)室的電話,問道:“什麼事?”
門衛(wèi)室:“回夫人的話,是妾夫人的僕人,說是妾夫人病得厲害。”
李羣玉略一沉吟,道:“讓她進來吧。”
可是,那女僕終究還是沒進來,女管家已經(jīng)迎了出去。
***
等姜巖廷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那女僕已經(jīng)走了,李羣玉也已經(jīng)坐回她之前坐的地方了,不過,她對只裹了條浴巾的姜巖廷說:“你怕是還要穿戴整齊。”
姜巖廷拿小毛巾擦著頭髮,沒有應(yīng)聲,剛發(fā)生的事他已經(jīng)知道了。
“去吧。”,李羣玉眼見著他擦乾頭髮坐了下來,拿起手機開始看,半天也不動地方,只好催促。
他卻回了句,“不去。”
“萬一真病得嚴重呢?”
“要去你去,當初要不是你自作主張,”
“說當初做什麼?就算只是個僕人,病了你也該問候一下不是嗎?”
“那也該是你去啊,這些事本來就該你管,反正我不去,我累了,我要休息。”
李羣玉皺起眉頭,正所謂對癥下藥方能藥到病除,這會兒她去豈不是讓劉簡玲病得更重?
想了想,她如實說:“你這樣讓我很爲難,首先她姐姐現(xiàn)下還是王后,我剛進門,她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王后豈不是會對我有看法?我雖然不懼怕她們,但鬧僵了對誰都沒好處。而且在公衆(zhòng)眼裡總歸我比她後入門,到時你會落個薄情寡義的名聲,我也會落得彪妻悍婦的罵名,最主要的是你不去,那府宅裡的人不會認爲是你的問題,而都會以爲是我攔的,我不想我初來乍到就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好吧好吧,都是她有理,不情不願地起身,走進更衣室,一邊自己換一邊問她,“你要換一套嗎?”
李羣玉坐著不動,“我不去。”
“你不去?”,他立即從更衣室探出頭。
“她見了我,怕是要病得更重,你自己去吧,別忘了回來就行。”,她是催著他去沒錯,可那不代表她心裡真的能看開這種事,除非她不在乎他。
“那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回。”,他穿戴整齊,走出了衣帽間,老婆多了是太麻煩!
李羣玉居然沒答話,沉著臉好像有點不開心。她這表情姜巖廷反倒開心了,走到她身後握住她雙肩在她臉上親了下,“禍是你惹的,現(xiàn)在不是滋味了?”
“趕緊走。”,聳了下肩,意圖將他的手甩下去。
“好好反思你的罪行,我代你去贖罪,等我回來,你要謝恩。”
“快走吧。”,嘴上如是說,心裡卻不是那麼不是滋味了。
口是心非,女人!
***
南院南樓共三層,都是劉簡玲的。一層是休閒娛樂的,二層是日常起居的,三層是專門給她用來繪畫陳設(shè)畫作的,該有的全都有,真的不算虧待她了,可是,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她最渴求的,不過是一個男人的感情。
此時的劉簡玲,躺在臥室裡的牀上,是真的病了。頭昏腦漲……明明是大晴天,可她卻叫僕人把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屋裡和她的心裡都是昏暗的,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從知道姜巖廷要娶新夫人那天開始就病了,可他據(jù)說很忙,忙到抽不出一點兒時間來看她一眼。
僕人壓下門把手,朝裡面輕聲招呼,“夫人,王爵來了。”
劉簡玲聽清楚了,但她並不想起來,就讓她死了吧,不要他來看,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姜巖廷自行走了進來,房間裡的昏暗與沒開窗的味道讓他皺起了眉,看看牀上的人,問道:“醫(yī)生怎麼說?”
劉簡玲沒有應(yīng)聲。
僕人只好從旁道:“發(fā)燒,醫(yī)生已經(jīng)給開了藥了,可是——”
姜巖廷:“可是什麼?”
“可是夫人不肯吃藥,醫(yī)生要給她輸液,她也不讓。”
姜巖廷:“我知道了,你去給班德醫(yī)生打個電話,就說我讓他再過來一趟。”
僕人連忙點頭稱是,快步而去。
房間裡就剩下姜巖廷和劉簡玲了。
姜巖廷:“有什麼話說清楚,這樣不吭聲算怎麼回事?”
