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湖畔,波光粼粼。
正午的炎日,讓整片大地蒸騰騰一片,一名少年在林中暴掠而出,臉上盡是焦急之色,藉助目中餘光,匆忙張望一番隨即滿臉低聲喃喃:“那個瘋子,竟然活生生追殺了我八百里!”
少年的眉目清秀,身穿一件白色長衫,一頭不亂的髮絲,身形卻略顯消瘦柔弱,加上清俊的面容,更是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豪門翩翩公子哥。
可是此時卻是顯得很狼狽。
三天前,他聽到一則關(guān)於玄妖宗將要門開招收弟子的傳聞,於是他就來到了這北湖。
北湖則是通往宛城最佳路徑。
陸凡背後掛著兩把刀,這就是他堂堂知守閣少閣主唯一的家當(dāng)了。
北湖畔人流擁擠,他穿梭在人羣,始終健步如飛,所有一切景物都在飛快倒流。看起來像是像是躲避著什麼,動作極爲(wèi)嫺熟。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好笑,他是個廢物,一個被宗門遺棄的廢物,虧他還曾被名爲(wèi)知守閣的未來呢?
現(xiàn)在卻是連元氣都無法牽引,這可真是滑稽。
他天生可以感知元氣,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驚爲(wèi)天人,可是,就在他享受著宗門長老誇獎弟子羨慕的時候,他宛若跌下了萬丈深淵——他無法牽元。
那是一個陽光同樣明媚的早晨。
在所有人的矚目下,他滿是自信的走上了牽引元力的位置,第一次失敗,他慌了。
第二次失敗,他有些不敢置信了!
第三次,還沒等他震驚,他的耳邊嗡嗡亂響,好似跌入了不可逾越的深淵!他聽到了弟子們的嘲笑,聽到了長老們的嘆息!他甚至聽到了最疼愛她的祖母的的嘆氣!
那句話刻骨銘心,至今猶如針扎一般!
“從今日起,我知守閣。廢掉少閣主陸凡!”
從那以後,他的耳邊就再也不缺乏這個獨特的名詞,廢物,廢物!廢物!!!
他想變強,他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
可是他又不得不面臨另外一個問題——活著。
那是一名白衣刀客,一襲長衫如遠(yuǎn)山上的白雪,揹負(fù)著一把修長的戰(zhàn)刀,一人一刀足足追了他八百里。
陸凡的腦海中卻沒有留下多少關(guān)於他面目的描寫,僅有,冷酷無情、契而不捨、不殺他絕不罷休。
然而除此之外,陸凡甚至不知道他叫做什麼,不知道是因爲(wèi)什麼而追殺他的,更不知道,這丫的,自己和他有什麼仇?
世界很美很兇險,他從未知道活著是這樣的累,卻又是那麼的美好。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活著。迫切的想要變強!
然而就在這時,雪亮的刀光劃過,擋在他身後的一名年輕人倒了下來,成了他的替死鬼。
陸凡大驚,霍然回頭,於是他看到了一張冷漠而無情的臉,站在人羣裡面並沒有動,人來人往他如磐石般鎮(zhèn)定。
這給人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像是萬事已盡在他掌握,之所以不追,那是自信根本無法逃脫他手心。
這人看起來極度危險可怕,站在人羣之中,人未動,恐怖的殺意先聲奪人,竟卷帶著濃郁的血腥味,像是沐浴了神祗的血液。
這一刻,陸凡的心跳加速了,雙眼爆射出驚恐的神色,而後豁然衝向了人羣,宛若飛奔的龍虎,後面那人嘴角露出一個好看弧度,剎那間如一陣風(fēng)雪般追了出去。
前方人羣一片慌亂,陸凡全速狂奔,像是矯健的獵豹,而身後那尊“死神”同樣也是如此。
陸凡心微驚,他沒有想到這名白衣刀客竟然這麼快就出手了,以至於他背後早已浸滿了汗水。然而卻是惡寒!
這般苦苦相逼,這般契而不捨,這般冷漠而無情,這人跟死神又有什麼區(qū)別?
陸凡停留下來,那名白衣刀客如影隨形,竟然也停留下了,湖面倒映出他那張蒼白而冷漠的臉。
他的笑給人一種極爲(wèi)妖異的感覺,俊朗中卻又那麼嫵媚,宛若傾城,就像是一名動人的女子。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的雙眸中卻是滿滿的不屑跟輕蔑,就好像看到了一隻螻蟻,一臉戲謔。
陸凡下意識的握緊了“紅簾”,碧衫紅簾這是兩把刀的名字,聽起來很文藝,但是陸凡更希望他是鋒利的殺人的利器。
因爲(wèi),陸凡現(xiàn)在唯一的依靠就是這個了。
隨著男子站的時間越來越久,陸凡的心也越來也下沉,他的手心已經(jīng)攥出了汗水,眼眸垂簾,那一抹絕望之色一覽無餘。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道輕微的聲響,擡起頭,霍然發(fā)現(xiàn)人羣裡的白色人影不見!陸凡的心中掀起軒然大波,這個人呢?難道就那麼憑空消失了?他要做什麼?
這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陸凡垂眸,卻已發(fā)現(xiàn)他的肩頭上多了一雙鬱鬱蔥蔥的手,心中滿是無奈和恐懼,根本不敢擡起頭多看一眼。只能下意識的低頭
根本沒人能明白這種心情,因爲(wèi)這本就是一種絕望。
“啊!”這時,一名女子尖叫了起來,引得一旁的人紛紛側(cè)目望著二人。
聽到這個聲音,陸凡豁然瞥見陽光,這雙纖細(xì)的手主人卻是這個大叫的女子,而並非那名白衣刀客。
陸凡蹙眉,自己很醜麼?尼瑪,明明就是你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幹嘛要大喊大叫啊!
