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擡起頭,入眼的是柔順微卷的黑髮,長而濃密的睫毛下是一對勾人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玫瑰花瓣一樣的紅脣緊緊的抿著,卻依舊美得讓人目眩頭暈。
女傭人著了迷似的發出驚歎,嚇了樑子鈺一跳,惹得他好奇的看向她,顧一凡看著樑子鈺的目光回過頭,鋒利的眼神像看死人一樣盯著女傭人,在樑子鈺看不見的地方,對著其他人挑了挑眉,旁邊的傭人接收到顧一凡的指示,互相打掩飾的把女傭人拖了出去。
顧一凡不滿的轉回樑子鈺的頭說:“她有什麼好看的?讓你這樣盯著看”?
樑子鈺對著顧一凡嘲諷的笑著說道:“確實挺可愛的,你說對嗎?哥哥”。
聽到樑子鈺的話,顧一凡的手不自然的攥著,對著他笑了笑說:“你餓了吧,我下去幫你看看早餐好了沒”。
看著顧一凡慌忙離去的背影,樑子鈺心中得意,他知道這一聲“哥哥”是他與顧一凡之間永遠不了跨越的鴻溝,他要讓他更痛苦。
突然一陣聲響,樑子鈺轉頭看著窗外,A市又下雨了。
顧一凡走出房間,眼神瞬間變冷下來,在別人面前他都從未有過溫和模樣。
他下了樓站在門口,顧北立馬替他撐著傘。
顧一凡開口說到:“走吧”於是顧北就擡腳和顧一凡一齊往莊園後面的樹林走去。
樹林裡有一處空地,周圍被茂密的樹圍著,背襯著天際的陰雲和雷鳴,平坦的地上芳草簇簇,瀰漫著淡淡的煙霧。
跪在地上被綁著的人哭喊著求饒,周圍圍了一圈黑衣人,卻無一人爲她感到憐惜,這個女人赫然就是剛剛的女傭人。
顧一凡站在傘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伸出手,顧北明白的把東西遞給他,一陣雷鳴之後,了無痕跡。
“處理乾淨”丟下一句話後,顧一凡接過傘走回莊園裡。
顧北站在雨中,看著地上的人,他何嘗不明白這是顧少爺給他的警告,莫名的他又想起了上次觸摸樑子鈺的感覺,那樣的溫熱、柔軟,但是他不想落得和這女人一樣的下場,只能壓制住自己的心意。
顧一凡回到莊園裡洗乾淨自己的手,端著王阿姨做好的早餐上樓,樑子鈺正在看著電視,顧一凡抱著他洗漱好後,給他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然後坐在牀邊,端起粥吹冷了之後喂到他嘴邊,樑子鈺也餓了,身體也沒力氣,就沒矯情順著他的手喝了一口。
顧一凡開心的笑了,清淡的粥很合樑子鈺的胃口,不知不覺他就喝完了一碗,難得見到他這般柔順的模樣,顧一凡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樑子鈺注意到了顧一凡的眼神,別過頭看著電視,顧一凡還想說什麼,手機響了,知道他私人手機號碼的人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很重要的人才會給他打電話,他走出房間接通,樑子鈺好奇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沒過一會兒,顧一凡進來了,樑子鈺趕快轉移開視線。
“子鈺,我有點事情需要去辦,我儘量早點回來陪你,你乖乖的,有事吩咐傭人,別讓我擔心好嗎?”顧一凡揉著樑子鈺的頭,但他也不指望樑子鈺會迴應他。
交代完事情,顧一凡就離開了莊園,樑子鈺聽著外面汽車發動的聲音,躡手躡腳的下了牀,打開門光著腳下了樓,準備出去,剛一開門就發現有兩個保鏢站在門口,伸手攔住了他。
保鏢頭低著說:“對不起,小少爺,顧少爺說不允許你出門”。
樑子鈺煩躁的踹了右邊的保鏢一腳,保鏢不敢擡頭看他的臉,低著頭卻看見一雙小巧白嫩的腳,耳朵瞬間變紅了,他不覺得疼,反而還很享受這種感覺。
樑子鈺回到客廳,顧一凡沒有給他任何的電子設施,只有電視可以看,無聊的節目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在沙發上坐了很久,越想越煩躁,好不容易騙過了張昱銘逃出來,沒想到顧一凡竟然守株待兔給他抓個正著,這次的戒備森嚴,他真的不知道該想什麼辦法逃出去了。
而在莊園門口,一輛加長林肯緩緩停下。
警衛一路小跑到車窗前說:“請出示身份證明”。
司機把身份證明拿給他,卻聽到說:“抱歉,顧少爺規定,拿不出通行證,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
馬連棋聽到這話,長腿一邁下了車,英俊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透露著一股江南氣息。
他緩緩開口道:“怎麼?一凡這小子連我都防著”?