吸,吸吸,牀上傳來抽噎聲。
姜巖廷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怎麼又哭了?“你哭什麼啊?”
劉簡玲忍泣道,“你休了我吧。”
“你說什麼?”
“你既然不喜歡我,那就休了我吧。反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又娶了新夫人,我父親也下臺了。”
姜巖廷沉默了,片刻後竟然問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願意離開?”
這下?lián)Q劉簡玲無言以對了,她不過是、不過是耍一耍脾氣,想讓他知道她有多傷心多絕望,怎麼他不安慰反倒真的信了?騎虎難下,爲了挽回一點顏面她負氣般道:“是,我想好了,我不留在這裡做礙眼的人。”
姜巖廷思索了一下道:“那你想要什麼補償?你先說說看吧。”
頃刻間,劉簡玲淚如雨下,她絕食,生病,拒絕治療,現(xiàn)在把離婚都搬出來了,卻還是沒有引起他的絲毫在意?甚至連憐憫之心都沒有!
忽地掀開被,她坐了起來,大叫道:“我不走,我爲什麼要走?我有什麼比不上那個叫靳蘭的?風水輪流轉(zhuǎn),她爸現(xiàn)在了不起嗎?說不定哪天比我們家還慘!”
姜巖廷給嚇到了,她現(xiàn)在披頭散髮,雙眼紅腫,嘴脣乾裂,再這麼一吼,和鬼還真沒多大的區(qū)別。於是他眨了眨眼睛,鎮(zhèn)定了一下道:“你……你要麼回貓兒島吧,想住在那還是離開都可以,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你什麼時候想好了條件,跟我說一聲就行,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會盡量滿足。”
“我就要你,你怎麼滿足?”
姜巖廷額上豎下黑線,他不是心思耿直的男人,只是對於他不想花心思的事,他真的不太願意動腦,對付李羣玉需要絞盡腦汁,可對付劉簡玲完全不需要啊,於是他十分直白,直接給了答案,:“這個我做不到。”
所以女人啊,千萬別爲了一個不在乎自己的男人失去自我,可道理誰都懂,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卻都情難自已了。
這話一說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劉簡玲的沉默是因爲她不顧自尊,像瘋子一樣爭取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姜巖廷的沉默,是因爲他此時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兒過分了?畢竟那場失誤的男主角的確是他,因爲政治原因沒有拒絕娶劉簡玲的也是他,如今這個女人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想掃地出門不厚道,並且她還是因爲喜歡他這件事在和他吵架,他不該這麼殘忍吧?果然在解決女人的問題上,他還是有男人最常見的但絕對是不必要的憐憫心的!
好在醫(yī)生正這會兒來了,氣氛稍見緩和,接下來的一切都很稀鬆平常。醫(yī)生正常地例行檢查流程,而後兌藥下針……
從始至終劉簡玲都很配合,因爲姜巖廷一直在,他沒有離開。所以他還是有一點點在意她擔心她的對嗎?一個在愛情中卑微到底的女人,她只能靠這種自我欺騙來安慰自己了!
鹽水掛好後,姜巖廷一邊往外送醫(yī)生一邊跟他了解了下劉簡玲的病情,被告之她的心情纔是病情的起因。這點他並不意外。送走醫(yī)生後,他返回劉簡玲臥室站了一會兒,說:“我出去抽根菸。”
劉簡玲患得患失地急聲道:“你要走了嗎?”
他皺眉,他沒說要走啊,最初劉簡玲的單純讓他覺得輕鬆,可現(xiàn)在——
劉簡玲眼眶一紅,眼淚又出來了。
他很煩躁,丟下一句,“不走。”,說完還是轉(zhuǎn)身出去了。
出了廳室,在走廊的窗口抽菸,本來想給李羣玉打個電話,但又怕她睡著了,最後發(fā)了條微信過去,“我可能要耽擱一會兒。”
一根菸抽完了,沒有迴音。
他又發(fā)了一條,“睡了?”
半晌還是沒有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