“你叫什麼?”陸凡嘆氣的道,眼中滿是無奈。
“我叫陳悅。”女孩怯聲的道。
“唔...我是說你剛纔大叫什麼...”陸凡蹙眉,這個女人答非所問,有意誤導(dǎo)自己?
“恩...是你剛纔猛地低頭嚇到了我!”陳悅拍拍心口,嘟囔道。
陸凡一陣好笑,你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低頭怪我咯?
但是他卻沒說什麼,只是仔細(xì)的打量起了面前的這個女孩子。
一身翠綠色的薄衫,一張絕豔天下的臉,一頭漆黑的披散在後肩的長髮。
她手上帶著琥珀連青金石手串,上面刻著一個“陳”字,腰間掛著素紋香袋,像是巡遊天下的公主。
好吧!陸凡又留口水了,兩眼直冒金星,已至於那名白衣刀客正在慢慢接近,他也完全沒有任何知覺。
“流氓你看什麼看?”陳悅被陸凡盯得有些惱怒害羞,不禁叫道。
陸凡一愣,連忙搖頭,“我...我不是流氓...”
尼瑪,你纔是流氓,你全家纔是流氓!
陸凡一副忿忿不平,竟然說我是流氓,我勒個去,我特麼明明就一天才好吧!唔,現(xiàn)在是廢材!
“哼。”陳悅哼哼了一聲。
“你剛纔拍我?guī)质颤N?”陸凡也是頗爲(wèi)無奈,但是心中卻是有些莫名的輕鬆。
“我看你傻呆的樣子,就下意識的拍你...”陳悅的臉頓時燒紅了起來。
陸凡無奈的嘆聲,“好了,萍水相逢,恩,拜拜。”
說完就準(zhǔn)備拿起雙刀趕緊離開這裡,萬一被白衣刀客意識到什麼就完了,卻還沒有感應(yīng)到自己已經(jīng)快要完了。
“你叫什麼。”陳悅歪著小腦袋瓜想了一會道。
陸凡不禁笑了,“我叫陸異。”我本不凡!
說完就不在搭理女孩,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可是剛轉(zhuǎn)身,他就看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就那麼站在陽光下。
陽光斜照在白衣刀客的臉上,他的臉乾淨(jìng)的令人無法想象,他的人也蒼白的無法想象。
這一幕看起來就好像這個人站在沒有人煙的雪地裡,赤著足,極具視覺上的美感。
宛如惡鬼!
這是一個比女孩還要漂亮的男人。
陳悅看到陸凡急著轉(zhuǎn)身卻又並沒有離開而感到莫名其妙。
陸凡強忍著寫在臉上的驚恐之色,對陳悅沉聲道:“你家住哪兒?”
連陸凡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自己出口怎麼就問這個問題...
“我家啊...”陳悅剛想說什麼,腦海裡浮想翩翩,片刻之後又道:“
你不會想來找我吧!”
陸凡差點沒給哭暈,我特麼只是問你家在哪,你激動個啥?
我特麼只是想活著而已,就是這麼簡單。
“我家住西華域。”陳悅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所幸的是還是被陸凡聽到了。
“好,真好。”陸凡口頭上硬撐著,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了一般。
那名白衣刀客更近了,已不足十丈的距離,一步一個腳印,帶有某種音律,卻唱衰了心中悲歌。
他一臉微笑,然而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死亡的氣息,這是一股殺人的氣機。
陸凡心中越發(fā)篤定,一般只有殺人的人才會帶有殺氣,只有沐浴無數(shù)鮮血的強者纔會散發(fā)出死亡的氣息。
然而就在陸凡認(rèn)爲(wèi)自己死定了時,劇情卻來了一個戲劇性的轉(zhuǎn)折點,下一秒,這名白衣刀客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這豈非很不可思議?那他追擊陸凡又是爲(wèi)什麼,難道僅僅只是震懾?三番兩次的消失?
陸凡卻並沒有這麼認(rèn)爲(wèi),只不過他也沒能說個所以然來。
“好什麼?”陳悅卻是有些莫名其妙。
陸凡也不說話,就坐下身來,開始修煉,雖然他是廢材,但是能夠感知元氣就有說明了他還是有一定天賦的,不管了,先修煉!
他也不顧身旁氣急敗壞的女孩,就旁若無人的開始修煉起來。
陳悅微微一愣,心中卻是莫名的焦躁起來,這是什麼人啊?
但是她發(fā)現(xiàn)陸凡似乎是真的不搭理他了,只能無奈的轉(zhuǎn)身離去,她的背後閃出幾個人影,在人影的包圍下,好似一個出宮的公主般離陸凡越來越遠(yuǎn)。
“真是的,這個笨蛋就在這裡修煉了?”陳悅微微皺眉,好看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陸凡卻也沒精力管她,萍水相逢而已活著纔是真正的頭等的大事,至於問她家在哪裡,那完全就是一個幌子。
北湖的一角落。
白衣刀客手裡拿著刀,眼中多了幾絲玩味之色,隨著刀緩緩的入鞘,他的臉上閃過了森寒的殺機。“西華域陳家麼?”
他的神情滿是輕蔑,就好像是被冰凍千年的寒霜!