馬連棋的話讓警衛渾身一震,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馬家的下任繼承人,頂頂的大人物,他惹不起,就彎下腰恭恭敬敬的說:“那請馬少爺等一小會”說完他讓另一個警衛去打電話給顧一凡,自己去檢查車裡的人員。
警衛剛走到車門前準備打開門,裡面突然竄出來穿著軍裝的人,直接給他來了一槍麻醉針,馬連棋揮揮手,車上的人一涌而下,把背過身打電話的警衛打暈,打開大門進了莊園裡面。
馬連棋他們經過長長的草坪來到正門前,門口的保鏢攔住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們打暈,倒地不起,房間裡的傭人平時都在另一棟樓,只有接到通知纔會過來服侍,這也是顧一凡的安排。
所以他們一羣人順利的進了客廳,一樓沒有人,馬連棋讓其他人在一樓等候,自己上了二樓,他一間一間的尋找那個人,都沒看見,終於在拐角的書房裡看見了心心念唸的人。
淡雅如霧的晨光裡,樑子鈺坐在窗前,玫瑰花瓣的嘴脣,細緻如美瓷的肌膚,搖椅中的他寧靜地望著窗外。
面前黑色檀香木桌子上的薰香,白煙緩緩升起,縹緲惑人。
聽到聲響,樑子鈺轉過頭看著來人,驚喜出聲:“連棋哥,你怎麼來了”?
馬連棋看著眼前人清澈的眼睛,心中那一處隱秘之地又燃起愛火,他上前拉著樑子鈺的胳膊說:“我是來帶你出去的,路上再說”。
樑子鈺聽話的和他走出門,心裡撲通撲通的跳動,他下樓發現保鏢都被馬連棋的人解決好了,他們順利的來到門口上了車,樑子鈺直到坐上車,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真的可以離開這裡了。
車子沿著山路準備向山下開去,樑子鈺從後座轉頭看著這座莊嚴肅穆的古堡。
再見了,哥哥。
馬連棋看著樑子鈺的側臉,心裡微微一動,伸出手覆上他的手,樑子鈺察覺到了,但是現在還得靠著他帶自己逃出去,所以就忍著內心抗拒的感覺,沒做動作。
車裡的氣溫漸漸升高,和窗外電閃雷鳴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但還沒享受到片刻,前方的僱傭兵接到通知回頭對馬連棋說:“老大,山下被人圍了”。
聽到這話,樑子鈺心裡總有不安的感覺,馬連棋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對他們下達指令:“往山上開”。
車子立馬調轉車頭往山上開去,馬連棋隱藏在眼鏡後的目光陰冷,開口道:“顧一凡是瘋了嗎”?
樑子鈺看著馬連棋,沒有言語。
可剛剛開到半山腰,就又聽到僱傭兵說到:“不好了,老大,發現山頂有軍隊的身影”。
軍隊?張昱銘來了?樑子鈺心裡暗暗吃驚,他怎麼在這?
“糟糕,中計了”馬連棋低聲說道:“方子睿騙我說張昱銘回帝都了”。
馬連棋拉著樑子鈺的手說:“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去解決他們”說完沒給他反應時間,就吩咐幾個手下帶著樑子鈺離開,直到看著樑子鈺的身影隱沒在草叢中,他才說了句開車,往山頂開去,哪怕他知道這次去就是有來無回,但是爲了樑子鈺,他心甘情願。
霎時間,大雨傾盆而下,驟雨抽打著地面,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一個僱傭兵拉著樑子鈺走在後面,另一個在前面開路,他們躲躲藏藏,樑子鈺體力不支,在一處滑坡摔倒了,僱傭兵立馬把他背在背上繼續前行。
終於找到了一處山洞,他們躲了進去,樑子鈺身體冰涼,僱傭兵看見了說了聲抱歉就把衣服脫下來給他披在身上。
樑子鈺堅持不住了,他的腦袋迷迷糊糊的,找了一塊舒服的地方躺了下來,想等到雨停再繼續走。
幾聲槍聲驚起森林中的動物,也驚醒了睡著的樑子鈺,他爬起身問道:“怎麼了”?
洞前守著的僱傭兵聽到聲音躊躇著走進來,蹲在樑子鈺面前臉色悲傷,卻沒說話。
樑子鈺發現他的眼角似乎有亮晶晶的東西,是眼淚,他更急了,拉住僱傭兵的胳膊又問:“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
僱傭兵擦了擦眼淚說:“方子睿騙老大說張昱銘回帝都了,所以老大這次來救你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沒帶武器,只帶了麻醉搶,可是剛剛那聲音明明是槍聲”。
樑子鈺聽完他的話,雙手失力的垂下,閉上雙眼,再睜開時裡面是一片清明,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僱傭兵見狀立馬跟了上去拉住他說:“你要去哪?老大讓我們保護你”。
“去找馬連棋,我不能讓他爲我而死”說著他甩開拉著他的手。
另一個僱傭兵堵住樑子鈺的路焦急的說:“你不能去,老大讓我們帶著你離開這裡,我們必須服從命令”。
樑子鈺推不開面前的人牆,盯著他的眼睛問:“那你想讓你的老大死嗎”?
這句話讓兩人停下阻攔的動作,那是他們一路跟隨的老大,怎麼能放任不管?糾結再三還是給樑子鈺讓開了路。
樑子鈺從他們中間穿過,亦步亦趨的向山頂走去,爲什麼回去?他心裡也不清楚,只是他覺得他不值得別人對他這般好。
終於他們三人步履蹣跚的來到了山頂,雨也停了,太陽升起,和風吹過天際,經過一番洗刷後的山林,煥發出新意。
山頂上聚集了很多人,穿軍裝的和穿西裝的,人員混亂,方子睿最先看見樑子鈺的身影,急匆匆的想上前。
“別過來”樑子鈺出聲喝止了他向前的步伐,聽到樑子鈺的聲音,方子睿向來顯得溫柔的臉,此刻表情變得悲傷,好久不見,他變得憔悴了許多。
樑子鈺把目光放在地上跪著的那人身上,是馬連棋,他全身都是血,額頭也破了,但是看見樑子鈺的目光,還是對著他輕輕笑了笑,不過剛揚起嘴角就堅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旁邊的僱傭兵立馬衝上前扶起他,樑子鈺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慢慢走到懸崖邊,他們發現了他的意圖,想阻止他前進的腳步,樑子鈺從口袋拿出一把刀,刀口對著自己的心臟,痛苦的說:“離我遠點,別過來,我恨你們”。
聽到樑子鈺悲切的呼喊,顧一凡眼淚瞬間涌出眼眶,不顧自己的形象求樑子鈺說:“子鈺,求求你,你別衝動,你回來好不好,別傷害自己”。
方子睿放下了自己的尊嚴,跪在地上對樑子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的痛苦都是我帶給你的”。
張昱銘精神緊繃,時刻關注著樑子鈺的腳步,準備找準時機撲倒他。
樑子鈺看著衆人的姿態,平時不可一世的人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心中悲憫,笑出聲:“我不想原諒你們”然後縱身跳下懸崖。
“不”張昱銘一口血噴出來倒在了地上,顧一凡腿站不穩,爬到懸崖上看著下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子睿雙眼無神,目光呆滯的跪在地上:“子鈺,我的子鈺啊”。
樑子鈺跳下去前本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到了這一刻,滿腹的委屈卻通通消散了,如果當初沒有來A市就好了,這樣就不會遇見他們也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
而這一切的開始都要從七年前說起,那時的他以另一種身份自由自在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